一句话叫胡安气极反笑。

昨天的事儿,他当真无辜之极。那节目签是内务府所准备,他确信自己之前检查过万无一失。这东西,除了内务府的人,只各宫大宫女能够查询才接触到。

谁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得在中间插上一支,他到现在都没想明白。但他肯定的是,这事必定跟眼前这丫头有关,否则这位十年来都默默无闻的小皇子怎可能一下就变个样?观他昨日对答井井有条、不慌不乱,完全不似十岁孩子的成熟。这背后,肯定有高人指点。

而这“高人”,除了金蓝,他实在没有其他人选。

于是,他睨了金蓝一眼,哼道:“别装傻。”

金蓝笑道:“公公怎么知道奴婢有些祖传药方能治痔疮?”

胡安没了好气:“说了不是痔疮了。你这丫头,别故意转移话题。”

金蓝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都说十个男人九个痔,公公不用羞涩。”

胡安被这句话堵得一口血上心头,这丫头当真是要装无知无辜到底了。

他想了想,决定开门见山,否则不知要被这丫头绕到哪里去。于是试探开口:“你当真以为把四皇子捧上那个位置,就一切万事大吉了?在咱家看来,还不如原先来得安心安全。”

金蓝垂眸,没想到有人把话点得如此清楚,但她总不能就此承认给人留下把柄。

她疑惑状道:“胡公公的话奴婢不甚明白。但是奴婢有一点听懂了,那就是现在四皇子恢复了皇子身份,日子总会比以前来得好。”

确实如胡安所言,皇子的位置并不简单。其实只要在宫中,就会危机重重。只是再苦,能苦过小四之前的日子?

至少现在没人敢明目张胆得欺负到小四头上来,不是?

至于接下来的腥风血雨,那么便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好了。

她不信自己这个活了两辈子的人,不能替小四挡下这些灾祸。

胡安还想说什么,却见金蓝塞给他一个小盒,道:“这是四皇子昨儿个受封赏后,太医院巴巴送来的好药。虽然及不上我那祖传药方的功效,但是对公公痔疮,说不定也有些好处。这便送与公公一些。”说完,转身就给元小四收拾东西去了。

胡安愣了下,再把小盒扭开,轻轻嗅一下,药味醇香浓郁:竟是上等金疮药,确实只有皇家人能享用。虽然他贵为内务府总管,但到底还是个奴才,是没有权力去太医院取这药的。

胡安眯了眯眼:他自八岁便跟在高祖皇帝身边,从偏居外族到入主中原,他都是一路陪侍过来的。他自认,这宫里的人、事,他看得比谁都清楚。可是偏偏,他怎么就看不透这个金蓝呢?

其实说是搬家,倒也没什么可收拾的,毕竟小四原先也算是一贫如洗、潦倒一族。

于是,金蓝拾掇拾掇,也就几件破衣裳。胡安找来搬家的侍卫居然就没派得上用场。

到了新家,才发现那是中殿边儿上的一个小偏殿,虽然比不得中央皇帝贵人那些寝宫华丽,但比起原先的魍魉院,已经高了不是一个等级了。

金蓝瞧着殿门上首那块鎏金匾额“初华殿”,很满意。

日子,正向小康大步前进,很好。

胡安另外派了个小太监过来,名唤刘全。

金蓝看着这眉清目秀的小太监,心说自己这个总管总算不是个光杆司令了。

只是瞧着小太监兴高采烈的模样,金蓝又有点疑惑:虽然小四在圣前露了一次脸,但说到底,还是个没权没势的小孩。众人态度即使有所改变,却也不会如此乐意来这初华殿伺候四皇子。

瞧这小太监如此高兴模样,要么就是楞,要么就是颇有心计。

思及此,金蓝觉得有必要调查一番,毕竟以后是要在一殿相处的人,她可不想养一条虎视眈眈的大虫。

金蓝小心谨慎,结果人家告诉她:“金姑娘,您不知道,奴才原来住的地方经常能半夜听到鬼叫。昨儿个,更是恐怖!那女鬼居然还在唱歌,可那颤声,当真凄厉无比啊,直叫奴才做了半夜噩梦。奴才花了好几月的月俸,又正巧四皇子这儿有个空缺,胡公公才肯给奴才调职。金姑娘,您放心,您跟四皇子就是奴才的重生恩人,奴才一定会好好干活的。”说着,就又屁颠屁颠得跑去打扫了。

金蓝瞧着这位活力四足的背影,嘴巴张了半晌,最后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她实在很难开口告诉他,自己就是昨夜那“女鬼”。

毕竟人家刚来,她也不好打击人家的积极性不是?况且,她怕小家伙那脆弱的小心脏承受不住这个噩耗……

再说元小四那边,每天太学院、初华殿两点一线,日子慢慢步入了正轨。

虽然太子三个对元小四可谓是更加讨厌,但到底不敢再多做什么,表面上还得装出些兄友弟恭来。毕竟一个被皇帝承认的儿子和不被承认的儿子是有区别的。

太傅文思衍对于几位皇子倒不偏颇。

原先克扣小四吃食、衣累的宫人们自然也不敢再放肆。

元小四十年来第一次过上这般舒服舒心的日子,有书读,有饭吃,有衣穿,有金蓝在。

此时,暂且无话可提。

这样平静的日子止于元长宁来访。

金蓝瞧着被宫女扶着的那具似乎随时都能被风吹走的娇弱身子,很是担心这位就此倒在初华殿。

长宁四处瞧瞧才落座,和蔼问道:“这里住得还习惯吗?”

金蓝垂首恭答:“劳长公主殿下费心,四皇子挺喜欢这里的。”顿了顿,又道,“四皇子去太学院了,公主殿下怕是要等会儿了。”回头就准备叫刘全泡点茶上来。

却被长宁一语打断:“谁问四皇子了?本宫问的是你。”

金蓝一愣。

长宁又道:“况且本宫就是专程来找你的。”

金蓝心里“咯噔”一声,心下已经有几分明白:这位公主从以前就是个精明人儿。这回怕是从明月那儿套到了什么话。

于是答话更加小心:“不知公主找奴婢所为何事?”

长宁嫣然一笑:“本宫就是有点事儿想不明白,特来跟你请教一下。”

金蓝潋眉:“公主但问无妨,奴婢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长宁挥手让侍人退了下去,这才重又站起,走至金蓝身边:“本宫想问的是四皇子到底有什么地方好到值得你如此为他出谋划策?不知本宫可有此幸?”眸中熠熠生辉,一反病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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