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电话响了好几遍,顾眠笙都没有相接电话的意思。自从苏清浅走后,他的心就像是全然结冰了似的每天只知道认真工作。顾氏集团倒是在他的带领下越来越蒸蒸日上,可是莫一桢一直很担心顾眠笙,在这样下去身体可怎么受得了。

说到了莫一桢,则不得不提她已经在和顾振义着手要离婚的事情了。离婚的事情是莫一桢自己提出来的,顾振义自然是不同意的。磨合了这么多年都过来了,那么大年纪了实在是没有必要这样折腾一遭,无奈莫一桢如今实在是铁了心非要离婚了的。这些对顾眠笙来说都不是大事情,父母离不离婚的他都这么大了也无所谓。随莫一桢高兴变好。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的时候顾眠笙很是不耐的终于接起了电话,口气很差的刚说了声:“喂!”熟悉又焦急的女声就自顾自的说了起来:“顾眠笙我是苏清浅。”

他当然听得出来是苏清浅的声音,他只是没有想到隔了这么久的时间苏清浅竟然会主动打电话过来给他。他有些忐忑的问道:“怎么啦浅浅?”他已经打定主意了的,就算她说只是叙个旧他也会硬生生的把这通电话的时间拖成一个小时的。

“被人绑架了。我现在在日本,你能不能过来一趟。”苏清浅的声音很是着急,顾眠笙正想答应的时候,苏清浅又加了一句话:“是我和你的儿子,当年被苏清禾藏了起来。汊”

顾眠笙的脑袋就像是有两大桶烟花同时绽放一般。“砰砰砰”,他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快炸开了花。一切都像是假的。他就像是才在云端里一样,却又火急火燎的立马办了签证去到了日本。他不比苏清浅,要办签证比苏清浅容易得多。

到达日本之后,一下飞机看到的就是眼睛都哭得红红的苏清浅,她跑的太快,他生怕她摔跤便伸出一只手揽过她过来,一边问道:“报警了没有?”

“报警了。”她点头,“警方说看这模样应该是仇杀,根本就不是为了钱。纯粹就是为了撕票。”她着急的模样像是随时都要哭出来,却还是很坚强的咬牙挺住。顾眠笙拍了拍她的背说道:“我去和警方联系一下,不怕,我在这儿。”苏清浅闻言只知道点头。是啊,出事的时候她第一个想到要打电话的人就是顾眠笙。要不是一直打不通,苏正铭让她先报警再说的话,估计她会一直打电话下去。她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当时就跟发了疯一样非要打电话给他,明明自己都想好了的,只是自己的孩子,和谁都没有关系的,可竟然在那一刻她下意识就这样做了朕。

知道顾眠笙来了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狂躁不安的情绪终于有些略微的安抚。就连警察给她做笔录的时候她也能在顾眠笙的陪同下回忆起更多的细节场面,为案件的调查提供了更多的线索。全程顾眠笙一直陪着,跟着警察进进出出,苏清浅的日语只限于日常的交流只能靠着他翻译。他进去到办公室里和警察交谈之前给她倒了一杯热水让她好好地坐着休息一会儿,她手里捧着茶杯就一直稳定不下来,手一直在抖,在抖,他不在,她就克制不住的一直乱想,害怕,慌张。从前她都不知道原来她竟然是这般的需要他在身旁。从不知道。

那些害怕的情绪因为顾眠笙不在,都如同排山倒海一般的向她涌过来。那些害怕的情绪啊,这样的明显。

顾眠笙从警察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苏清浅立马站起身来,焦急的问道:“怎么样了?警察怎么说?”

顾眠笙的脸色很不好看,他吐了一口气,有些沉重地对着苏清浅说道:“还在调查。”

苏清浅有些崩溃,是她全部生存下去的希望,而她根本不敢想下去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她会怎么样,未来又该如何。她连想都不敢去想。

“再等等吧。”顾眠笙虽然嘴上在安抚着苏清浅,但心里也是着急的。他知道现在还不是好的时机去询问,怎么就成了自己和苏清浅的孩子了,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总归总归一切都要等确定了没事儿了再说的。

警察经过好几个小时的连续侦查终于有了结果。那个绑架了却又不是为了钱的人分明就是苏清浅家里请来的司机。她不会开车,苏正铭亦不会,沈翊青倒是会的,只是沈翊青做惯了夫人,总是习惯着有人服侍,聘请到一个中国的司机对他们而言真是再好不过的了,还不存在语言上的差异。当时想的美好,哪里曾想得到最后竟然是这个聘请过来的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司机绑架了。

苏清浅有些头疼又很是不解的说:“可是这是为什么呢?我们一向对他很不错的,工钱什么的也从来不曾克扣过他的,而且我确保先前我并不认识他。”

顾眠笙却是生生的变了脸色,他的声音有些飘,却是对着警察认真的说:“他应该只是想报复我。”

苏清浅不敢相信的瞪向他:“你是说这是你的仇家?这是你引来的仇家?”无怪乎苏清浅愤怒,她原本以为离开顾眠笙永远不告诉顾眠笙就好了,哪里曾想到竟然还会被他的仇家找到,找到就算了,为什么绑架的人还是。

顾眠笙任由她捶打,一动不动的承受着,就连脸色都不曾变过。他心中自有思量。他是有些意外,绑架的人竟然是齐思忆的爸爸老齐,也就是先前在顾家开车的师傅。命运的兜兜转转之间遇到的,绑在一起的人,竟然还就是那些个圈子里的人。只是吧,只是啊,曾经错过的走错的,原来未来有一天都为埋下因果,等到开花结果的那天才知道是不是报应。

老齐拨电话给苏清浅的时候,苏清浅紧张的一直安不下去键,顾眠笙一直在她身边安抚她,警察已经做好了追踪准备,只等待着苏清浅接通电话就好。

“喂。”只此一个字,她的声音却颤抖的不像话。

电话那头这几个月来分明已经熟悉了的老齐的声音传了过来,直截了当的说道:“顾眠笙在你旁边么?我要他听电话。”苏清浅闻言慌不迭失地将手机递给顾眠笙,然后就听见顾眠笙短暂的“嗯”了三声之后挂断了电话。苏清浅见此很是着急的拉着顾眠笙问道:“他说什么了?”

顾眠笙说道:“他让我去到福岛。”

“有专门提到非要你一个人去么?”苏清浅继续问道,顾眠笙摇摇头。看起来很奇怪,实际上又没什么好奇怪的,老齐根本就是想同归于尽,没有想过要钱,也没有想过自己能够逃脱掉法律的制裁。

福岛很美。街道两旁种满了各种水果树。三月,是春天的日子。即使气温很冷,陆陆续续的水果花都开放了起来,争奇斗艳的,整个城市都像是沉浸在一片花的海洋里。浪漫是真的。苏清浅一行人没有心思看福岛的美也是真的。他们的心都在深深地为纠缠在了一起。

最终他们一行人赶到老齐指定的地点的时候,顾眠笙一个人先行,其余的人都在部署着准备随时抓到时机冲过去。虽然老齐并没有提到说让顾眠笙一个人前来,但是他们仍旧害怕打草惊蛇。

“顾眠笙,别来无恙。”老齐带着鸭舌帽,面色阴狠的说道。

“齐叔,你要我来,我来了。”顾眠笙站的位置距离老齐不是很远。而老齐则站在开来的车子旁,半靠着车子说话。顾眠笙继续说道:“齐叔,你要怎么样都冲着我来好不好,恩恩怨怨是是非非的都是我犯下的,和无关的。”

顾眠笙这句话彻底惹红了齐叔的脸,老齐的眼睛里全是学习,牙呲目瞪的看向他恨不得能够直接把他生吞掉。

“你的孩子就不能动了?那么我的呢!顾眠笙!那我们家思思呢!你当年做事情的时候怎么不多想想,怎么不想想看我们做父母的该怎么办?”老齐愤怒的说道。

顾眠笙对此很是无奈。当年的事情,齐思忆做出那样的事情难道就不该得到惩罚么?难道不该么?要不是莫一桢反复的为齐思忆求情,顾眠笙真的早就把她送进监,狱了的。哪里还会有第二次?难道害的苏清浅瞎了一只眼睛的事情就可以原谅了么?是不是因为不是自己的女儿,所以就没什么关系了?人,是要有多自私才说的出这样的话?第二次,齐思忆整容回来,还整成了穆珊珊的模样回来骗人的行为难道就是好的了?他最后把她送进监狱难道做错了么?有那样心思的女人,做错了事情还不肯承认的女人,得不到就耍心机耍手段的可怕女人,犯法了难道不该受到制裁么?这真的是什么样的家教交出来的什么样的女儿,和学历无关,就算留学再久也改不了骨子里扭曲的世界观。

顾眠笙是这样想的,却不可能在这个关卡说出这样的话来惹怒老齐,毕竟还在齐叔手上,他不敢轻举妄动。他想了想说道:“齐叔,拿我来换好不好?”

“好!当然好!我要你坐上这辆车,开车直接开入海里,敢不敢?不准有任何人救你。怎么样?”齐叔这样说道。

顾眠笙没有一丝一毫的考虑就直接答应了下来,“好。但是我要确定没事。”

“当然。”齐叔诡异的笑了笑,指了指另一旁一个角落对着顾眠笙说道:“你不是一个人来的吧?等你坐上车子开始启动之后,你们的人可以过去接那个孩子。”

顾眠笙没有见过便看向远远地站在后面的苏清浅,苏清浅点点头,身上穿着的衣服都是她买的,即使被人抱着,她仍旧一眼就认出来了。至此顾眠笙安了心,按照齐叔额指示,坐上了驾驶座位,发动车子,而警察也有人奔向孩子交给了苏清浅。苏清浅立在原地根本就不知道她是该先去看孩子还是大喊着让顾眠笙赶紧逃跑。她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顾眠笙的车子已经开动了的,而齐叔脸上的笑容越发的诡异猖狂起来,去接孩子的警员大声喊了一声:“孩子是假的!”就像是平地一声雷,与此同时进行的是,顾眠笙的车子坠落向海里。电光火石间,苏清浅想透了一切。苏清浅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那样大声的呼喊:“阿笙,孩子在车子里!”她喊得大声,风声也大,她周围的警察全部出动飞快的奔向顾眠笙车子掉落的地方,而齐叔还在哈哈大笑着被逮捕。分明就是无所谓生死了的人。是铁了心要报复了的人。

大地突然开始剧烈的抖动,不远处的房屋也在猛烈地摇晃,就连港口的灯柱也在摇晃个不停。苏清浅脸色苍白成一片。有警员大声地高呼提醒:“地震了!地震了!”港口内一些正在欣赏风景的女孩子们尖叫着大喊:“快跑快跑!”

她的心就像是从十八层的高楼跌楼,粉碎的彻底。她最爱的两个男人,都在这场地震引发的海啸里被海水淹没。先前忙着去打捞顾眠笙车子的警察如今都急于疏散人群,甚至还有警察拉着苏清浅就跑,她不要走,不要走,她想要跳下海口,要走一起走好不好?可是高大的警察一把就把瘦弱的她抱了起来,不容挣脱的一把抱着她离开。她恨,她不要走,她一口就咬在警察的手臂上死死地不肯松口,知道牙关都咬的发酸了还是不肯松手。最后还是被人强迫打了镇定剂才算是缓了过来。

她在医院里醒过来的时候周围只有沈翊青和苏正铭,她很想就当做自己是做了一场噩梦好了,可惜做不到。苏正铭脸上的神色太过惨淡严肃,就连一向脑残无敌只懂得到处勾搭男人的沈翊青这一会儿都收敛了神色,变得欲言又止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