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则动了,单膝跪下,一手按地,一颗苍头已是埋下去了,两行清泪已是挂在脸上,声音都有些哽咽了,“参见太子,二殿下。”

身后一百人齐齐跪下,高喊着“参见太子,二殿下。”内力随音而出,声若洪钟,震耳欲聋,二人身后,留在船上的钱多多也跪了下来。

船上的一些外国水手都看的目瞪口呆,从船舱内走出一个金发碧眼,鹰鼻高耸的大胡子大汉,来到船前,手里抓着一只大烟斗,跟那些海纹裳的水手不同,穿着一身白色的制服,两肩多了两块金丝肩章,笔挺的长裤不带一丝尘迹,踏着一双油光发亮的黑色尖头皮鞋,大概是船长吧。

悠悠的吐着烟圈,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的这些人,看到江则清瘦的身体俯在那里,也是吃了一惊,张嘴就是一口流利的中文(大陆语言),“嘿,江先生,你在干吗呢?”

一道寒光闪过,一柄锋利的匕首,带着空气撕裂的风声,扑哧,从那大胡子船长的后背插入了他的心脏,连船下的人都能清楚的听到那利刃进入肌肉的声音,一股血柱随着匕首的拔出从胸腔内飚了出来,飞溅到空中,点点血珠随着海风刮到众人的脸颊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的味道。

那船长兀自不敢相信,烟斗还抓在手中,眼睛瞪的老大,回身惊恐的看着侧身闪过血柱的钱多多,带着一脸疑惑缓缓的倒下身去。

船上开始喧哗起来,一大群的水手从舱内纷纷涌出来,那些水手个个身粗体壮,敞胸露乳,黑色的胸毛又浓又密,手中都操着一把弯刀,口中叫骂着不知道什么语言,气势汹汹的向钱多多逼来。

钱多多将手中的匕首飞掷出去,一道流光划过,穿过几个大汉的胸口,那几人立马倒地不起,引起一片惊呼声,这些水手常年在海上为生,经过大风大浪,性情凶悍,钱多多此举到是激起他們血液中的凶性,一个个疯狂的挥舞着手中的弯刀,向他砍来。

钱多多不慌不忙,飞身跃下船头,内力涌至手臂,顺手将那落下的铁锚生生的从水中捞起,丢向码头上一个石桩,手下暗用巧劲,那铁锚绕了两圈缠在上面,这下这船到是跑不掉了。

江则缓缓起身,目光变得狠厉起来,与刚才那副温儒之相简直是判若两人,手轻轻的一挥,身后百名青衣高手,默契的纷纷跃向那艘大船,身手之矫健,令一旁的天易和天运都咂舌不已,天易脸上明显挂着惊谔,天运到是很坦然的看着这发生的一切。

那些水手們被这些高来高去的人吓了一跳,这船也有四五丈高了,没想到这些人居然轻轻松松就跃上来了,不过看到他們手中没有兵刃,胆气又是一壮,凶神恶煞的冲了过来,口中呼喝着,骂骂咧咧的拔打砍向诸人。

不料这些人居然象有魔法一样,居然空手打出一道道有若实质的气劲,挨着一下,无不断筋裂骨,血溅五步,这下吓的这些人是屁滚尿流,有的人更是跳入了海中。

不想这些青衣汉子,居然也跟着跳了进去,一时扑通扑通的,象是下饺子一样,船下的海水炸开了花,那些个水兵队的高手随手这么一拨,龙啸的龙腾掌便发挥效用了,周遭的水流仿佛被他們吸引一样,围绕着他們形成一个个小旋涡。将周遭的水流都引向身边。

那些游出去的水手們,被游多远,便又一个个被吸回来了,身体接触到那水流,浑身仿佛被电击一般,一道热流袭遍全身,便不能动弹,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的铁爪将自己的喉咙捏碎,鲜血顺着嘴角溢出,血沫混着气体堵在喉咙,发出嘶嘶的声响,那是对命运最后的抗诉,随即脑袋一偏,寂然不动。

而这些青衣高手便再寻找下一个目标,以飞鱼一般的速度,穿梭在船下的海域,将逃亡的水手一一清除。

船上的水手看到下去后死的更惨,索性也不跳海了,硬下心肠跟这些青衣人做殊死搏斗,可怜这些只会使蛮力的汉子,如何是训练有素的水兵队的对手,不一会儿工夫,就被屠杀的差不多了。

天易看着心中不忍,问向江则道,“江伯,为何要对他們下杀手啊,威廉船长一路很照顾我們的。”

江则一楞,似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已经回到他們身后的钱多多,双手一抱拳,替江则回答了,“禀太子,您和二殿下这次登船回来用的是真名,这船乃是老爷以青代家的名义将他约出来的,这威廉船长,本来与青代家也有生意往来,若是让他活着,日后若是跟青代家說起此事,他必定会怀疑到我們,所以得斩草除根。”

天易眉头一皱道,“这青代又是何人?”

江则接过话来道,“这青代便是青城城主,乃是天水家的走狗,也是这大陆首富,端的是狡诈如狐,小女嫁入青代家也有三年了,连他家的经营网络和人际交往都尚未摸清。可见其对外人的防范有多严。如果被他知道你們的身份,我們的大业便要提前夭折了,是以,今天不能留下一个活口,不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让青代老狗怀疑。”

天易长叹一声,明亮的面容有些暗淡了,喟然道,“到是苦了小爱妹妹,江伯一家,对我兄弟二人实在是恩比天高。”

一旁的天运听到江爱嫁入青代家,眼中却是寒芒一闪,又隐忍下来,这细微的变化江则没有注意,却被一旁的钱多多注意到了,心中一动,低下头去,默默思量。

江则听到天易如此一說,慌忙摆手道,“太子殿下莫要折杀老臣,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江则受先帝知遇之恩,自当倾力相报,本应随先帝同去,不想先帝大义,让臣苟活于世,辅佐两位皇子共举复辟大业。臣这些年来,日思夜盼,每日所想,便是二位皇子归来,引领我們举事,今日终于夙愿得偿,老臣只有高兴的涕泪横流,哪里敢谈自己那点微不足道的成绩。”

天易听到这番话,沉默不语,似乎陷入思索之中。

天运则嘿嘿一笑道,“江伯,您这就见怪了,您跟父亲情同手足,当年父亲经常跟我們提起,要我們象您学习,我們对你来說也就是子侄辈,以后的道路还长,我們还要仰仗您呢。”

江则连忙拱手道,“二殿下莫再提,莫再提,但有所需,老臣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几人說话的功夫,船上诸人已经被杀的差不多了,众人正在清理着战场,将那未死之人补上一掌。两三百人,顷刻间便成了名家复兴大业的第一批牺牲者。

几个青衣人合力将那铁皮船底击穿了,大船慢慢的沉了下去,众人纷纷从船上跃回岸边,那些从水里上来的人暗运内力,很快将衣服上的水化成了蒸汽,一时雾气腾腾。

一个红发身影突然从船上的一个木桶里跳了出来,飞快的跑向血泊中的威廉船长,将他背在背上,跳向海中,若是等船完全沉下去再跳的话,因为船体沉没而带起的巨大的旋涡会将人整个拉进去的,无法逃脱,更别說还带了一个人了,看来这人倒也是很有经验。

天易眼尖,已然看出那是一个女子的身影,惊叫道,“琼丝小姐。”一伸手拦住就要下令拦截的江则,转身对江则說道,“这是威廉船长的女儿,就放她一条生路吧,可以把她带回去,看管起来,不要杀死这个无辜的姑娘了。”

一旁的天运却已经出手了,右手迅速的拔剑,挥出,又收回,入鞘,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一丝停顿,迅捷无比,一只火红的凤凰脱剑而去,正是凤鸣将军的绝技,“凤翼天翔。”

那一道火似的流光,在琼丝小姐快要跳到水中的那一刹那,击中了她背后威廉船长的身体,透体而过,琼丝小姐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二人一起沉入了海底。

天运潇洒的将剑鞘摆到身后,对着天易道,“大哥,国外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似这等女子,性格**自由,要是关她一辈子,到不如将她一剑杀了比较好。”

天易呆了一呆,摇头苦笑,想想他說的也有道理,只是当着自己的面,一条年轻而又美丽的生命就这样陨落了,按他在国外受的教育,感情上实在是难以接受,但是只要一踏上这块大陆,他的命运就和名家的大业有了密不可分的联系,每走一步都是必须已名家大业为核心去做的。

江则心里大致对这两个青年的脾性有个谱了,天易较温和,不喜杀戮,而天运则有股狠劲,敢打敢杀。望向钱多多,只见他的眼神也同样流露出类似的看法,二人对视一眼,快速的做了个交流,两个多年的老搭档,早已将彼此心中所想都看的一清二楚,无须說出来,一行人拥着二人一起走向早已准备好的马车。

江府内,黄瑟和天命正在分享着研究新上市的一本小說《一个星期——让你成为泡妞高手》,彼此热烈而又放肆的讨论着,两人各抒己见,为对书中的观点有着不同的理解争的面红耳赤,这两个活宝,没有什么惩罚就又好在了一起,真是败类啊。

孰不知,二人的谈话已经顺着一根极长的铁管传到另一间密实。凤鸣耷拉着眼皮对一旁同样精神不振的龙啸抱怨着,“我說老哥哥啊,咱們没必要听这小子胡扯了这么久吧,我看这小子就是一个好色兼贪财的小人啊,很好收买的拉,用不着每天晚上来这里偷听他們两个混小子聊春梦吧。我們都过了更年期了,听这个也没什么意思啊。”

龙啸正派的脸上没由来的一红,随即正色道,“此言差矣,要知武功到达这种境界之人,不能以常态去看,他外在的,表露的,很可能只是游戏人间的假象,能在武道上跨出这一步,达到自然之境界,当今世界上能做到,只有寥寥数人,而且都是些老头子,见惯世间风云变幻,人间冷暖情长,才将心性修炼到如此地步。”

顿了一顿道,“这个年轻人,能在这个年纪就拥有了足以挑战当代第一高手的实力,心性的修炼必定不会象你看到的那样脆弱,是可以轻易的用钱色买通的,而且若真是如此,天水家比我們更有钱,他为何不去。,所以这个人才,我們一定要搞清楚,他真正想要什么,然后让他死心踏地的为我們做事,而不是被别人一个美女加黄金的糖衣炮弹给笼络过去了。”

凤鸣撇撇嘴,不已为然道,“你看黄小子跟他說这么久的话了,都是离不开女人和钱。我看那个人是死性难改。”

龙啸差点被气的吐血了,骂道,“你这个家伙,把个好色成性的黄瑟跟他摆在一起,你还能指望他們能聊出什么阳春白雪来吗?”

略一思忖,问道,“民儿告诉我,那个年轻人的面貌俱毁,惨不忍睹,是吗?而且依他的观察,确确实实是真的伤痕,不似伪造。那么我們可不可以这么认为,他现在最想要的是恢复容貌呢。”

“喂,喂,老家伙,你怎么睡着了,有没有听我說话啊。”

凤鸣完全不想陪这个老哥哥玩了,一个人伏在桌上,正在补充他这几日的睡眠呢,早就进入了梦乡。

龙啸无奈的摇了摇头,喃喃道,“如果能找到白之严先生的话,就好办了。”

天将破晓,云城水神殿里,天水云悠悠的醒来,发现天水凌还在龙案前批阅奏折,环视一周,自己原来被搬到皇帝的御书房来住了,天水凌公务繁忙,又记挂着弟弟的安危,因此叫人将天水云搬到自己办公的地方休息,方便他在工作之余,也可以照看弟弟。

看着天水凌在灯光下奋笔疾书的身影,天水云的眼睛湿润了,父亲死的早,长兄如父,天水凌不仅是他的哥哥,也是他最好的师长和朋友,自己无论有什么问题难以解决,天水凌都会担负起这个为自己解惑的任务。

是的,他不仅是个好皇帝,也是个好兄长。自己从来没想过要和哥哥争着当皇帝,从小天水凌那宽厚结实的背影就让他感觉无比的信赖,他比自己更适合当这个国家的领导人,而自己也是他最忠诚最坚定的捍卫者,神武王的称号更让自己满足,从小习惯了被哥哥照顾,真心的希望靠自己的那点力量守护这个国家,守护最亲爱的兄长。

天水云起身的声音在这清冷的御书房显的有点突兀,天水凌身子一颤,手中的笔不由自主的停下来,惊喜的回转头来,热烈的目光,让天水云有点不好意思,又是自己,拖累了兄长。

天水凌离开案桌,大步走到天水云身旁,仔细的看着他的气色,关心的问道,“小云,你觉的如何啊?”

天水云,淡淡的笑了笑,拍拍自己的脑袋道,“好的很啊,没什么毛病啊。我还记的你是皇帝,这里是御书房,擅入者死呢。”

天水凌长出了一口气,又看了两三遍,终于确信天水云安然无恙了,欣喜的說道,“太好了,真是天佑我天水家族。”接着又喜滋滋的告诉他,在危急时刻,是母后和剑圣前辈将他从邪神手里救下来的。

提到母后,天水云不知道该怎么說,他并不是很喜欢他的母亲,他的母亲总是给他一种压力,一种距离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母子之间有着一种莫名的陌生感。

天水云对于剑圣出手救他,到是感觉十分意外,以师傅的脾气,是绝对不会来帮自己的。没想到最后还是他救的自己一命,看来自己在恍惚间见到一个老者经常给自己施展灌顶**,用内力疏导自己的脑脉的人就是他了。

可是他却不知道,剑圣只给他疏导了一次就回去了,而又不可能是天水凌做的,而他也没去问,白白送给剑圣一个大人情。也没說破,因此连天水凌也不知道了。

天水云的肚子咕咕叫了两声,天水凌忙叫熬夜的小太监去御膳房弄点吃的过来,不一会儿,小太监端了两碗银耳燕窝进来,兄弟二人一人一碗,会心一笑,平日里吃过无数次的燕窝,在这房内浓郁的亲情氛围下,变的格外好吃美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