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荟汤。”眉儿微微地笑着。

“煮这么个东西做什么?”江楚寒的口气依旧有些冷,又仔细地看了一眼,然后问道:“这个值多少铜钱?”

“这个……”眉儿仿佛怔了一怔,半晌以后这才仿佛有些难以启齿地道:“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江楚寒被吓得简直就快要跳起来了,江楚寒就算是再富有再对钱没有什么概念,五两银子一碗的芦荟汤,也绝不会是个什么小数目的。这可不是一般的奢侈,这简直就是他-妈-的太奢侈了!

江楚寒的那一张脸顿时板了起来,冷冷地冲着一脸惊愕的眉儿训斥道:“咱们家就算是再有钱,也不能这么奢侈吧?瞧瞧门外的那些难民们,他们可还在受罪在的!有这么些个银子,还不如拿来救济灾民!”

眉儿被江楚寒的这一通没由来的训斥顿时羞得低下了脸,过了半晌以后,眉儿通红着脸,嗓子眼里发出了一声蚊子叫般的声音:“那人家去扔了它。”然后抬步就要往门外走去。

“回来!”又是一阵低低的喝声,眉儿的身形顿时止住了,江楚寒一脸愤慨地道:“扔什么扔,五两银子的东西扔了多可惜,拿来,我喝!”

“是,相公。”眉儿复又悄然走了回来,将托盘轻轻地放在了桌上,江楚寒没好气地拿起了勺子胡乱地将那满满一碗的芦荟往肚子里吞,一边吞一边道:“以后不要弄这种东西了,又不好吃又不当饱的,有这银子还不如救济一下灾民,对了,这几天有没有听说城外有什么动静?”

江楚寒一边吃一边自顾自的说着话,等了好半天都没有等来眉儿的回音,江楚寒惊愕地抬起头,却发现眉儿的那一张悄脸已然深深地埋进了胸口,正暗自地擦去脸颊上的泪水。

“这……你这是怎么了?”江楚寒顿时有些慌了手脚,连忙站了起来,将眉儿拥进了怀里,猛然间才发现自己的口气有些不善,连忙徐徐索索地说道:“这个……都怪为夫不好。”

江楚寒越是这样说着,眉儿的眼泪却越是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泪如雨下,江楚寒顿时慌了神,一脸赔笑的说道:“快快,快别哭了,刚才都是为夫不对。唔!不该对你是那样一副态度,快,别哭了……啊?”

眉儿擦了擦眼泪,有些哽咽地说着:“你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发怒气,眉儿担心,就熬了这么个东西。”

“这个……”江楚寒顿时有些无语凝噫,暗暗自责的同时,心也顿时软了下来,美人情恩,江楚寒又怎能忍下心来拒绝的了?

“好吧,别哭了,为夫刚才只是心情有些不好。对不起,眉儿。”江楚寒有些歉疚着说道。

“你知道吗?我刚才有多担心。”眉儿有些抽泣着说着,“见你一个人在里面骂骂咧咧的,怕你想不开。”

“不会的,以后不会的了。”江楚寒语气有些温柔地说着,一边说一边将眉儿拥在怀里,柔声说道:“你的心意,为夫明白,只是刚才……咳,为夫最近遇到了一点儿麻烦事,故而心情不太好。”

“有多麻烦?”眉儿停止了抽泣,抬起那一张俏脸,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江楚寒。

江楚寒苦笑了一番,虽然江楚寒心里还是不那么舒服,但是也绝不会在眉儿自己的妻子面前说出实情,只好报以安慰性的笑了笑说道:“查案子的事情,圣上交待下来的那件案子还没有什么进展,故而有些头疼。”

“可是……”眉儿有些疑惑地道:“刚才似乎……我听见你好像是在骂皇上,叫什么……皇帝小儿?”

江楚寒心立即一紧,急忙低声道:“这种话不可乱说,不可在外乱说。”

“嗯,我明白的。”眉儿此时的心情已是一片阳光灿烂,忽然,眉儿的脸色一红,有些期期艾艾地看着江楚寒,微微地道:“相公啊,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嗯,你问吧。”江楚寒转过身坐了下来,开始对付那满满一大盆的芦荟,吃的头也不抬,问道:“什么事。”

“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林妹妹过门呢?”眉儿问道。

“噗!”一大口翠绿翠绿的芦荟汁立马从江楚寒的嘴巴里喷了出来,呛的江楚寒险些背过气去。

“相公,你怎么了?很难吃吗?”眉儿疑惑地问道。

“咳!没有,眉儿,你刚才说的什么来着?”江楚寒赶紧擦了擦嘴巴,问道。

“相公究竟打算什么时候让林妹妹过门?”眉儿眯起了小狐狸眼睛,有些皎洁地说道:“林妹妹家境那么可怜,家人都已经不在了,你说,是不是应该对人家好一点。”

“嗯嗯,对。”江楚寒急忙开始大吃了起来。

“那么,你说,你准备何时让人家过门呢?不能总拖着人家吧?”眉儿的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继续自顾自地说着:“都亲如一家人了,总这么呆在咱们家,总是影响风评的是不是?”

“嗯,对,对!”江楚寒头点的如同小鸡啄米。

“所以啊,相公,依我看,不如就选个日子把事情给定下来吧,你看如何?”眉儿笑的就如同一只小狐狸一样,就如同看见了一只粉嫩粉嫩的小鸡一般,满眼放光。

“这个再说,这个再说。”江楚寒急忙把碗丢了下来,猛地一拍脑袋,大叫起来:“对了,我还有公务在身,下次再说这个事。邱枫!邱枫你在哪?本大人现在要出门了!”

江楚寒一边嚷着一边逃也似的飞奔了出去,一溜烟的便跑了个无影无踪,只剩下眉儿一个人还有些怔怔地呆在当场还没有反应过来是个什么情况,等到江楚寒的背影完全消失在了眉儿的视线里的时候,只见眉儿那弯弯儿一般的眼睛早已眯成了一条线了。

“算你聪明。”眉儿一边心里想着,弯弯的一对眼睛笑的就像是一只得胜了的小狐狸一般展露无余了。

“齐人之福果然不是那么好享的啊。”江楚寒在心里默默地想到,出了门坐上了马车以后,江楚寒急急忙忙地便打算往程国祥的府上赶去,骂归骂,气归气,可眼下的事情却还是必须得解决的。

还好江楚寒跑的快,江楚寒可不是什么傻子,适才从眉儿的口吻中已经听出了些许来者不善的含意,既然已经听了出来,江楚寒又怎可能朝着眉儿挖下的这个坑往下跳?

顾及着眉儿的感受是一个方面,来自另外一个方面的,则是江楚寒对林赛赛的那一抹深深的愧疚之情,这股深深的愧疚之情早已转化成为了一股深深的恐惧之情,至于为什么是恐惧,就连江楚寒自己也不知道了。

所以,儿女情长这种事情,还是先暂且搁置在一边吧,国家大事,那才是真正的大事啊!

顺着顺天城的大街上一路飞奔着,江楚寒也不知道程国祥的府上究竟在哪,只好一路走一路问着,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以后,邱枫这才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愁眉苦脸地道:“大人大人,前面应该就是了,这顺天城可真是大,比起栖霞来也不知大了多少倍,这回可算是折腾死我了。”

听了邱枫的话以后,江楚寒也不由得感同身受的点了点头,这顺天城可着实是太大了,江楚寒和邱枫两人一路从城南找到了城北,这才从城北的大街上一路找到了某一条巷子里。

江楚寒看了看眼前的那一条有些脏浑的小巷子,皱了皱眉头道:“邱枫,你确定就是在这里?”

“应该没有错吧?”邱枫挠了挠耳朵,有些疑惑地道:“应该不会错,就是这里,难道那帮刁民耍我们的?”

江楚寒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然后走下了马车,说道:“把马车停在这里,我们走进去瞧瞧。”

“唉,好!”邱枫点了点头,便依从了江楚寒的吩咐,将马车栓在了一颗大树下,然后便随着江楚寒一起走进了那条有些污浊不堪的小巷子里。

走进了这条有些破败和污浊的巷子里以后,却见一些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老人坐在门口,还有些光屁股的小孩嬉戏。再往里面看,巷子里面搭满了十分简易的窝棚,空地中晾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还有几个女人在劈柴洗衣的样子。江楚寒对这个场景并不陌生,当年江楚寒在缉毒部队里的时候,边境地区的贫民窟基本上就是这个样子。

两人抬头看看,心说怎么成这个样子了?邱枫吃惊道:“吓,丐帮攻打顺天城吗?”

“去你的。”江楚寒笑骂一声,“去找个老头问问,程大人在里面吗?”

邱枫颠颠的跑了过去,跟那些闲着的老人家说话,不一会儿回来道:“程大人在里面,这些人都是他容留的。”

江楚寒顿时征在了当场。

邱枫问道:“还进去吗?”

“进,怎么不进?”江楚寒翻翻白眼道:“被吓退了多没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