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潮潮,千丝万缕,总是那般令人烦躁!绿竹园竹屋,竹门尽敞。丝丝细雨斜打在满园绿竹上,竹屋门前的石桌石椅上,时不时发出窸窸窣窣的轻响声。

竹屋内,木桩桌椅上,朱红的紫砂茶壶中正沸腾着一股热气,咕咕的水沸腾声尖锐的响着。桌旁,一头灰狼,静静地趴在地上。幽绿的眸子,时而朝桌上沸得正盛的茶壶看看,时而朝门口静静伫立的黑袍少年看看,嘴中还不时发出一阵轻微的哼鸣声,似乎有些无聊,隐隐有些痛苦。

冷清绝负手而立,静静地站在竹屋门前。深沉的眸子,幽幽地凝视着前方,却看不到焦点。微微蹙起的眉头,有些漠然,似乎在思考什么,又似乎在无意什么。

青石板小道湿濡濡的,被这场雨打得油亮油亮。碧绿的竹子似乎更青翠了,在朦胧的雨中鲜亮无比。相比于这些,冷清绝的脸色,却是在看到闯入眼帘的男人,慢慢阴沉了下去。

青石小道上,宸御风手撑着一把素色的纸伞。慢悠悠地朝竹屋这端走来,优地步伐挺直慵懒。好看的凤眸微眯起,嘴角噙着一抹恰浅浅的笑意,看着门口处的冷清绝,满是戏谑!

冷清绝满脸冰寒,直接无视掉宸御风的这个表情。径直转身,走进了屋内。冷清绝本打算在竹屋养好伤就走,可是等到自己的伤口结痂,灰狼的腿伤却迟迟不见好转,最后竟还化脓了。这不得不让冷清绝怀疑,定是有人在灰狼的药中动了手脚。

检查了用在灰狼腿上的药,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虽是如此,可是她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要不是灰狼进食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食盅,可能她至今都不知道蹊跷在食蛊中。

食蛊中,竟暗藏破伤的草药烂骨泥。烂骨泥如其名就是烂伤烂骨的一种泥草,生长在山林中的深沟中,一不小心踩到的话,手脚会慢慢被腐蚀烂掉。要治疗也不难,只需用盐消毒,刮掉已溃烂的地方就可。

冷清绝在乎的不是什么烂泥草,而是灰狼的伤势。无论是伤口溃烂,还是刮骨治疗,那可都得承受痛苦。而这一切,可都是这个竹屋的主人搞出来的。想到这,冷清绝已有些咬牙切齿了。

“怎么了,女人?看到本王这么不高兴?”宸御风收起伞,随意地置于门前。整了整衣袍,负手走了进去。他的动作行云流水,不失一丝优。可是在冷清绝眼里,那一切都是浮云。要不是她还需在此帮灰狼养好伤,她早就走了,又何必再面对这个深藏不漏的男人?

眼前的紫袍男人,看似在淡淡地笑着,实则却是冷酷无情、城府极深的。冷清绝知道,这样的人才是最危险的。危险,对于一个杀手来说,反映都会是敏锐的警惕起来。

侧坐在木桩桌旁,冷清绝小心的弄了弄灰狼腿上的白纱带。听到男人玩味的声音,冷清绝不悦的皱了皱眉。没有抬眸,低声回道:“说吧,你这般费尽心思,不会只是为了留住我吧?”

“哈哈……你果真不是一般的聪明!”宸御风冷笑道,原本含笑的俊脸,慢慢冷酷了起来。凤眸半挑,冰冷狭长,薄唇轻启:“十万两,买一条人命!”

男人的声音,是冰冷刺骨的寒冷。冷清绝从中隐隐琢磨到了一丝恨意,只是他的情绪收的极好,那种恨意也只是一闪而逝罢了。冷清绝挑眉,不禁有些疑惑。他一个王爷,固然可以雇人清除一些障碍。可是有什么人,可以让他恨到想杀呢?

更何况,以他的身手,要杀一个人不是很轻而易举吗?她可还记得,他的身边可是藏龙卧虎,特别是那个唤作无心的少年,武功更是深不可测。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他要杀的那个人,同样不简单!

慢慢抬眸,冷清绝冷然看着眼前的紫袍男人。冷漠的打量,探究意味十足的强烈。这个男人明明很强,可是为何还要装傻充愣呢?他是在韬光养晦?还是在躲避些什么?究竟是什么人,逼得他不得不收敛锋芒,避居谋划?

王爷这个身份已然很高,是极少人能触及的,能擒住他的利爪的人,无论是身份还是能力肯定值得他顾忌。而这个时代,地位最高权力最大的人,不就是帝王。莫非,他要她杀的人是炎国的王?冷清绝倒吸一口气,对自己的推测有些心惊。

宸御风看着她波澜不惊的小脸上,终于有了丝丝变色。便知她已经猜出他要她杀的人的身份了。满意女人的聪明之余,宸御风却仍有一丝担忧。这个女人头脑聪明、身手灵敏,明显不同于一般的杀手,可的确是他见过的杀手中最好的。

而且她还是个美貌的女人,这般才是最重要的。他的王兄,什么都好,唯一的弱点就是好女色。这般绝色佳人,恐怕任谁也会**心起吧。现在值得他担心的,莫过眼前的这个清清冷冷的女人不接这单生意了。毕竟这单生意,可不仅仅是赌命这样简单!

两人互相看着,都想从对方的脸上扑捉到一些可用的情绪。可是两人实在太像了,都是那般的冰冷腹黑,可以将一切情绪都掩饰得滴水不漏。屋中的气氛渐冷了下来,沉沉的似乎有些压抑。

灰狼趴在一旁,幽绿地眸子盯着二人,慢慢沉寂起惕然。伏地的四肢,微微撑起,弓着的身躯,满是蓄势待发的警惕。似乎只要情形不对,它便会毫不犹豫冲过去,咬下紫袍男人的脖子。屋内,瞬间紧张。

“一百万两……”冷清绝慢慢抬手,好看的食指纤细白皙。她的嘴角终于勾起一抹笑意,微弯的月牙眼,露着一股狐狸般的笑容:“……黄金!”

什么?宸御风猛地皱眉。十万两白银已经算是高价了,这个女人竟敢狮子大开口要一百万两,还是黄金?看着女人张狂得意的小脸,宸御风只觉极为碍眼,心中愠怒。

这个女人,竟敢一而再再而三要挟他。很好,很好!凤眸微沉,杀人的目光冷冷落在冷清绝身上。冷清绝抱手,直接无视,只是静静等着他的答案。高风险,自是需要高价钱,这个价才是最合适的,想来他也是懂的。

“成交!”宸御风狠狠咬了咬牙。若真能一举杀了那个人,他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相比之下,区区百万两黄金又算什么?狠狠地从牙缝中挤出这两个字,冰冷的恨意咬牙切齿火气十足。可却是一锤定音,宣布了他和冷清绝间契约的开始,也开始了他们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