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争吵

同学张豫天忽然扯起了大旗成立公司自己干起来了,现在大家都喊他张董。

很少有人知道,张董在成为张董之前,也在乌漆墨黑的煤矿干过,是一名起早摸黑、两头不见太阳的矿工,那时大部分人还都叫他小张。

他的故事就从那个暗黑的岁月说起。

踏实、能干、义气、能吃苦,这些素质综合在他身上,使他很快从一堆青年学生中脱颖而出,就当可以独当一面的时候,他突然不干了。

他的理由是,人生太短,总需要做些什么才值得,有些事情,体验过就可以了。

然后他就下海了,那几年,他单独卖过文具,开过文化公司,包工铺过公路,甚至投资过煤矿,几乎无所不包,什么都干过,跨行快的那几年朋友们都不知道他究竟在干什么了。

每次出现在我们面前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今天在包工程,明天说不定又在单干了。

不过以前是孤身一人,现在身边聚拢了一堆合作伙伴了。

我结婚第二年,他打来电话,在另一个城市,说,我的公司开业了,别忘了来玩。

这下终于形成了规模,不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打游击了,以前的诗人现在也终于经不住世俗的磨练变成了俗气的商人。

公司叫做车行天下汽车金融租赁公司,按他的意思,是要以O2O模式(线上消费线下体验),集汽车销售、分期、租赁、理财、装饰、二手车评估、报废回收于一体,打造汽车产业链,做国内金融理财第一品牌。

我相信,这句话会有实现的一天,他的劲头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不断有三三两两的好友从五湖四海聚到他那个城市会合,许多年不见的老同学老朋友忽然聚在了一起,那几天是住了几天就醉了几天,夜夜笙歌,夜夜不眠。

陈小婉有一点好处,我在外面的时候,从不会打来电话唠叨什么早回家少喝酒的话题,这一点我很欣赏她,做不到的事情从来绝口不提,不像好些伙计,一过晚上九点催命符就不断响起,然后一个个一脸尴尬的出去接电话,然后显示出咱的“牛”来。

伙计们一脸羡慕的看着我,看人家媳妇怎么调教的,几天了也没敢吱一声。

我就吹牛:“女人啊,给她点脸色就敢上墙揭瓦,如果一开始就给她以颜色不让她有任何可趁之机,就那点力量还能翻起什么大浪来?你们啊都是一群娘炮,自家婆娘都收拾不了还好意思出来混?”

伙计们那个脸色啊,看着都爽,当然,这些话都是绝密。

张榜每到此刻都是笑而不语,我冲他眨眨眼,意思是不揭底是好兄弟,我想他懂。

我问陈小婉:“我们是不是要买辆车了?”

“怎么?这么快张董就开始推销了?”电话那一头她问,“嗯,不过也是该买了,咱就争取做他第一个客户吧,说不定第一个客户以后会载入他公司志记的!”

想什么呢都是?

其实她不知道,小张确实对我开始了推销,不过不是产品,而是公司。

他的意思是邀请我参与,一起打拼个天下,说实在的,公司发展规划做得很好,而且很有市场前景,能在有生之年有一番作为是很多男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好不好?

我被他说的蠢蠢欲动。

买车之后我告诉了陈小婉我的决定,并告诉她车子是准备我走之后留给她工作生活方便的。

有一件事我很困惑,我不知道,夫妻间的主旋律是不是争吵。

甜蜜的日子也难免不愉快的争吵。

床头吵架床尾和,这难道是在暗示夫妻间的争吵频繁吗?

是的,说这么多我只是想告诉大家一个事实,我们又吵架了。

有人说女人是要修理的,我狠了狠几次心,可是一看到那张因愤怒而涨红了的小脸,怎么也下不去手——已经让人家如此生气了,纵使不能带给她快乐,但也不能给她增加痛苦吧?

每到此刻我就很佩服那些真正拿得起放得下的大丈夫——都怎么做到的呢?

我还差一点,我还存在那么一点点小心眼。

也许,我上辈子欠她的!

降服不了她,只好自己坐一边生闷气。

结婚两年了,距离传说中的七年之痒还很有些距离,这是怎么了?

我承认这次争吵起因在我。

最近我们总是在为我该不该离家跟人创业闹别扭,为了缓解气氛,我会时不时带她出去逛逛,同时让她熟悉车辆。

当然,主要是我没有驾照,所以理所当然的将控制权交给了陈小婉。

本是愉快的旅程,车窗外风景独好,眼睛不自觉的向窗外走过的靓女行了次注目礼,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车子却忽然嘎的一声靠边停下。

惯性使然,我吓了一跳。

幸好系着安全带,不然前挡玻璃不知会不会被我当场撞烂。

我还未从惊魂中反应过来,她已经开始抢先发难了。

陈小婉瞪了我一眼,打开车门走了下去,看她气鼓鼓的样子我就知道坏事了。

我慌忙摘下钥匙关上车门赶了上去。

陈小婉没好气的说:“你跟来干嘛?怎么不开车去追人家?”

“嘿嘿,开玩笑吧?真开的话那不是要麻烦你到拘留所给我送饭吗?”我哄她。

她忽然站住,寒着脸问我:“那是不是可以开的话就去追人家了?”

她的举动开始引起旁人的围观。

我有些不耐烦:“别闹了,我们走吧?”

她不客气的甩开我的手:“谁和你闹,你爱和谁走和谁走,我们很熟吗?”

旁边人开始指手画脚的偷笑。

我站在当地感到很尴尬。

她忽然从我手里抢过钥匙往回走去。

我只好跟过去。

她坐上驾驶位就开始打火起车,我只好仓促打开后座门坐进去,车窗外还可以看到行人的笑弄。

她撅着嘴开车,我也失去了搭理她的心思,车速有些快,我叮嘱慢点,她寒着脸不搭理我,一场预计愉快的旅程最终却已扫兴收尾,太窝心了!

我一生气也扭过头不再说话,就这样开始了回家后的冷战。

回家后就彼此看着不顺眼,一点不对的地方就嘲讽挖苦、然后是声嘶力竭的争吵。

我不明白事情怎么会这样,难道婚姻生活除了柴米油盐就只有磕磕碰碰了吗?

生活似乎又进入一个熟悉的循环:一脸凄苦的陈小婉又坐到了亲友堆里控诉我的罪状。

“也不管认识不认识,成天和外面的女人眉来眼去。”陈小婉对我横眉冷对。

我有吗?而且,不要在亲友面前说这些好不好,有小朋友的,影响多不好?

陈小婉不管不顾:“总是这样,一次,两次,说了还犯,犯了还犯,我能不生气吗?”

她生气不生气我不知道,我是有点生气了。

“这次说的天花乱坠我也不会回去了,谁也别劝我。”她鼻翼一鼓一鼓,好像很生气。

可是天知道,我已经厌倦了这表情。

“爱怎么地怎么地,爷不伺候了!”我摔门而出,心情很沉闷。

我知道,她这是借题发挥,她还是对我准备外出的行为耿耿于怀。

一个人在家虽然很冷清,但是似乎也有一种压迫很久忽然解脱的感觉。

沙发想怎么坐就怎么坐,厕所想用哪个就用哪个,拖鞋想换就换,不换就不换,书本想扔哪扔哪——自由啊,我的呼吸。

两天后岳母打来电话,这是这两天来最和颜悦色的一通电话,让我心里好受不少。

“磊磊啊,婉婉爱使小性子,你是大男人可别和她一样啊,下午我就让她回去,小夫妻俩啊好好过日子,听吗一句话,家和万事兴,别吵了啊!”

“妈,我知道了!”我挂了电话,并没有说去接人。

下午陈小婉是自己拎着包回来的,摔上入户门,就进了卧室,清脆的上锁声打破了最后一丝温馨。

无谓的冷战和争吵使我疲惫,退一步风平浪静,奈何树欲静而风不止?

MD,又要开始漫长无期的“厅长”生涯了,我将抱枕狠狠的朝墙上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