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才给你站住!

明夏一听,登时跑的更快,笑话,不跑难道给他抓住吗?她才不会坐以待毙。

但明夏女儿身的先天体质,仍是束缚了她的脚步,虽然明夏都使出了吃奶的劲了,身后的叫喊声仍是越来越近。

气喘吁吁的明夏索性站住了脚,来吧,姑奶奶准备了好东西招待你呢!

飞奔的云柏猛的刹住了身形,咦,身后怎么听不见小娘子的动静了?

云柏回头一看,顿时大吃一惊,就见明夏定定地站在他身后不远的花丛里,她身前一丈处,正有一个黑影迅速地接近……云柏大惊之下,脚下的步伐快若闪电,身形像一阵风,连斜刺里来的花木都不避,生怕晚上一步,明夏便会落入敌手,然而,还是有些迟了……

只差一步!

云柏目眦俱裂,他只差一步便可以摸着明夏的衣衫,然而,由于那黑影距离明夏更近,尽管云柏的速度快,黑影却仍是先他一步……

咦?

云柏生生的顿住脚步,望着眼前诡异的一幕,目瞪口呆。

只见静立的明夏从容一挥手,夜色中便有什么好像弥漫开来,如云似雾,将那黑影全部笼罩在内,紧接着,云柏便听见黑影极其凄惨地惊叫一声,双手在脸上身上乱抓,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落到那上面一样。

顾不得猜测那是什么,云柏迅速地拉住明夏,双手一抄,便将那个小小的身影抱在了怀里,脚下发力,他的身形顿时快虞闪电,施展起轻功便向绿辉园全力奔去。

被云柏抱在胸前的明夏,一下子便轻松了起来,甚至还有机会享受一下云柏式人形座机,除了有些摇晃,其实滋味还不错,好像坐秋千一样。

“那是什么?”云柏飞掠之中,仍然不忘心中的疑惑。

明夏嘿嘿一笑:“草灰。”其实她本想找点白灰的,那东西威力更劲,但可惜了,没找到,便取了形样差不多的草木灰来代替。

虽然对人体无害,但吓唬一下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嘿,想必那人此时该心急火燎的找水洗脸找大夫解毒去了,够他手忙脚乱一阵子了……哈。

云柏不可思议地望了明夏一眼,见她满眼都是恶作剧得逞的笑意,登时脚下一个踉跄……忙稳住身形,云柏好笑一声,心中倒有些同情起那个遭遇了明夏秘密武器的倒霉鬼了。

想想满身的草木灰,还是小娘子特意准备的草木灰……小娘子最擅奇思妙想,那草木灰中怎会不加点料?

唔,可怜的人……

云柏在拼命,明夏却舒服的差点闭上眼睛,但她也知道现在不是享受的时刻,便努力睁大双眸企图辨认地形,好叫云柏不至于走错了路,然而很快,她发现她的努力又很多余,因为云柏选择的逃生路线,比他们事先定好的要好的多。

之所以这样说,并不是说明夏事先定好的路线不够看,其实在没有追兵的情况下,明夏选好的路线并没有问题,但现在,后有追兵,那条路线便有些不适用了,幸好云柏在这种时候还能保持清醒的判断力和果决迅捷的执行速度,他不时变换方向,有时候还会弄出一些绳索挠钩之类的,借助这些工具,直接从树林里飞越而过,一系列高明到极致的动作技巧,叫明夏看的瞠目结舌。

而且,他总能把近在咫尺的追兵甩在身后。

云柏,原来这样强悍啊!

太厉害了!

太,太厉害了!

正当明夏的崇拜像滔滔江水一般,刚要打开闸门的时候,她却愣了,因为,他们的前方,出现了一面晶莹澄澈的水镜。

那是曾经差点要了明夏小命的那湾湖水。

夜色之下的水面,荡着微微的波纹,看起来安静而美丽,但在此刻,它却像一柄利刃一般,闪着森寒的光芒,绝望地呈现在了明夏的面前。

他们的身后,是追兵,他们的左边,是追兵,他们的右边,也是追兵。

前无生路,后有追兵,明夏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和云柏,完了么?

明夏仿佛看见,一张大网铺天盖地的笼罩而来,而大网的中心,只有两尾孱弱的小黄鱼在竭尽全力的挣扎着,却怎么也挣不开那兜头罩下的大网……

绝望在明夏的眼中一闪而逝,很快便又焕发了生机。

云柏动了。

只见云柏腾出一只手,朝着湖畔一旁的大树轻轻一甩,便有一条细索从他手中激射而出,飞蛇一般急急而去,云柏毫不迟疑地拽着细索一头,脚下微一用力,便揽着明夏轻飘飘地飞了起来,目标,百米开外的一处湖中小岛。

这才是真正的腾云驾雾啊!

明夏紧紧抱着云柏的腰,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掉进水里做了落汤鸡,一百米的距离眨眼就到,明夏回望一眼,只见他们方才落脚的湖畔已经被密密麻麻的黑影围满,不禁松了一口气。

好险好险。

空灵澄净的水面上,云柏有若惊鸿一般的飞渡,一下子便震住了那群少见多怪的士兵,他们哪里见过这样的奇景?一时间早都看呆了,等到那领头的队长反应过来,忙叫人驾了一旁的小舟去湖中小岛,明夏和云柏早逃的没影了。

“云柏,你真是太厉害了……”惊魂甫定的明夏瘫坐在马上,望着一旁的云柏,有气无力地赞叹着。

云柏也大叹侥幸,暗道人的潜力果然无穷,要在平时,他哪里能有这么大的神通?都是困境威逼,他才能超水平发挥啊。

但这话他是不肯说的,望着明夏佩服的目光,云柏心里甜滋滋的,像吃了蜜,今晚不虚此行了,值!他眯着眼睛满不在乎地笑道:“那当然了,小娘子,我可是高手!”

“嘿——”明夏照样嗤之以鼻,但却没说什么反驳的话,她这回虎口脱逃,可全靠了云柏了,想到那群士兵抓人无果后的反应,明夏不禁笑出声来。

哼,他们就等着上司的怒火吧。

不出明夏所料,严绿野此刻正站在上司面前,被骂的狗血淋头一动也不敢动,好不容易等那将军下了火,严绿野忙道:“让贼人混进林府,是职下的疏忽,恳请大将军准许职下戴罪立功,将两个凶徒捉拿归案。”

这本是个极难的差事,那两人身法高明,手段诡异,此刻只怕早混入了信都民众之中,再不济也早出城了,想在茫茫人海中将这两个身份不明的人抓获,简直跟大海捞针差不多,但严绿野此刻,再想不到其他可以将功折罪的办法,便硬着头皮,将这事揽了下来。然而,出乎他的意料,那位随着御史大人前来的李将军却仿佛并不在意,他挥挥手,沉声道:“这事你不必管,大人自有计较。”

严绿野很好奇那位御史大人的计较,但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向这严厉冷酷的李将军询问的,便诺诺地应了一声,就退了下去。

那位李将军见严绿野去了,一转身便回了后衙,待望见院中安坐的白色人影,他便站住脚,伸手理了理衣冠,才上前“啪”的行了个军礼,继而道:“大人,职下有些疑问。”

李将军说完便停了下来,他揣摩着御史大人清俊面上的表情,见他没有不悦的颜色,才斗着胆子道:“闯进林府的人,我们真的不追究了?”

那人赫然便是明夏回信都路上所遇到的倒霉蛋,他自在散漫地坐在那里,对着秋高气爽,品着幽香清茗,听着暂时归他调遣的将军问话,只是淡淡道:“不必。”

“职下不明白。”

李将军是个耿直狠辣的中年人,在官场摸爬滚打了这么些年,虽然明知这样问有失官体,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他是一个军人,大大小小的战役也经了无数,这养成了他斩草必除根的习惯,一旦有些风吹草动,他便会本能的痛下杀手,所以,才对眼前这位年轻的御史大人的无作为,而疑惑非常。

倒茶的手微微一缓,那双出尘的眸子便瞥了李将军一眼,只是淡淡的一眼,李将军却如坠冰雪,虽然这双眼眸跟狠厉毒辣都沾不上边,但那其中的警告与不悦,却叫李将军生生打了个冷战,这人,连不悦都是不带人气的。

饶是心志如铁,久经沙场的李将军,心里也开始惴惴,正当他忐忑不安,深悔言多必失的时候,却听到那个淡淡的声音道:“我之所不追他们,是因为不必要。我要的是林天凡,其他的事情,与我无关,自然不需浪费精力。”

李将军一怔,忙又行一礼,道:“是,职下明白!”见那人再没交谈的兴致,他连忙告退,仿佛远离什么洪水猛兽一般,迅速地退了下去。

李将军的动作神情,全落在了那人的眼里,他却混不在意,别人将他看做猛兽也好,恶魔也罢,与他有什么干系呢?他不过是来查案的,查清楚了案子,自然可以走人,那李将军,充其量也不过是个萍水相逢的过客罢了。

以及,那个奇特的,散发着泥土芬芳活力四射的女子,也是……过客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