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闪烁跳跃的光,是月下孤舟的影

我一直等待四十岁。在十三岁那年我心里想的不是十八岁穿长筒丝袜、高跟皮鞋,而是对许多女人意味着凋谢年龄的四十岁。四十岁的我是一个什么样子?她是否有一个孩子?她吭哧吭哧把人生艰难地走过去了一半,是否象征一种新生活的开始?我浮想联翩。那时候四十岁对我相当遥远,好比是神话,是传说,是闪烁跳跃的光,是月下孤舟的影。但我远远望着它的路标,心里便塞满四十岁前必须要干的事情,比如考大学、找工作、结婚、生孩子、创事业等等。

后来我十分惊讶,我的路就如同我十三岁想象的那样,奔波、奋斗,却再也没有去注视四十岁前的任何一个年龄。无论在大学校园里,还是在工作岗位上,抑或是做了职业作家后,我从没有郑重其事地庆祝过自己的生日,直到有一天发现离四十岁只有两三个星期时,我才考虑该怎样来度过四十岁生日。痴迷后,往往会从人生的峰巅上跌落下来,进入平淡而更深刻的人生。这时候倘若不服老,她们只好借助时装,注重仪表,挣脱一切心灵的枷锁去获得一个女人真正的幸福。然而真正获得幸福的女人毕竟是少数,大多数四十岁女人在不惑之年,仍然被众多疑惑深深困惑着。

我知道在四十岁女人中间,许多人还背负着沉重而畸形的婚姻,背负着极度的劳累。她们在痛苦与无望中挣扎,孤立无援又心力交瘁。她们多么渴望自强不息,但实际行动起来又困难重重,于是她们不知不觉就变得麻木,变得无奈,并感叹自己身为四十岁女人的悲哀。

为什么要为自己是四十岁女人悲哀?这样的悲哀是女人最大的悲哀。四十岁女人刚刚跨进成熟女性台阶的第一步,是对人生感悟之后重新生活的开始。我想无论有过多少失望和迷惘,四十岁女人都要充满自信地往前走。自信是充满力量和热情的源泉,自信亦是不惑之年最好的不惑。现在我终于等到了四十岁,我的等待是那么漫长。在漫长的艰难岁月中,我真正明白了什么叫做四十而不惑。

我女儿学琴的经历,也就是她人生最初明白毅力与热爱的阶段我女儿五岁那年,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带她去看了匈牙利着名钢琴家普鲁妮‘伊伦娜在杭州的演出。那晚当音乐声雷霆般地响起,当钢琴奏起莫扎特的《天堂之声》时,我女儿如置身在梦幻中一样出奇地安静,这是她那段时间从来没有的最好表现。我想是音乐让她安静了。音乐会结束后,我一路上都在想是不是该给女儿多买些音乐磁带。

我要学琴。那天女儿一回到家就搬出玩具三角钢琴对我说。她态度认真,右手的五个手指在玩具钢琴上敲出咚咚的声音。我心里当然高兴,只是买一架钢琴太贵了,我无法马上答应她。后来我要学琴的声音时时在我脑海里回响,我终于有一天心一横,把一架紫褐色钢琴搬了回来。从此,我与女儿都被捆绑在这架心爱的钢琴键盘上。漫长的学琴期有一段时间变得枯燥而乏味。女儿也开始厌烦弹琴了,她害怕弹枯燥又难度相当大的巴赫。∥。有一次为了逃避弹琴,她竞一反常态冲这件事引起了我的重视与思考,我想学琴的目的有多种,我一开始就没有想让女儿当一名专业钢琴家,纯粹是为了增加音乐修养、陶冶性情罢了。所以我一点也不喜欢孩子为了考级机械地弹琴。于是在女儿读小学以后,我给她买了许多有关音乐家故事的书,她尤其喜欢贝多芬、舒曼与克拉拉的故事。她说:妈妈,音乐家原来是他们不顾性命地喜欢音乐,才成为音乐家的。我说:tt对呀,你要学琴首先就要喜欢上琴、爱上琴,你才不会痛苦地机械地弹琴,你才会觉得苦中有乐。

接下来的日子,她放学回家做完功课就坐到琴凳上,一弹就是两小时,还把自己弹的曲子录成磁带,并且渐渐地学会分析自己所弹音质的脆与钝。

然而女儿对钢琴的喜爱并没有影响她的成绩,相反使她从学琴的经验中明白许多读书的道理。她会在书桌前一坐就是半天,她喜欢书桌不亚于我。当然她也贪玩,但非常节制,通常是玩两个多小时就会想到该回到书桌旁或者琴凳上了。

我女儿学琴的经历,也就是她人生最初明白毅力与热爱的阶融唱歌心情说来也怪,听老年人唱情歌特别有味道。

一首普通的情歌。被饱经沧桑的老年人一唱。那份情和爱就变得深沉和珍贵起来公元20世兰21999年夏天,我随中国作家代表团,赴台湾参力i两岸女性诗歌学术研讨会时,发现台湾无论男女老少大多很喜劝唱歌。唱歌是现代人表达喜悦和宣泄f青绪的一种方式,以往属于淮员歌星专用的话筒,自从引进日本卡拉0k后,就走进了寻常百始家。那些过去羞羞答答不敢随便唱歌的人,只要几次唱下来自我感觉也颇似一个歌星。这感觉很好,它不需要考虑别人喜欢不喜欢,幸福的时光就握在了自己手中。然而这要因场合而宜,否则就会锖i造噪音让旁人受不了。

台湾唱歌的普及,是因为人们生活水平普遍很高。倘若温饱问题还没有解决,回到家中谁还有这番兴和力气呢?我生活的城市有一阵子也时尚唱卡拉ok,但此风不长,很多家庭的卡拉0k机在主人遭遇下岗、遭遇生意难做的情况下,被冷落一旁。然而卡拉ok毕竟帮助我们有了唱歌的勇气,每到逢年过节或是什么舞会;,茶话会上,只要你愿意唱就可以尽情地唱。前苏联嵌蔷:袋要套赣莎是我喜欢的歌,每当听到它的前奏《三套车》的意境是那么深远而辽阔,它常能使我追忆逝去的岁月。

我认识一个叫晨曦的台湾女作家,她已年近花甲,但喜欢唱缠绵情歌。去年春天,她与同伴来杭州旅游,我陪她们游西湖,漫步苏堤后,回到宾馆,她们的二重唱,让我一个人享受了她们的精彩表演。说来也怪,听老年人唱情歌特别有味道。一首普通的情歌,被饱经沧桑的老年人一唱,那份情和爱就变得深沉和珍贵起来。

说实在,我已经很久没有了唱歌心情,那些流行歌曲我一首也唱不全。但听了晨曦的情歌后,我忽然有了唱歌心情。尤其在情绪糟糕时,唱一首歌的确对身心健康大有帮助。少女时我唱民族歌曲,歌声伴着我越过千山万水。我穿着各种民族服装在舞台上独唱,那场景历历在目。

前些天,我去音乐商店买回来几盒流行歌曲磁带,其中有一盒是《王菲唱游》。我一边听一边跟着学,我总是唱不好,完全没有了少女时期那种唱歌的感觉,但我自得其乐,心情为此轻松而愉悦。于是我想,一个人在苦难中,是舞剑倒各飘飘汤汤,提一枘长剑,际r阴森霖的气思外,迁有一段浪漫故孚我舞剑已经有**年历史了。我对舞剑的迷恋,一方面是剑术本身的魔力,另一方面则是有一帮搞武术的朋友。我们在清晨的练武场地上,跟随师傅练基本功,学散打、擒拿、太级拳、剑、刀等武术门类的东西。我三脚猫儿地都学过一些,但最喜欢舞剑。

我在舞剑时,常想起古代的剑客。剑客飘飘荡荡,提一柄长剑,除了阴森森的气息外,还有一段浪漫故事。然而,自从荆轲刺秦王后,身怀绝技的剑客大多受雇于人、受制于人。他们以一生的精血气力练就的剑法,本想换取千古一击,但最终沦落为别人的鹰犬。如今江湖上再也没有了剑客这个说法,舞剑只是一项普及的健身运动。那种剑与人,人与剑,相辅相成,相生相依,气息相通,动静一致,思维情感凝聚于剑,剑为人之魂,人为剑之魄,人剑合一,天人合一的剑客功夫,只有在纸上寻找了。我的剑友是一个建筑师,她对舞剑的上,踢腿、弯腰、劈叉,飞虹剑、紫阳剑地舞上两套,想象自己是个女侠,就有了一份英姿勃勃的生命力。今年9月我去北京开会,半个月没有机会舞一次剑,想它就像想一个远方的恋人。回到杭州后,第二天一大早我就不顾旅途疲惫,去了场地。剑友见到我说:我们正在学百花剑呢!

其实舞剑的过程,就是一个学习的过程。它不仅使我们想到古老的剑客,也让我们更有兴趣重温金庸武侠小说。当然,还有剑友之间的互相切磋。所以,剑就是帮助我身体健康的最好伙伴。它让我明白在有限的生命岁月中,该如何活得有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