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地带它在我十指间奔涌,就像水和阳光的流动。

我慢慢贴近自然。天籁仿佛在心上交织成一个缤纷世界走进音乐就像走进阳光地带,灵魂穿梭于纯粹空间,心灵就显得格外美好单纯。我喜欢把一部分生命融于音乐中,音乐美化我的精神空间,也弥补我生活中的缺憾与不足。

我喜欢钢琴。我在自己的小屋里奏响一首首伤感曲子,其典中透出一种无以言说的忧郁。这是一种独语的境界,它让我的思绪沿着一条光亮的水道,潜入世界总体本质和生命个体深度。意大利画家基里科说:真正有价值的东西,是闭着眼睛看到的世界。

闭上眼睛在黑暗中弹琴,音质的确在感觉上更加饱满,更加富有亮度。它在我十指间奔涌,就像水和阳光的流动。我慢慢贴近自然,天籁仿佛在心上交织成一个缤纷世界。它飞越时空和死亡。听《在中亚细亚草原上》典型的俄罗斯风格曲子,如见到典型中亚草原,浓云密布,肃气逼人,自然的深厚和压抑的氛围直指∥心,那种沉重是最难忍的沉重。听《致爱丽丝》,挪纯正冀嘲鬈i囊彰澈的声音,给那些有情无归处的心灵阳光般番。我在琴声中叙说,在激情海洋里沉湎与漂游。那是一种心灵极致的高高飞翔,它带着温暖的爱意和光明,穿越生死之间一堵坚硬的墙。即使冰冷的墓地,也因为琴声的抵达而洒满阳光。

现在我不能没有这一块阳光地带。它使我明白这世界有一种迷人的独语,这独语是多么深刻,它让人类的心灵涵盖一切,让世纪光芒真实地照耀我们。我们在独语中学习生活,我们更在独语中学习怎样死永远的内疚有了较好的修养,才能心平气和。少做错事,心里才能少一份永远的内疚人在成长过程中,许多事情不到一定年龄是绝对不会明白的。可当你明白后,萦绕心头的或许已成了一份永远的内疚。日前我和朋友去杭州近郊探望一位隐士,他不过三十七八岁,却孤身过着老人一般的田园生活。我一直向往这样的生活,却因为上有老下有小,无法实现。那天我们走进他的院子,只见种得满满的玫瑰花,在秋阳下娇艳得像少女的脸。而他虽然说不上神采奕奕,却显得十分安宁与平和。我们一块吃午饭,西红柿炒鸡蛋,青菜粉丝汤,清淡而简单,吃得十分舒畅,仿佛身体和脑子一下子清爽了许多,只觉得身轻如燕。

然而谁能知道他内心的沉重?他用一口地道的杭州话,与我们聊天。如果不是朋友告诉我他的故事,我确实很难看出他有过怎样的经历!

这位隐士少年时就父母双亡了,他从小而去。妻子一时想不开,当即打开煤气拖着儿子一起自杀。

中国有句老话,说人生三大痛,莫过于少年丧母,中年丧妻,老年丧子。这都是人生的大悲大痛。这位隐士虽然年龄上还远远没有进入老年,但我认为他每一样痛都经历过了。现在他明白了许多道理,但一种对死去妻子的内疚一直缠绕着他,他将一辈子摆脱不了这种纠缠。所以许多时候明白一件事或者一个道理,付出的代价是巨大的。

我也有这种强烈的感受。小时候我性格叛逆、胆大、爱冒险,按我母亲的说法就是淘气。淘气的事我做了一桩又一桩,却总是理直气壮,从不认错。直到三十岁以后,许多事情和道理才渐渐明白。说起来那是一件很小的事,而且那时我才十一二岁,然而它却折磨了我许多年,像一块石头压在我心里,想起来便觉得沉重。大约是我读小学五年级的一个暑假,我们附近的小女孩都喜欢在井边纳凉。一个名叫琳琳的小女孩抢占了我的凳子,还说那凳子是我从她家偷来的。我说不是,她不信,她当即污辱了我,我一气之下就将一桶井水从她头上浇了下去,然后勇敢地站着等她去告状,可她却哭着回家了,第二天也没有见她来向我父母告状。从此我们形同陌路,彼此不再说话。

许多年后,我一想到这件事就深感内疚。我很想找她去认错,先噢其香,再试其味。徐徐咀嚼而体味,才能领略茶的真昧那天去岳王路逛花鸟市场,赏过盆景、鸟类、鱼类以及宠物之后,地面上一只只紫砂壶吸引了我的目光。我知道从前的人喝茶都是用紫砂壶泡的,小时候在外祖母家里看到的紫砂壶不下七八个。可如今那些紫砂壶都不知去了哪里!说起来那些紫砂壶也称得上是外祖母家的古董,有明清的也有南宋时期的,虽然看上去色泽不鲜亮,但壶面刻的花纹却十分精细光滑,小小壶嘴也设计得相当考究,尤其是保温性能很好,儿时我常叫它保暖壶。

当然岳王路地面上的紫砂壶并不是古董。它最贱的十来元钱一个,最责的却标到五六千元。小贩说起五六千元的紫砂壶,便滔滔不绝。一会儿说它是民国年间的,一会儿又说它出自某名家之手,反正他的话我一概不信。我专挑些十来元钱一个的,买它个七八个也不过一百多元钱,到时候分送给朋友,也是一份不错的礼物。

其实真正品茶的人是很讲究的。茶在古时候就立在开门七件事中,柴、米、油、盐、酱、醋、茶。客来敬茶是中国传统礼节。于是古人对品茶就有了一人得神,二人得趣,三人得味的说法。细想想这些说法也有道理,工作闲下来捧上一把紫砂壶,或静思或听音乐,或邀两三知己慢慢品茗,该是多么惬意的事。

然而古人对壶的要求很高,通常以小为贵,形容杯小如胡桃,壶小如香木缘。每客壶一把,自斟自饮,上口不忍遽咽,先嗅其香,再试其味,徐徐咀嚼而体味,才能领略茶的真味。

我小时候在外祖母家里不懂得喝茶,也不喜欢喝茶。写作后日日案头一杯茶,却已没有了外祖母的紫砂壶。曾经也劳神费心地寻找过,只是如今很多人都懂得了古董,那些个从前放在外祖母菜橱抽屉里的紫砂壶,早就不翼而飞。于是我就在岳王路地摊上买了这些紫砂壶,看着它们一只只也造型致玲珑,便想日日将泡好的茶倒入壶内,把壶养得溜溜地光润古朴,也是一种乐趣吧!

现在紫砂壶给我带来的乐趣真的不少,它不但是我静思冥想时的好伙伴,而且还是我在沉重的生活面前遭遇不堪负荷时的好伙伴。以茶代酒,喝出来的醉味像吃橄榄一样,细细品啜真是满口生香,回味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