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弟,你过来,我给你引见,”秦琼也站了起来,向我逐个介绍,“這是樊虎兄、伯当兄。”

“小弟风明,见过各位兄长。”我抱拳一一施礼。

“叔宝虽然力荐你,但我还是有些担心。”樊虎看了看我单薄的身躯,满脸疑问,“你年纪还這么小,身子又這么弱,做得了捕快么?”

“呵,多谢樊大哥关心。小弟虽然年纪小,但這不代表我就成不了事。”经过昨天一晚上的休养生息,我已经有足够的信心,相信自己能从容冷静地对待未知的任何一切,我微笑回答,“历史上从来不乏少年英才驰骋沙场、建功立业,甘罗十二岁拜相、周瑜十九岁挂帅、区寄十三岁杀强盗,小弟不敢妄想能于這三位等同,但也绝不会妄自菲薄,凡事必尽力而为,绝不会让秦大哥为难。”

“呵……”王伯当轻笑起来,“叔宝一向有识人慧眼,看来此次也不例外。但是,”他皱了皱眉头,“请恕我孤陋寡闻,甘罗与周瑜我倒是听说过,但不知那区寄是何许人也?”

啊?我一愣,糟糕了!典故果然是不能乱用的!

那区寄是唐代的人,這时还没出生呢!

“呃……這个区寄嘛……這个区寄……”我紧张得连汗都要冒出来了,忽然灵机一动,“啊,他是我家乡的一个十三岁的孩童,有次放牛的时候被盗匪拿住了,他用计杀死了劫持他的盗匪,是个有勇有谋的少年。”

“哦,原来是明弟的家乡事,难怪我从未听说过。”王伯当颔首,复又问道:“不知明弟的家乡在何处?”

“我的,我的家乡?”刚缩回去的汗,现在又要冒出来了,我支吾着,回头向秦琼求救,“我的家乡嘛……”

“既然人都到齐了,先用早饭吧。”秦琼看了我一眼,眼底有丝笑意,他摆了摆手,“大家有什么话,早饭过后,慢慢再说。”

“对,对,吃饭,吃饭!我早饿了!”我立刻捧起碗,拿起筷子埋头猛吃。

其余人等也举起筷子,吃了起来。

不一会,众人便酒足饭饱了。

“今日,我请伯当来,有一事要扰烦。”秦琼走到书桌前,“衙门的林师爷因为家中老母病重,告假两个月,一时间无法找到接替他的人,所以才请伯当兄来帮忙。”

“原来如此,叔宝直管开口,我尽力帮忙。”王伯当点了点头。

“大衙里要张贴抓捕一批江洋大盗的榜文,可惜衙里都是粗人,无一人通晓书画。我虽然也懂些墨,无奈学艺不精,无法准确地描绘出要犯的样貌,”秦琼慢慢道来,“我知道请伯当兄来做此事,怕是有些大材小用,可是……”

“叔宝不用再说了,我明白了。”王伯当欣然答应,坐到桌前,“叔宝可仔细地说出犯人的样貌,我立即就能画出。”

“多谢伯当兄了,”秦琼也拉了一把椅子坐下,细细说道:“那首犯方脸,额头较窄,眉毛较稀,鹰钩鼻,蓄着下垂的浓黑上髭和弯曲的短须……”

王伯当不一会就画好了,将画递给秦琼。

“伯当兄画得很好,只是……”秦琼看了看,眉头堆起一座小山,“這画与那人犯似乎不太相像……”

“哦,哪里不像呢?”王伯当把脸凑了过来。

秦琼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也说不上具体哪里不像,但是就是不太像……”

“我看看。”我走上前仔细瞧了瞧,“恩,方才据秦大哥的描述,那人额头较窄,而伯当哥虽然将此人的额头画窄,但是却没将他两边的鬓发往里收,”我提起画笔刷刷在那画上添了几笔,“还有,伯当哥虽然画出了這人的鹰钩鼻,可却把嘴巴画得太过靠上,所以他的鼻子看着反而有些扁平……”

“恩,方才看着有六、七分像,如今看着倒有八、九分像了。”秦琼频频点头。

我放下毛笔,“画人物时,线条不能全部刚硬,有时也需要柔弱,如行云流水,一点点变化就能使画感觉全然不同。”

“唔,没想到明弟小小年纪,画功却十分了得,应该是个懂画之人。”王伯当转而问道,“不知明弟对墙上那幅葡萄藤有何见解?”

“這幅画……”我回身走到那幅画前,眯起眼看了又看,不禁哧哧称好,好,好画!“

王伯当看似平静地问道:“哦,好在哪里?”

“青藤下的葡萄,晶莹圆润,清简素极,活灵活现。”我忍不住探近了再细细看着,“這画图之人必定十分喜爱青藤,单看那流泻干净的墨迹和飘逸飞舞的笔意,笔笔都是怜爱垂青。”

王伯当走了过来,在我身后站定,“那,除了這些,不知明弟还看见了什么?”

“呵,那曲折的葡萄藤让我想到一条蛟龙,一条年轻的蛟龙,它看着纹丝不动,却是醒着的,它矫捷、翩然,是一条伏卧在深潭的大蛟。”我转头冲王伯当笑了笑,“這画者必定很有风度,他风骨铮铮却不外露,有时,看一个人的画,就能知道他的性情与修养。”我又回头仔细瞅了瞅那画,“不过,他同时也是一个内心矛盾的人。看那青藤下的石松泉,清泉石上流,听到声音却看不到石和泉,情境有丝诡异,似乎有股寒意渗入了五脏六腑。所以此人的内心应该是强大而弱小,脆弱而坚韧,敏感而粗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