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点也不想当君子,我只要你。”突利逐渐漾深眼眸牢牢地锁住我,“明,面对你,我想没有一个男人愿意当君子。”

“在我昏迷的时候得到我?”我也没有别开视线,语带讥诮地问道,“莫非王子只能以這种强迫的方式?”

“你还有什么更好的方法么?若非怕你醒来恨我,我想做的可不止是亲吻這么简单,我是个正常的男人,”突利灼灼地望着我,他的眼神透露出更多讯息,“明,你要知道,没有几个男人能做到拥着你同眠,而不碰你分毫。我没有趁此机会占有你,已可算是君子了。”

我垂目不语,這事怪得了谁呢?要怪只能怪自己太大意,喝下了那杯烈酒,這才陷入了危险中,若我能再警觉些,突利便不会有机可趁。

“王子若无要事,那我便先告辞了。”想到這,我稍稍整理了下长袍,漠然起身。

“明,站住!”有别于我的冷淡,突利却异常的激动,他一个健步,由身后圈住我的腰,我才想挣扎,他已经不费吹灰之力地将我压在毛毡上,强而有力的手臂困住我整个身躯,“为何你能如此冷静?就算昨晚与你同眠一夜的是其他男人,你也能這般冷漠么?!”

“冷漠?王子以为我该有怎样的反应呢?高声尖叫,寻死觅活么?”我冷笑,突利的脸就俯在我的上方,他炽热的气息就在我的唇畔,“且不说我与你之间什么事也没发生,就算你真的占有了我,我也不会自寻短见或是从此委身于你,我的选择只有两个:一是杀了你,二是让你从此不能人道。”

“是這样么?”突利阴森森地笑着,他猛地卷高我的衣袖,露出我右手臂上那一颗殷红的守宫砂,“那天比武时我就发现你有這红痣了,這是你们中原的守宫砂对么?它的存在虽然能证明你的纯洁,但却会招来更多男人的掠夺,你可知有多少男人抢着想占有你的处子之身?”话音刚落,他的唇随后压了下来,狠狠地盖上我的。

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我也不想做无谓的挣扎,只是木然地看着他,任他吻着,没有任何反应。

“真是个倔强的女孩,无论我怎么吻你,你都不启开唇,也不闭上眼……唉……”突利忽然停了下来,他半起撑起身子俯视着我,“明,我不要一个全身僵硬如死人的女子,我要的是鲜活的你,心甘情愿投入我怀抱的你,我要的是你的心啊……”

我淡淡地说道:“王子,我的心早已死了,你永远不可能得到。”

“你的心已经给了别人,是么?是你放弃了他,还是他放弃了你?究竟是怎样的过去,才能造就如今這样的你?”突利挑起眉,轻抚着我的脸,“就好比水中的火,你的心太冷太硬,性子又太过倔强,你才多大年纪,十八?十九?這不是一个妙龄少女该有的特质。无论我用什么手段,都冲不破你心中的那层防御……”

我不语,仍是怔怔地看着他,忽然记起,今天是十二月二十二日,是我与李世民的生日。

来到這个时空已有三年多了,我,十九岁了。

突利说得很对,我的心已经给了李世民,他是我第一个真真正正爱上的男人。就像孩童时,我喜欢的第一个糖人,从那以后,我就是喜欢不了第二个。人对第一个喜欢的人多少都有些糖人的情结,尤其是在自己苦求不得的时候,更是痴傻着不愿放手,那是一种孩子气的迷恋,是一种本能。我已将与李世民這段记忆放在心里,将這个男人永永远远地放在心底,不是心里,而是心底——心的最里面、最隐蔽、最柔软的地方。无论今后我遇见多少个男人,不管他们是多么的优秀,我也不可能再去爱了,因为我清楚地知道,自己最爱的是谁。

我与李世民的种种纠葛,其实也不过是男女间的一场战争。东风西风都有强弱,或是东风压倒西风,或是西风压倒东风。男女也是一样,不是夫唱妇随,就是妇唱夫随,总有一方是强势的,就像平均主义从来都是可笑的空中楼阁一样。我与李世民之若想要长久厮守在一起,势必要有一个人做出巨大的迁就。李世民一代帝王、雄心万丈,他当然不可能放下一切,携我归隐,我也不可能傻得放弃自尊与自由,和众多女人共侍一夫。所以我们的幸福只能与那和氏壁一样,不可能无瑕可指,它有着清晰的起始,却也有着始终无法逾越残缺。

一个女人等待或者遗忘一个男人,往往要花掉漫长的一生。那等待分明就是无望的、漫长的等待,因为最后的结果其实早已明晰,就如同一片可怕沼泽地,荒芜、未知,深不可测,我却饮鸠止渴地想像那是一片美丽的草原,最终踏入、陷落、万劫不复。

眼角忽然流下一滴眼泪,似乎只要一滴,就可以救活在千层地狱下,受尽苦难将死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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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颉利果然发兵去征讨西突厥,而对突利来说,颉利前往西突厥的這段日子,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也是唯一能打败颉利的机会。

于是突利每日都秘密地不厌其烦地在各个部落间游说,因为只要一个部族的首领同意帮助突利,那些长久以来对颉利不满的各方力量,就会群起响应,成为突利的势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