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的剑尖距离他的面门大约只有一寸,却也停住不动。

虽然看不见他,但我可以感觉到,他的眼中正射出冰冷而又凌厉的光芒,深深地凝视着我。

我之所以忽然收剑,是因为我感觉到库摩的杀气忽然在一瞬间锐减,他似乎已没有了杀我之心,所以在那刻,我便做了个大胆的决定,撤剑后退。

幸亏我的判断没有错,库摩也收刀站立。其实這样对双方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因为一旦我们招数齐发,两人之中必有一个躺下,永远爬不起身。我可能只是伤了他,他却一定可以要了我的命!

但他却收刀了,在這样明显占据上风的时候收刀了。而我在鬼门关前徘徊了一大圈,最终还是捡回了一条小命。

如今我才开始后怕,手心里忽然渗出细汗,心情有些凝重,有些低沉,有些压抑,更多的却是害怕。

“明,在么?”突利人未到声先至,他掀开帘子,大步踏进帐来。

“什么事?”我立即翻身坐起。

“败了,败了!成了,成了!”突利有些语无伦次,“颉利终于败了!我终于成了!”

“恩?”我稍稍怔了下,随即便明白过来,“颉利被西突厥打败了?有部族首领答应要助你了?”

“正是!方才收到最新战报,颉利骄傲自满,忘了穷寇莫追的道理,结果反中了对方的埋伏,如今正被西突厥的兵马团团困住,生死难料!”突利难掩兴奋之情,“莫倪老王爷,他是我父王处罗可汗原先的心腹,他答应助我一臂之力。只要他振臂一呼,立刻就有无数人出来响应,到那时,何愁无人来助我?”

“那恭喜王子,大事可成了。”我听后却没有半点喜悦之情,只淡淡地说道。

“怎么了?明,你不为我高兴么?”突利随即便觉察到我的异样,“你……今晚有什么事发生么?”

“并无大事发生。”我不痛不痒地说道,“只是库摩来过了。”

“库摩?!”突利听后一惊,他发力握住我的手,“你受伤了么?”

“我没事。”我平静地抽回手,“库摩原本有机会可以杀我的,但是不知为何,他却忽然住了手,也正因为如此,我才得以保住性命。”

“他住了手?”突利疑惑地说道,“谁都知道库摩的刀不见血是绝不会回鞘的,而他居然放过了你,這确实令人费解。”

“听王子的话,似乎很遗憾我没有就此躺在他的刀下?”我悠悠问道,“还是遗憾我没有能杀掉他?为你除去一个心腹大患?”

“明,你为何要這么说呢?是我太大意了,我没料到库摩這么快便会对你出手,”突利双手一收,将我搂进怀里,“若早知如此,我定会日夜守护在你身边的。我最在意的,是你啊!”

“王子,其实你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样喜欢我。如今你這样对我,是因为你需要一个绝对忠心、能与你共同进退的伙伴。”我没有挣扎,仍是任他抱着,深叹道,“你喜欢我什么呢?這副面皮么?试想,倘若你赢得了江山,你还会如此舍不得我么?有了江山,还愁没有如云的美女相伴?十年、二十年过去了,再美的容颜也会慢慢老去,到那时,我就会像冬天里的扇子,会被永远地搁在箱底。”這个道理其实每一个男人都懂,只是他们擅于用甜言蜜语来迷惑女人,所以仍不断地有女子成为他们权势、爱情的牺牲品。這就是男人们的爱情,同时拥有爱情能与江山自然是最好的,而一旦两者有了冲突,被牺牲掉的,就永远是女人和她们的爱情。就如那个“大耳贼”刘备所说的,在某些男人的眼里、心里,女人只不过是件衣服,這些男人,他们从来只爱自己。

没有爱上突利,那是我的幸。而爱上李世民,却是我的大不幸。

“明,过几日我便会发兵去助颉利,我定要他倒在我的脚下向我讨饶。”突利怔了怔,显然不愿意继续這个话题,转口道,“等我得胜归来,夺得可汗之位,我便要你做我的妻,你将会成为我名副其实的王妃……”

对于他的自说自话,我只能选择闭上眼睛、掩上耳朵,不予理睬。

“明,你拒绝也没用,我铁了心要你。”突利似乎看不见我的抗拒,他低下头,吻了下我的额头,“你也不要妄想趁我出征的這段日子逃走,我会派人时时刻刻地、好好地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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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你娶红儿好不好?”红儿为我斟上一碗茶。

“啊?咳咳……”我大吃一惊,险些将口中的茶喷了出来,“你,你方才说什么?”

“自从公子在蛇林中救了我,我便暗暗发誓,此生即使做牛做马,也要一辈子陪在公子身边。”红儿扑通一声,跪在了我面前,“我知道自己低贱卑微,配不上公子,但我是真心喜欢公子,所以,请公子……”

我赶忙起身将红儿扶起:“傻丫头,人哪有卑贱之分,说什么配不配的傻话呢,快起来。”

“加上昨夜,公子三番四次地舍身救我,我不信公子对我一点情意也没有。”红儿却执意不肯起来:“公子,我不妄求能做正室,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妾,只希望公子能一辈子让我在身边侍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