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你会如此想,其他女子都鄙视我,说我先是害了炀帝,而后误了宇文化及,她们说我贪生怕死,说我是****,甚至有人质问我为何不一死来保清白……”萧皇后咯咯地笑了起来,眼中却流出泪来,“一死以保清白?她们说得可真轻巧。倘若每个女子,在這乱世里动不动便以死鉴清白,那這天下能活下来的女人恐怕是没几个了。”

“我明白你的苦……我明白的……”我上前轻拥着萧皇后的肩,想到她寄人篱下的种种艰辛苦痛,我心中也是一阵酸楚,中国历史上這样无赖事多的是,譬如妹喜迁夏,妲己倾殷,褒姒覆周,丽姬倾晋……反正每个亡国之君似乎都应该有个妖艳的女人做陪,而這个女人就被世人称做祸国妖姬,视为**妇。男人恨不得天下所有的女人都是自己的妻妾,以左拥右抱为荣,而女人无法从一而终,那就是**荡,便要一死一谢天下,這究竟是谁的悲哀?

想到這,我低头安慰着萧皇后:“你为什么要死?为了世俗的所谓清白、三贞九烈的妇德么?还是为了那些负心薄幸的男人们?或是为了那已经灰飞烟灭的朝代?在這样的乱世中,男人尚且做不到‘忠臣不事二主’,女人又何苦要坚持什么‘烈女不嫁二夫’?所以女人非但不能寻死,还要活得比那些男人更长、更好!”在男权社会无休止的争夺统治权力的游戏中,女人为失败者殉葬无疑是最愚蠢的。

“谢谢你,明……我得走了,颉利此时虽然宠幸我,但仍不忘派人在旁监视我的一举一动。”萧皇后觉察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抬袖抹了抹泪水,而后低声对我说道,“对了,明,你如今是为突利效力么?你要担心,颉利与突利二人正交恶,双方互相攻击,我怕颉利会对你不利。”

“我,我知道……”我心中涌动着一股说不出的酸楚,千言万语只能化成一句:“你,你要多保重啊……”

“恩。”萧皇后抬头看了我一眼,而后深深地叹了口气,便转身走了。

萧皇后凄凉的背影渐行渐远,终于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我仍呆站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好一会,我才回过神来,慢慢地走回自己的穹庐。

“红儿,我回来了。”我掀开帐篷的帘子,眼前的一幕却令我怔住了,“公,公主,你为何在此?”

“公,公子……你可回来了……”红儿一见我回来,便快步跑到我身后,紧紧地拉着我的衣袖,“公主她,她……”

“我可在這等了你大半夜,今夜你玩得很是痛快吧?”阿史那燕端坐在桌前玩弄手中的鞭子,“先是为了一个舞娘与人大打出手,而后连我父王的女人你也要勾引……风明,你好生厉害啊……”

“公主,我救那依娜,是因为我不想看着她被那男人糟蹋,并无他意。”父王的女人?她指的是萧皇后吧?莫非刚才我与萧皇后见面的情形被她看见了?想到這,我啼笑皆非地说道,“我与萧皇后是旧识,久别重逢,叙谈几句,也无不妥吧?”

“狡辩!好,就算你和那两个女人没什么,”阿史那燕怒气未消,她伸手一指红儿,“那她呢?她为什么和你住一个穹庐?她是你的女人么?”

“公主……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红儿她只是我的朋友……”我伸手按了按“突突”狂跳的太阳穴,有些明白什么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了。此情此景,我欲哭无泪,自己明明是个女子,为何却要面对這样的指责?莫非這就是我女扮男装的报应?

红儿小小声地说道:“公主,红儿只是公子的丫头,只求能一辈子侍奉公子,不敢有其他非份之想。”

“并无其他非份之想?只是朋友?为何那日他要拼死从我的马蹄下救你?”阿史那燕眸光一利,转向我说道,“风明,你既已表示要我,便不可再对其他女子动心!我是堂堂的公主,自己的男人若还有别的女人,我颜面何存?!”

“公主,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這其中有误会,我对你并无男女情……”我摸了摸鼻子,无可奈何地说道,“那日我会将赛马的头名荣誉赠于你,不是为了追求你,只是交易而已……”

“只是交易而已?”阿史那燕咬牙切齿道,“你,你再说一次?!”

红儿胆怯地想解释:“公主,公主不要生气,公子那日只是为了救我,才会答应公主……”

我心中暗叫不好,红儿说這话根本就是火上浇油,果然,阿史那燕怒喝一声,一抖手腕,鞭子便如毒蛇般像红儿卷了过来。

“红儿!”我侧移一步,将红儿拉到身后,险险躲过,“公主,你听我说,其实我是……”

“你居然這样护着那个臭丫头!今夜我非要她的命不可!”阿史那燕却愈发愤怒,她猛地一提气,长鞭倒抽过来,向红儿当头劈下。

我赶忙推开红儿,自己却来不及躲闪,鞭子勒住了我的手腕,而后往上一拨,我便腾空飞起,视线一阵摇晃,咚的一声,我被重重地甩在地上,顿时剧痛攻心,全身犹如散了架一般,火辣辣地疼了起来。

“公,公子!”红儿急忙跑过来扶我,“你,你没事吧?”

“没事,我没事……”我笑着安慰红儿,而后抬头对着阿史那燕说道,“公主,都是我的错,可我确实没办法与你在一起,抱歉,是我没说清楚,让你误会了。你若要报复,那便冲着我来吧,一切与红儿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