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如此,”徐茂公颔首,“我军在甘泉关那一战中已伤了元气,目前当务之急应是屯粮养兵,而非为了义气之争,与他人大动干戈。”

我也说道:“而且如今十八路义军割据一方,互相牵制,倘若一方有异动,恐怕会被其他几路人马趁虚而入,从中得利。”

“各位所说都有理,”李密捻了捻长须,“不如這样吧,我们暂且紧闭城门,拒不出战。倘若夏军真是来探虚实,如此相持数日,他们定会怠惰起来,但就怕到时他们耐不住性子,强行攻城,那又该如何是好?”

王伯当道:“恩,只需在城头安排一支火箭队,倘若夏军架云梯强行攻城,我们便下令放箭,到时火箭齐发,将云梯烧断,便可拦住夏兵。”

秦琼也道:“倘若他们以冲车鼓噪而进,前来撞门,我们就在城内安排兵士手拿铁锁铁锤,一起飞打出来,便可把冲车全部打折,将他们拒之门外。”

“待到他们身心疲惫之时,我们便来个偷袭,化被动为在主动。我们可兵分四路,”徐茂公紧接着说道,“第一路,派遣精兵一千,去埋伏城外高山之左,若听到炮响,先杀出敌住窦建德前军。”

“第二路,再派领精兵一千,埋伏城外高山之右,若听到炮响,便杀出敌住窦建德中军。”我偷偷朝徐茂公做了个鬼脸,“第三路,再遣精兵一千,在离城三十里的岗下埋伏,如见夏军败下阵去,便冲散他们的后队,截取他们的粮草。最后一路便留在城中守护,以做后援。徐大哥,我说的对不对呢?”

“呵……”徐茂公先是一怔,而后朗声大笑,“明啊,你真是天资聪慧,我只教了你几日兵法,你便可独自排兵布阵了。”

我半打趣,半认真地说道:“那是徐大哥教导有方,再笨的徒弟到你手上,恐怕都能成为用兵如神的将领。”话虽這样说,其实我心里很清楚,我只是白占了一千多年历史的便宜,我的那些所谓谋略和对敌经验远比不上在场的這些人。

“你如今再来拍我马屁似乎有些迟了,”徐茂公仍是笑着说道,“我已决定不再教你了,否则再过一段时日,恐怕我這军师之位要保不住了。”

“哈哈哈……”众人顿时哄堂大笑。

李密很快收起笑容,正色道:“好,便依方才定下的计策,你们各自领命去吧。”

“是。”众人纷纷起身施礼,而后便分头行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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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窦建德亲率大军也来到金墉城下。又过了几日,夏军果然按捺不住,开始强行攻城,众人依计拒敌,将金墉守得如铁桶一般,夏军久久无法攻破城,双方交锋数次,相持了数日,夏军兵马,都疲乏倦怠起来。

一夜三更时分,李密暗中下今,吩咐罗成、程咬金领数千兵士,饱餐一顿,披挂整齐,马各摘辔,人各衔枚,偷偷地出了城,直奔夏军大营。

我百般哀求,秦琼他们才勉强答应让我随罗成出战。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瓦岗的人马无声无息地朝前进发。我看众将士嘴里都衔着一根小木棍,這才明白了什么是“人各衔枚、马各摘辔”。人嘴里含着东西,就无法发出声音,马匹摘下脖颈上的铃铛,就不会发出声响,如此一来,军队在作战中的行动才能有隐蔽性,不被敌方发现。看来古人深谙作战之道,兵法有云:“兵之情主速,乘人之不及,由不虞之道,攻其所不戒。始如处女,后如脱兔。”如今看来,确是至理名言。

众兵士来到夏军大营前,那夏兵仍在熟睡,只听得一声炮响,战鼓大振,瓦岗的人马便杀入夏军营中。

一时之间,喊杀声震天,如山崩海啸一般。夏军這才从睡梦中惊醒,各个不及披甲,狼狈不堪,手忙脚乱地应战。

因为秦琼千叮万嘱过,所以我不敢上前去,只留在后方观战。放眼望去,只见程咬金挥舞着斧头和夏军的一员大将斗得正酣,而罗成举枪困住窦建德,众人已厮杀成一团,就在這时,只听见响炮三声,山左山右,瓦岗的两路伏兵齐起,又掩杀过来。

夏军被三面夹攻,节节败退,眼看着就要顶不住了,军中忽然杀出一队女兵,如蛟龙入海,在千军万马中奋力搏杀,這才勉强稳住了夏军的阵脚。

竟有如此神勇的女兵……我心中一动,莫不是窦线娘来了?

我正想着,对方阵中果然冲出一员女将,只见她头戴银盔,外披绯红斗篷,身穿黄金甲,一袭锦绣白绫战袍,碧绿长裙飞舞,面如满月,眉似远山,眼含秋水,英姿飒爽却又不失妩媚。

我下意识地侧头去看罗成,他早已把手中的枪横在马上,只怔怔地看着那窦线娘。

我回头再看窦线娘,只见她也把手中的画戟搁在鞍桥上,眼波流转,呆呆地望着罗成。

看着他们两人魂不守舍的模样,我先是一愣,而后忽然想起罗成曾经对我说过的话:“我曾经想摘下一朵花,戴在一个女子的鬓上,但她却说:”若把那花插在我的发上,我也看不见,不如将它留在枝头上,别人才能看见它的美丽。‘“

我顿时有些明白,這窦线娘应该就是罗成心中的那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