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日的阴霾,如丝般的白雾还缠绕在古镇上空。使用阅读器看千万本小说,完全无广告!早晨朦朦胧胧间,淡淡地黄色从东方冉冉升起!从浅浅地黄色,慢慢地地变成深黄色。那温暖的明亮渐渐地传遍开来!轻轻地唤醒了沉睡中的大地:鸟儿飞出了树林、化雪的溪水潺潺而流……

“驾!驾!驾!”

一阵急驶的马蹄声,划破晨间的静寂!只见二个戴斗笠的白衣人驾着骏马直往城门方向狂奔而去。

他们不是别人,正是天洛与舒全坤!天洛想在回宫前去看看卫鸣凤,昨夜便与舒全坤商量好,等城门一开俩人便出发!

一路上马不停蹄,直来到一个偏僻的农舍前停了下来。

“希洛,到了!”舒全坤说着便下了马,连忙上前去敲门。

“谁呀?”不一会儿,里面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

“杭妈,是我!”

一听是舒全坤的声音,门马上不打开了。一位老妇人走了出来,忙道:“哟,老爷您可来了,小少爷病好几天了,一直高烧不退,小姐都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您呢!”

“快带我去看看!”一听儿子病了,舒全坤好不着急,走了二步又忙回过头道,“希洛,你先跟杭妈去看凤姑吧!我先去去看看闻儿!”

天洛点了点头。

“杭妈,照顾好小姐!我随后就到!”

“是!”

舒全坤交代完后,便匆匆直往里屋走去。

杭妈对着天洛俯身道:“二小姐请随我来!”

外看这农舍并不大,没想到里面却有二个院落。绕过前屋,延着一条小石阶来到后院。直走到最东面的那间房前,见挂着一把大锁,天洛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头,问道:“为什么要锁着?”

杭妈取出一把钥匙,一边开门一边道:“小姐,您有所不知,她有时候晚上都会出来耍疯。小姐怕她跑出去,所以晚上睡觉后一直锁着,白天也就我们陪她的时候才开锁。”

打开门,进去一看,里面除了一张床与被褥,什么也没有。此时,卫鸣凤正抱着枕头,光着脚,傻坐在**。

天洛问道:“这里为何什么也没有?”

“本来是有的,可是都给她砸坏了!”杭妈指着一扇修补过的窗户道,“呶,这就是她用凳子砸的!怕她爬桌子有危险,所以把那桌子也搬走了。”

“那天都亮了,为何她还被关着?”天洛沉着脸,一把将她拉开道,“这是什么?!”

地上还剩着半碗冷粥!杭妈脸色一变,吱吱唔唔不知如何回答。

天洛走到卫鸣凤面前看着她,虽然风寒病是好了,但她的脸色因为长时间不照太阳,变得惨白惨白。

见天洛给卫鸣凤穿袜子,杭妈忙道:“小姐,当心她咬你!”

天洛没有理会,只道:“你多准备一些热水来!”

“嗳!”杭妈应声而去。

“她们对你不好是吗?”天洛帮她穿好袜子,整理一下她身上零乱的衣裳。她除了抱着枕头,几乎对外面的世界没有一点感觉,对于天洛的问话也好像没听到一样。

过了一会儿,杭妈与一个丫头端着二盆热水送了进来。

“小姐,热水够了吗?”杭妈是个识人面的老佣,自得知舒全坤的说她是小姐,便已猜出了天洛的身份,故更是小心伺候。

“拿一套干净的换洗衣服来!”

“是!”

天洛从来没有伺候过别人,这还是头一回。当用温热的手巾轻轻地擦拭她的脸时,卫鸣凤呆滞的脸上流露出了笑容。

“珍儿回来了,真好……”

“你笑起来很漂亮。”天洛对着她淡淡地微笑着。

“珍儿回来了,真好……”

杭妈拿着一套蓝布衣进来道:“二小姐,让奴婢来吧!”

“不用了!”天洛回绝道,“你们都出去吧!”

杭妈看了看天洛与卫鸣凤,迟疑了一会儿才道:“是!那奴婢在门外守着,您有事吩咐便是!”说罢关门退下。

天洛对着卫鸣凤道:“凤姑,孩子睡了,您让‘他’睡到**吧。”

“睡了?”卫鸣凤看了看枕头,傻笑道,“睡了。呵呵……”

“来,让‘他’睡在您边上好吗?”天洛说着伸手要将她抱在怀里的枕头拿出来。

“不!不!不要抢走我的孩子!他是人,不是妖怪!”卫鸣凤突然紧张起来,紧抱着枕头不肯放。

天洛好不着急,一把握住她冰冷的手,轻声道:“娘娘,我是珍儿!你看,我是你的珍儿!我不会抢走孩子的!”

“珍儿……”卫鸣凤浑浊的目光,疑惑地盯着天洛。

“是!来,放下吧。”

出于对珍儿的信任,卫鸣凤终于松开了手。天洛小心的将枕头放到她身边,轻轻笑道:“咱们得小声一点,别吵醒了孩子!”

卫凤鸣听后也笑了,举起手,轻声道:“嘘~我们小声一点。”

怕卫鸣凤受寒,天洛不顾热水烫手,提起热手巾,快速捏干,为其擦身。虽然她身上很脏很臭,但天洛却忍住了。感觉像是伺候自己的亲人一般,说不上原由,总想着为她做些什么。等她为其擦完身,换好衣裳,自己早已是累得满头大汗了。一双白玉般的双手,也被热水烫得通红通红。

正当天洛为其梳理头发之时,卫鸣凤突然喃声唤道:“孩子……”

天洛蹲到她面前,微笑道:“凤姑,你是在叫我吗?”

“孩子……”卫鸣凤眼中有了点点光泽,伸出手轻轻地抚摸起她的脸,“呵呵”地傻笑着。

天洛梳理着她的长发,两鬓早已发白。虽然如此,但那双凹凸有型的轮廓,还是无法遮盖她年轻时的美丽。只可惜美丽也换不回幸福!最终还是难逃被抛弃的恶运,好不教人怜惜。

最后,天洛蹲下身子替她穿好鞋子,随即又将枕头送到她手里。见其神态安静,也不由的松了一口气,笑道:“好了!走,我们带着孩子出去晒太阳好吗?”

“好!晒太阳!”不想卫鸣凤回答得爽快。

天洛不由的笑了!当她扶着梳妆好的卫鸣凤走出那间昏暗的房间时,门外的人都很是惊讶。

眼前的卫鸣凤流露出清秀的面容,一身干干净净,步履间不无透着端庄的形态。与先前判若二人!若不看她呆滞的眼睛,很难想像她是个疯子。

天洛牵着她的手,来到阳光下。她一时间不能适应,本能的用手遮住刺眼的光芒。

“您坐下,我给你遮阳!”天洛站在她身前挡住阳光。

看到卫鸣凤流露出开心的笑容,舒全坤走上前,不无感慨道:“希洛呀!是你的真诚打动了她呀!我们都不如你!”

天洛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转而问道:“爹,孩子没事吧?”

“唉,闻儿是被她吓坏了!”舒全坤道,“看来只得先让她们母子换个地方住。”

“怎么会这样?”天洛看了眼还抱着枕头发呆的卫鸣凤,不解道,“她不是把枕头当孩子吗?怎么会……”

“这事都怪我!”这时一个女子走上前,朝天洛施了一礼道,“见过小姐!”

舒全坤忙道:“天洛,她就是杭春秀!”

天洛朝其打量了一下,此女年纪不足三十,长相秀美,气质文雅,与舒全坤家中那俩位比起来,自是年轻出众了!

杭春秀见天洛一直盯着自己,不由的低下头,轻声道:“小姐不要责怪我对凤姑不好,自她来了后,我们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开始还让杭妈陪她睡,可是凤姑总是打她,说抢她的‘孩子’,就是那枕头!家里的东西被她砸得也不成样,无奈之下只得让她独住。前几日,我一时疏忽,闻儿独自跑到后院玩,她却突然跑出来,抱着闻儿又亲又叫,把孩子吓坏了。当晚就发烧了,一直也不见好。”

天洛愁着眉头道,“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杭春秀连忙道,“是我们没照顾好凤姑,还望小姐见谅!”

从她的话语天洛已知她知道的不少,看来舒全坤定是全说了。这不是好事,她看了舒全坤一眼,他显得有些不自然,虽然当人面她叫自己一声“爹”,但自己打心里对她保持着一份敬畏。

“我原谅不原谅你并不重要,只要她的主人原谅你就行!”天洛那话说的不轻不重,但听得俩人心中好不惊慌。

“小姐!我知道错了!”杭春秀忙跪地道,“这事若要怪,就怪我一人吧!不要把老爷牵扯进来,全是我一人之过。”

舒全坤刚想上前说几句,天洛朝他一抬眼,他沉着脸忍住了。

天洛冷冷道:“你起来吧!你要想留在京城,最好管住你的嘴!别以为她是疯子就可以随意欺负,有的时候,他们比正常的人活得更长久!你明白吗?”

“明白!明白!”杭春秀吓得花容失色,连连点头。

在场的人都沉默不语,只怕天洛再发威。

天洛慢慢地走开身,让太阳照在卫鸣凤身上。她抱着枕头,带着微笑,正活在自己的梦中。

“珍儿,我饿了。”突然,卫鸣凤拉着天洛的衣角道。

“点心在这儿!”杭妈说着端着杯子送了上来。

“来,尝尝这个。”天洛拿起一块糕点亲自喂到她嘴,一脸温和道,“好吃吗?”

“呵呵……”卫鸣凤不知是否的傻笑起来。或许是她真的饿坏了,或许是这糕点真的很好吃,她竟然一口气全吃完了。只道,“水……”

“来了!”杭妈早已准备好,递了上来。

天洛接过后,又亲自喂她喝水。

“噗~咳咳咳……”喝得太急,她把水喷撒了天洛一身。

见状,杭春秀忙道:“杭妈快拿快手巾来!”

“不用了!”天洛拍了拍卫鸣凤,见其缓过气来,这才从衣袖里取出一块手巾自己擦了擦。

“小姐,小心!”不想卫鸣凤突然站起来,吓得杭春秀大叫起来。

天洛见其神色惊诧,目光直直盯着自己的脚下。低头一看,原来自己不小心将雪无痕送给自己的香囊落在地上。俯身拾起,送到她面前道:“这是我的香囊。”

“香囊……”卫鸣凤竟然丢下枕头,一把抓过香囊,颤抖着双手,歪着脑袋,苦皱眉头,微微张动着嘴,凝思苦想着什么,表示变得痛苦起来。而她的混乱的思绪回到了从前:

“皇后!您看,小皇子多可爱啊!”

——“珍儿,把我的香囊给孩子挂上,这里面是些辟邪的草药。可保孩子平安!”

“好!”……

——“啊~!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皇后娘娘,您没生过孩子,您生下的是妖怪!”

——“不!还我孩子!还我孩子!我的孩子是人,不是妖怪!”……

“皇上,这个女人不能再留下!”

——“皇上!我是被冤枉的!我的孩子是个人,不是妖怪!皇上!”……

脑海里浮现出零零碎碎的片断,令卫鸣凤似乎一下子清醒了不少。这是她的香囊,是她亲手缝制的香囊!是她送给自己孩子唯一的信物!

“这香囊是你的?你从哪儿来的?”面对着眼前的人儿,她迷茫了!扑上前,紧抓住天洛的衣襟追问道,“告诉我,你是从哪儿来的?”

天洛也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给搞蒙了!

“凤姑!你快放手!小姐不是说了嘛,这是小姐的香囊!你快松手!”杭妈连忙上前将她拉开。

卫鸣凤却紧拽着香囊,捂在胸口,摇着头,又哭又笑起来,嘴里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

杭春秀忙问道:“小姐,您没事吧!她就是这样子,疯的时候让人措手不及。”

“我没事!”天洛突然间有一种预感,雪无痕可能是卫鸣凤的儿子!想到此,自己也不由的倒吸一口冷气,如果真是如此,那么雪无痕将是古桑国的大皇子!这一切若是被证实,那么眼前所有一切都将被改变!

“希洛,你怎么了?”舒全坤以为天洛被她给吓坏了,忙上前关心道,“你没事吧?”

天洛这才回过神道:“我没事!”

杭春秀问道:“那您这个香囊……”

“算了,先让她拿着吧!”天洛走到卫鸣凤面前,轻轻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轻声道,“既然你还认识他,那你一定要好起来……”

此时已快至中午,温暖的阳光驱散冬日里的寒冷,风也变得温柔了许多,好似春天一般。

舒全坤担心被人发现,只得催道:“希洛,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了!”

天洛对着卫鸣凤笑道:“凤姑,我要走了,你在这里好好的养病,过几天我再来看你。”说完很是无奈地转身欲离去。

“孩子……”卫鸣凤突然跑上前一把拉住她,惊慌道,“不要走!……你不要走!”

大家都很惊讶,天洛转回过身,却见她痴痴地脸上有了生气,连声道:“不要走!不要走!他们都是坏人!都是坏人!留在母后身边,母后保护你!母后再也不让任何人把你抢走!”说罢便将天洛紧紧地抱在怀里,“母后再也不让别人把你抢走!不要走!……”

蒙了!天洛任由她疯狂的抚摸着,心中泛起阵阵酸痛!她疯了吗?是的,她疯了!竟然错认!可是她却还认得她的香囊,她还知道她的孩子已长大!她没疯!她只是不愿意相信她的孩子是妖怪!她在期盼有朝一日能够看到他回来!

无奈之下天洛只得哄道:“我不走!我现在去办事,等我办完事再来看你好吗?”

卫鸣凤慢慢地松开手,看着她,又看看香囊:“香囊回来了,皇儿回来了……”

“嗯!你在这里等我!等我回来!”天洛不忍再看到她痛苦的样子,说罢转身就走。

“皇儿!回来!皇儿!回来!”卫鸣凤哭喊着要追去,杭妈与杭春秀连忙将她拉住,“那是小姐,不是你的孩子!”

“不~!皇儿!回来!娘等了你那么久,你怎么可以不要母后!皇儿~!”

“嗳!凤姑!凤姑!”不想卫鸣凤竟然晕厥了过去,让杭妈一进手足无措。天洛不忍只得回来,将她送回房间……

——————————————————————————————

天洛与舒全坤回到家时,已是傍晚,刚进家门,一家子人全部都出来了。

芋芊冲进来,生气道:“姐姐,你们这是去哪儿了呀?大清早就不见人影!也不说一声,到叫人好找!害得我担心老半天!”

徐氏也追问道:“是呀!老爷,你带着希洛哪儿去了?”

“我很累!先回房休息了!”天洛说完便直接回水仙阁。

她的反应让大家很是吃惊,舒木成问道:“爹,希洛她这是怎么了?”

“唉!你们都别问了!”舒全坤说罢也走了!

“嗳,这事可真是奇怪了!”子莲又开始猜测起来,“你们说爹和希洛一起出门,又是一起回来。从俩人的表情上看,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而且是大事!……他们到底去哪儿了?天洛不愿意回答,爹也不愿意回答,你们不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吗?”

木龙瞪了她一眼道:“你又瞎说什么!爹与希洛会有什么问题!我看你才有问题!”

“喂!如果没什么问题,为什么不可以光明正大的说哪!再说俩个人出门连个招呼都不打,疑神疑鬼的能不让人怀疑嘛!”子莲说得是痛快,不过旁边的人听得可都郁闷了!

徐氏也不无生气道:“我别再疑神疑鬼,胡乱猜测!都是做娘的人了,说话还没个谱!”

“娘,我……”子莲见大家走开了,她嘟嚷道,“我不只是随便说说嘛,至于这样子嘛!”

华秋走到她面前道:“子莲,有些话是不可乱说!”

“嗨!连你都敢教训我啦?!哼!”子莲刚想开骂,华秋也走了,气得她一个人只跺脚!无奈之下,也只得回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