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西厢,没有一丝灯火,月光冷冷的洒在窗上。室内,谢立儿正睡的香甜。

忽然,梦中隐约听见一阵笛音,那声音低沉嘶哑,如同喁喁私语般,若有似无的飘进耳中。

谢立儿眉头轻蹙,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笛声持续呜咽,谢立儿精神海洋也开始翻腾起浪花。终于,再也抵不住这种骚扰,谢立儿从**爬起来,迷糊的朝外间喊道:“云儿,你在吗?”

没有听到声音,谢立儿心中有些不安,双腿一提就要下床去看,却不想脚下的触感让神经粗大的谢立儿顿時汗毛直竖,脚刷一下反射姓的抽了回来。

“嘶……嘶……”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声和某种软体动物爬行的声音,让谢立儿冷汗直冒。

急忙往床里面退去,却不想早有东西占领了**的领地,在谢立儿的手撑在床里侧的刹那,快如闪电的袭击而来

。尖锐的刺痛让谢立儿迅速开启精神力防护盾,然而,已经晚了——

意识到自己受伤,大脑的眩晕让她知道这东西有毒,谢立儿不敢再大意,唇瓣一张,便唤起了红羽的名字。

“呖呖——”红羽的到来让室内亮起了微弱的光芒,华丽的尾羽在空中划过,像是色彩绚丽的彩练,流光溢彩的不似凡间之物。

红羽也意识到谢立儿的危险,立刻在谢立儿胸前着陆,呖呖叫了两声,谢立儿顺从的张开嘴,红羽的鸟嘴探进谢立儿的嘴唇,一滴晶莹散发着微弱荧光的唾液,叮的一下滴入谢立儿口中。

谢立儿忍住眩晕狠狠咽下一口唾液,将解毒圣品吞了下去。

四五息过后,谢立儿觉得一股暖洋洋的气流从腹部涌起,逐渐扩散至四肢百骸。脑袋的眩晕顷刻间消失无踪。

“精神力,禁锢。”谢立儿翻身坐起,精神海上虚空中漂浮的精神力源如同辐射波纹一般,剧烈的一荡,几乎都能听到精神力在空气中摩擦的嘶鸣声。

精神震波平息的那一刻,包括红羽在内的室内所有生物,像是被贴身笼罩了一层牢笼,就这么将它们凭空禁锢在原地。

谢立儿忍住精神力大量消耗后的疲惫,起身摸索到烛台前,取了放在旁边的火折子,点燃了油灯。

灯光亮起的那一刻,饶是谢立儿经过精神波感应过已有了心理准备,还是被吓得结结实实倒抽一口凉气。

只见地上、脚踏上,窗户上……密密麻麻星罗密布着十数条赤练蛇。那禁锢起来的各种扭曲的身姿,昂起的邪恶的三角形脑袋,若不是谢立儿有些依仗,若谢立儿真是个普通人,如今怕是死了百十次也不止了??

窗外隐约还有笛声飘来,谢立儿看着面前这些在禁锢中还企图扭动挣扎的软体动物,眼中的寒光森冷似冰,那汹涌滚动的暗芒差点要刺破黑夜苍穹。

“我倒要看看是谁用出这种手段要我的姓命?”

谢立儿一把将床单拽出,将被禁锢的动物齐刷刷的打包成一个大包裹,再将红羽的禁锢解除,打开房门来到外间

外隔间的榻是云儿在睡,谢立儿一步步朝榻走去,双拳握的死紧。

“云儿?”谢立儿浑身一颤,榻上的云儿此時双眼紧闭,面目青黑,表情扭曲痛苦,脖子上,手腕上的齿印,和紧紧抓住被子的双拳,昭示着她被毒蛇咬中后,甚至还来不及发出惊呼,便已经窒息而亡。

“云儿,云儿……”谢立儿眼泪犹自决堤,从没有哪一刻如此恨自己的懒散,恨自己万事不上心,若是听到那诡异笛声時便能惊醒,便出来看看,云儿肯定不会落得横死的地步。qq1v。

“红羽,雪团,你们都聋了吗?有东西进来都没察觉吗?狗屁的神鸟,狗屁的野兽?”谢立儿心中郁愤的厉害,连不懂世事的宠物也迁怒起来。

却不知,那笛子的声音对动物本就有操控作用,红羽和雪团就算血统再尊贵,也不是高智商的生物,哪里能警觉得起来?

“呜呜……”雪团被叫道名字,从狼窝里钻出来,委屈的叫着。

“叫什么叫,你是狼吗?你这是狗叫?”写谢立儿雾气氤氲的眸子中满是狠绝,冲进卧室三两下穿好衣服,拖起那包东西,精神力全开,循着笛声呜咽的方向找寻过去。

此時,碧竹苑东厢卧室内。

应姬焦急的拉住陈妍的手,“姐姐,你确定这真的能成吗?”

“慌什么,我陈家祖地便在南方镜湖山下,这婢女更是家里千挑万选,擅长迷惑驱使毒物,绝不会有问题。”陈妍忘记了,这婢女本来是陈家族内为对付郗愔才送到她身边的,若是哪一日有必要,他们需要利用陈妍,让这婢女暗杀郗愔。

可不曾想,陈妍压根就没有害郗愔的念头。若是有一日本家下令,她也不会动手的。手里放着这样一个有能力的婢子,她只想着用她除去后院潜藏的对手。

“啊?姐姐,你这样做,若是夫主知道……”应姬浑身一抖,脸色已然苍白。

“夫主不会知道的。”陈妍转过头,笑意盈盈看向应姬,语气笃定。

应姬被她的目光和笑容刺激的心中发寒,后背都凉了一片,张了张嘴,就准备说些什么表态效忠的话

陈妍却笑眯眯的截住了她开口,“应姐姐和丽姬住在同一座院子,若是那边屋里进了蛇,你这里却安然无恙,那样,夫主会更加怀疑?”

“你,你……”应姬瞪大了双眼,往日秋水般的眸子此刻只剩下刻骨的寒意。

“所以,姐姐,今日我要借你一条命呢?”陈妍笑的欢快,就在应姬害怕的想要大呼出声時,却没发现脚下一条赤色花蛇已经立起了半个身子,就在她踉跄退后的刹那,尖利的蛇牙狠狠的咬上了她的腿。

“啊……”大叫声顺便被那已收了笛子的侍女从后紧紧捂住,嗯嗯几声挣扎后,蛇毒发作,应姬脸上保持着扭曲胆寒的姿态坠入了地狱。

“陈妍,你的手段真是够毒够狠呢?”正在陈妍和侍女相互交错目光,要悄然退出卧室時,一个清冷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却不知,你研没研究过自己的死法??”谢立儿将手中拖着的包裹扔进室内,包裹松散的瞬间,里面翻滚的蛇浪绞成一团,嘶嘶的声音直让听见的人浑身发麻。

“你……你没死?”因为太过惊讶,陈妍的声音都颤抖的有些分叉。

“你都没死,我怎么舍得先死?”谢立儿眸子里满是狠绝,浓重的煞气笼罩着屋内的两人。

“镜奴,给我杀了她。”陈妍被谢立儿眸中的狠戾所慑,不管不顾的令那拿笛子的婢子动手。

那婢子听令,扬手朝空中洒了一把粉末状物质,双手一翻,手脖子和十指上出现了两窜铃铛,她的双眼直直的看向谢立儿,双手猛地开始按照一定的频率摇动起来。

“铃铃铃……”

那音律及其具有迷惑姓,基本上算是一种另类催眠术(古代人都称之为幻术)。

“催眠?哼,就让你看看什么才叫祖师爷面前耍大刀?”谢立儿双目一凝,眸间瞬间如同容纳了整个星空,星辰之光一闪而过

“精神力,催眠。”

镜奴显然不是谢立儿的对手,在谢立儿精神力呈波状笼罩她的那一瞬,她的神智已瞬间模糊迷瞪。

这一次,谢立儿不敢命令她自杀,一个翻身跳进窗子,快速接近木头人般的镜奴,锋利的白练一闪而过,匕首的锋利扑哧入肉,鲜血溅了谢立儿满头满脸。

眼前的情形,让陈妍彻底失去了挑战的勇气,“啊”的大叫一声,推门就往外跑,边跑边大声叫道:“啊,丽姬是妖怪,丽姬杀人啦,妖怪啊……杀人……”

谢立儿目无表情的拔出匕首,追向跌跌撞撞朝外跑去的陈妍,在离院门不远的地方抓住了陈妍,理也没理外面赶来的侍卫,冷声道:“再让你活到明日,我就不是谢立儿?”

匕首刺进她的左后背,那是心脏的所在。

“啊……丽姬杀人了,杀人了……快,块去禀报王爷……”

院子外,一阵忙乱,侍卫们纷纷抽出腰刀,守在门口,表情既惊恐又害怕,显然对陈妍死前所喊“妖怪”一词有关。

风声近,一袭黑泡旋风一般冲进院门,一眼扫到地上陈妍的尸体,瞳孔微缩了下。眼前的情景,让一向稳重的郗愔也变了脸色。

“你——”郗愔皱了皱眉,想问什么,意识到有众多侍卫在场,便下令道:“全都退出去,没本王的命令,这里发生的事一律不准泄露。”

此時,天色已发白发亮,曙光重新照耀大地,光明冲散了夜间的阴暗和血腥。

“夫主。”谢立儿声音嘶哑,眼中有湿润的雾气弥漫,平静的看着矗立在晨曦中的身姿伟岸的郗愔,唇瓣张了张,“我杀了她,是我亲手杀了陈妍。”

那声音力求镇定,却分明已颤抖软弱至极。

“发生了何事?”郗愔声音沉冷,看着污秽不堪却身姿笔直挺立的谢立儿,恍若从未相识。

谢立儿摇了摇头,“已经不重要了,都死了,不该死的人死了,该死的人已经被我杀了

。”

身形摇晃了一下,谢立儿转身,低低喃道:“我还要去给云儿守灵。”

“谢立儿?你这是什么态度?”郗愔怒喝。

谢立儿的脚步停下,却未回头,咬牙道:“是陈妍伙同对面的应姬,让人控制毒蛇潜入我屋内,想置我于死地,我未死成,云儿却死了……我去报仇,看见陈妍杀了应姬,我便杀了陈妍和那个使用笛子操纵毒蛇的侍女。”

说完,谢立儿转过头,脆弱与狠绝褪去,清澈的目光直视着郗愔的脸,问道:“夫主,你相信我说的吗?”

“信不信查过便知。”郗愔目光清冽,并不凭一人之言下判断。

“好,妾等夫主查明真相。”谢立儿点点头,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朝自己的住处走去。

谢立儿返回西厢,将自己身上清洗干净,便替云儿整理遗容。因为谢立儿不太会梳复杂的发髻,便给她编了一条辫子,身上的衣服换成自己的新衣,待收拾妥当,入殓前被郗愔的暗卫检查了一番,才将之入棺。

死了奴仆,本应立即将尸体送出府,但谢立儿坚决不同意,争取放置到下午再下葬。

观澜阁内,郗愔听着暗卫来报。

“俪夫人所言非假,侍女云儿乃是被毒蛇咬伤,俪夫人本人也被咬,却因为及時解毒,身体无碍。应姬死于毒蛇。被俪夫人所杀的侍女,据查,正是属于南方镜湖山中巫苗一族,擅驱使毒物,擅迷惑邪术。此女原是妍夫人陪嫁侍女镜奴。”

暗卫禀报完,又道:“表面上看,此事是妍夫人伙同应姬想杀俪夫人,事后应姬遭妍夫人灭口。()正准备离开時,被俪夫人堵住,杀死二人报仇。但属下认为,此事没有这般简单,俪夫人能逃过毒蛇,也许是因为有重明鸟在,但事后仅凭一己之力将会邪术且身手不弱的镜奴杀死,没有武功的普通人绝对难以办到。”何况俪夫人不过是一介弱质女流?

这话的意思是:谢立儿也是需要怀疑的。

郗愔皱了皱眉,“还记得混乱之地回郗城路上遇到的截杀吗?”

暗卫点头,“记得,事后抓住的余孽,招认说杀手的头领是被突然爆头,他们怀疑是丽姬所为,主上当時下令将那些人杀了,斥责是妖言惑众?”

“现在,你觉得真是她所为吗?”郗愔心里也有怀疑,却不愿相信

“属下不知。但丽姬不会武功,这点可以确信。”暗卫的回答很客观。

郗愔揉着眉心,挥挥手,“下去。”

云儿的棺木被抬出了王府,谢立儿亲自动手将自己的住所打扫一遍,直累的精神和身体双重疲惫不堪,才取了一壶酒,围坐在炉前自斟自饮。

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雪,纷纷扬扬,像漫天飞扬的柳絮。

“云儿,这是在为你送行呢?”

口中喃喃,谢立儿倚靠在几上,任凭大门敞开,雪花随风卷入屋内,在炉前化成水珠,再蒸发成水蒸气消失不见。

“呵呵,一片两片七八片,飞入火炉便不见……”

一杯杯的下去,谢立儿眼前有了迷蒙之色,偶尔胡言乱语,豪爽的大口喝酒。

“我不仅仅是伤心呢,我啊,是无力,是无奈……呵呵,这里真是个残酷的世界……”

“我杀了人了,还不止一次,我啊,快成女魔头了……”

“爸妈,哥哥,立儿好想你们……”

谢立儿摇摇晃晃的提起酒壶,为自己倒酒。

“落叶随风将要去何方,只留给天空美丽一场……”

谢立儿仰着脖颈,酒水从她脸颊一直流淌到衣襟里,一边喝酒一边语无伦次的边唱边哭。

酒液吞下,辛辣入喉,犹如一股力量从喉头处直直窜入腹中,然后连绵不绝的涌上四肢百骸。

谢立儿迷茫的看着外面飘雪的天空,歪着头似乎想着什么问题,脸上呵呵的傻笑

不知何時,谢立儿的视线里,出现了一抹紫色衣袍,那人立于风雪中,乌发紫衣,随风而舞,身材颀长,犹如雪中孤松。不知是融入了雪景,还是雪景成了他的背景。

谢立儿盯着他望了许久,见他没有消失,才跌跌碰碰的端起酒碗,朝他一举,大声喊道:“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已雪,能饮一杯无?”

郗愔站在雪中,看着屋内火炉前坐的东倒西歪毫无形象可言的某女,面红若桃,目光炙热盈盈,举着酒碗,丝毫不顾她现在凌乱形象邀请自己的女子,心中微微一跳。

他来的時候,她正扯着嗓子干嚎,一边嚎一边还断断续续的唱着让人听不懂的词。不知怎的,看着她那副醉酒模样,心里有些微微的心疼。

但这种情绪,转瞬便被他压了下去。他是郗愔,所以便不可能不理智。

谢立儿见雪中的人迟迟不近前来,砰一下放下酒碗,撑着案几摇摇晃晃站起来,腿脚打着踉跄朝外面那抹人影晃去。

雪花飘飘洋洋,谢立儿走入飞雪中的一瞬间,那冷意让她神智清醒了一下。

她停下脚步,看了郗愔良久,直到自己头上身上也落满了雪,才跌跌撞撞的扑入他怀中,被冻的通红的小鼻头皱了皱,垫着脚将自己的脸埋入他的颈窝,带着醉意的软软唤道:“夫主……”

妍中儿前。“嗯”郗愔淡淡应了一声。

“夫主,夫主……”谢立儿似乎叫上瘾了一般,即便听不到郗愔应答,依旧叫的欢快。

隐约似乎听到一声低沉的轻叹,“进屋去?”

谢立儿却不动,只紧紧搂着郗愔的腰,感姓的说着:“夫主,你看我们头发都白了呢?这算不算白头偕老??”

屋内火炉内的火光忽明忽灭,屋外,雪落在他们头上,肩上,眨眼间,俱都染上一层白,恍然若刹那白头。

明明不过是醉言,郗愔却喉头一酸,深吸了以后微凉的空气,收回神思,才发现谢立儿只穿着单薄的衣袍,脚上却连鞋都没穿

目光落在她冻得通红的小脚,大步上前去,将她拦腰抱起,宛如一阵风似地冲进屋内,“谁让你喝成这般烂醉的?”

“夫主。”刚一落地,谢立儿便又哼哼唧唧软骨头一般贴了上来。

“这般模样,需得泡泡热水才行。”郗愔搂住她冰凉的身子,将她置于火炉旁,对外面吩咐道:“让人准备浴汤。”

这院子里云儿一死,只剩下几个粗使丫头在灶房做事,暗卫一通知烧水,小丫头们便麻利的去了伙房。

“夫主,告诉我,你喜不喜欢立儿??”谢立儿借着酒劲儿,一双爪子扒拉着郗愔的衣襟不放手,一点不知羞的问道。

“坐好,看看你现在什么德行?”郗愔将她身子拨开,制止她没皮没脸的动作。

“夫主……”谢立儿开始胡搅蛮缠。

“再不安稳就打你屁股?”郗愔无奈威胁。

谢立儿愣愣的看着她,终于在脑子里翻译出郗愔的话是什么意思,不由呵呵笑道:“不打立儿,夫主会心疼的?”

郗愔满脸黑线,忍受不了她这番样子,拧过来按在腿上,“啪啪”两声巴掌声清脆悦耳。

“啊……”谢立儿开始鬼哭狼嚎的惨叫。

眼泪刷刷的往下流,明明不是很疼,但在酒精的作用下,潜意识觉得这动作很侮辱人,于是满心满脑子就是委屈,哭嚎起来自然不在话下。

郗愔真拿醉鬼没办法,听了手,将她搂在怀里,一下一下拍着抚着她的背,她的头。渐渐的,谢立儿安静下来,享受的在郗愔手心蹭了蹭,趴在他腿上睡了过去。

浴汤弄好,郗愔抱着睡着的谢立儿去到浴房,细心的为她脱下衣裳。

刚刚脱光,谢立儿就哼唧了几声,双臂一伸,抱紧了郗愔的腰

郗愔叹气,将自己衣裳退下,先将谢立儿抱进浴桶,接着自己也下水,将她搂在怀里,免得她醉酒乏力,被浴汤给淹死。

谢立儿刚刚有一丝清醒,就觉得后背暖暖的,一只手臂环着她的腰。那手臂的主人见她扭动身子,便道:“不许乱动。”

背对着郗愔的谢立儿纳闷了一下,便没有反抗的靠进身后的胸膛,觉得好有安全感,好舒服。

郗愔为她洗发,修长带薄茧的手指搓过她的头皮時,力道适中,温柔仔细,让谢立儿如同猫儿般,舒服的眯起了琉璃眼。

在他带着呵护的动作下,谢立儿软趴趴的身子慢慢往水下缩去,到了后来,她只露一个脖子挂在他结识健壮的臂弯里,任由他十指轻巧而温和的穿过她的发丝。

郗愔洗着头发,谢立儿又睡着了,这次睡的很沉很熟,先前睡觉時紧皱的眉头彻底展平,甚至嘴角还翘起了一弯满足的微笑。

“立儿,我这般待你,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郗愔低声轻叹,头一低,轻轻的,在她熟睡的脸颊印上一吻。这一吻如蝴蝶一触即开,她不会有半点感觉。

吻过后,郗愔又把她朝自己怀中搂近,他的手指,开始认命的为怀中睡着的人洗澡抹身。

这一夜,郗愔不曾离开谢立儿,到了晚上,谢立儿半梦半醒间又磨蹭了一次,他索姓将她一搂,放在自己身上,谢立儿趴在熟悉的胸膛上,再次香甜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郗愔睁开眼准备坐起時,便发现头皮一痛,却是头发被什么扯着了。

转头看来,原来他的头发被谢立儿压在怀中。

他头一伸,在谢立儿鼻尖上轻轻咬了一口,低声唤道:“小醉鬼,还不起床?”

谢立儿被他的骚扰弄醒了,小拳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才发现郗愔正饶有兴味的看着自己。发现自己身上光溜溜的,连忙透着眼睫毛看了看他,又垂着眼做老实状。

见她这幅模样,郗愔又是一笑,他重新躺下,将谢立儿搂了,嗤笑道:“还记得昨日醉酒发疯的场景不?”

谢立儿红着小脸,低着头把脸蛋埋在他胸前,没有理会他的取笑

“看来,立儿的酒终于醒了。”郗愔笑着,目光转深,一个翻身将谢立儿压在身下,“既然醒了,便来补了我昨日一夜的辛劳。”大手已经肆无忌惮的游走。

两人赤身相缠,相濡以沫后,不一会,谢立儿已发出细细碎碎的呻吟。锦被盖住两人,遮住一室的。

这一番耳鬓厮磨,相当持久。两人起身時,已是午后。

梳洗后,用完饭。两人围炉而坐,烹茶休闲。

谢立儿浑身没有一点力气,整个人躺在郗愔腿上,哈欠连天。

室内安静异常,异常温馨的气氛在空气中缓缓流淌。郗愔看着她的模样,笑道:“真有这么困?”

谢立儿大力的点着脑袋,撒娇道:“夫主,妾的头好晕好沉呢,便趴在夫主膝上睡一觉好了?”

“娇气?”郗愔淡淡斥了一声。

气氛再次安静下来,两人都没有提前夜的变故,但不提不代表那件事不存在。就在谢立儿快要睡着時,听见郗愔问道:“立儿,可有事瞒我?”

谢立儿沉默了一秒,用似是从睡眠中才醒来的慵懒鼻音哼道:“无。”

“是吗?”郗愔扶着她头发的手微微顿了下,“你找暖珀做什么?”

“那个啊,不过是我的爱好,夫主不认为暖珀看起来比白玉更漂亮么??”谢立儿已有了些不好的预感,但原谅她,她真的不能说实话。她来到这里的秘密,她寻找暖珀的秘密,一切跟这个時代无关的事,她都不能解释。

郗愔眉头跳了跳,心中有些发凉。

“本王找到了上次截杀你的杀手,那人说,是你杀了他们的首领。”郗愔盯着她微带疲倦的小脸,“对此,你有何解释?”

谢立儿垂下眸子,良久,抬眼,看着郗愔,缓缓道:“夫主,即便有些事我无法做出解释,但我从来不曾伤你,也不会伤你

。”

郗愔却不想被她糊弄过去,“你不会武功,我可以确信。但这样的你,又是凭什么杀了镜奴?要知道,那女奴不仅会邪术,武功也不弱。”

是不弱,只不过还没来的及施展,就被谢立儿给控制了。

“如果我说是我因为恨意超水平发挥,夫主相不相信?”谢立儿的笑容在郗愔沉沉的注视下,渐渐淡去,“夫主,有些事我真的不能说,夫主只要相信,我不会对你有任何不利便是了?”

郗愔沉默良久,临走前,清冷的声音自门口飘来:“立儿,你从未将我当做夫主,也次次将我的话阳奉阴违。我明明很早之前便说过,任何事不许瞒我?”

这一晚上,郗愔没有回到碧竹苑。

谢立儿抱膝坐在火炉前喝了一夜的酒,醉了便趴在几上睡着,然后再因为炉火熄灭被冻醒。透着窗户看向远处的虚空,看着看着,她嘴角露出一抹笑容来。

摇晃着起身,回到**,闭上眸子,再次沉沉睡去。

第二天,郗愔依然没有来。

谢立儿一觉睡醒后,便开始逗雪团,煮茶。拿出许久未弹奏的古琴,再弹一曲春江花月夜。

第四天,便是年节,古代的大年夜。

郗愔让人请她去参加家宴,她安静的坐在他身侧,他淡淡的说了几句话,吃完饭,便草草散了席。

这一晚,谢立儿围着火炉作画,将那次阳奉阴违画的自己与郗愔的“春宫”续画完,合成了厚厚一本。

过年的气氛,因为郗王府没有女主人,而过的清冷异常。姬妾们除了在初一的時候给夫主请安,其他時间基本都窝在自己小院中打发時间。因为郗愔离开了王府,去往阳城。

期间,据说因为思念“在北国的皇帝”,不肯离开边城半步的柳皇后竟然来了趟郗王府

。得知郗愔不再,便点名要见谢立儿,谢立儿干脆装风寒置之不理。后来据说她见了絮姬,得知被郗愔赐的名字,脸色很精彩。

转眼,正月很快过去,与李子俞约定的两月之期也渐渐将近,谢立儿算了下時间,如果现在李子俞从北国出发,估计有个十天左右就能到郗城,有些郁卒的心,便慢慢平和下来。

整个正月里,因为沈心放假,便经常来找谢立儿喝酒。谢立儿顺势请教她轻功诀窍,沈心也够爽快,直接教给了她。结果谢立儿学了一天后才发现,自己好像真的跟武学奇才搭不上边。沈心只好用纸笔画了一幅图文详解,扔给谢立儿自己参详,便受不了教学生的郁闷,潇洒的溜了。

谢立儿便每天上午练两个時辰轻功,下午就自己休闲。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女红厨艺,反正谢立儿是全才么,正好趁着悠闲轮番的来。

每天傍晚,谢立儿会煮一壶米酒或者果酒,弄点炒花生米,一个人在炉前独酌。等有了微醺的醉意,就上床睡觉。

这天晚上,谢立儿照旧喝了点果酒,一時兴起,便拿了古琴来,手里弹奏着《沧海一声笑》,脚下的木屐在地板上应和着拍子。

“沧海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胜谁负出天知晓。江山笑,天欲杳,套浪淘尽红尘俗世知多少。苍生笑,不在寂寥,豪情更在痴痴笑笑?”

也许为了印证穿越女规则,女主一唱歌一唱曲就能引来男主或男配的驻足和关注。门口守着的小丫头欢喜的跑进来,朝谢立儿一福,脆声道:“夫人,王爷来了?”

谢立儿愣了一下,最先想到的却是自己自娱自乐了一两个月,才把人引来,自己在一众穿越女中算是很失败的?

慢慢抬头,便看见一身黑袍的颀长身影从门口走近。

郗愔俊脸上含着微微的浅笑,他看向谢立儿,语气带点酸味儿:“看来,本王不在的日子,立儿的日子过的越发肆意呢?”

郗愔这般的语气,这般的微笑,恍若两人之间的隔阂冷战从未存在过。谢立儿怔愣间,郗愔已经走到近前,拦腰将她揽在怀里,下巴在她头心轻蹭,“立儿,可有想过为夫?”

“夫,夫主,你不生气了么?”谢立儿半晌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问道,脸上满是惊疑和惊喜

“啪啪……”郗愔几巴掌轻怕在谢立儿美上,在她目瞪口呆中,哼道:“这便作为惩罚。”

等从怔愣中回过神,谢立儿也不管脸上冒出的红晕,双臂缠上郗愔的颈项,高兴的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娇娇的唤了一声:“夫主。”

“为夫可是想立儿了,作为姬妾,立儿是否该服侍取悦为夫?”郗愔在谢立儿脖颈间吐着热气。

小丫头们却是比较懂事麻利,见里面气氛和谐,便站在门边道:“王爷,夫人,浴汤已准备好,是否先沐浴?”

原来,郗愔早在进院子的時候,便吩咐守门丫头准备浴汤。

“立儿,共浴?”郗愔一把将她拦腰抱起,没等她答应或是拒绝,直接抱进了浴房。

门一关,大手便摸上了她的腰带和衣襟。

“我自己来?”诶,人家也是很矜持的好不好??

挣扎着就下了地,转过身去解腰带。郗愔先是一愣,转眼伸手紧紧捞着她的手臂,把她往自己怀里重重一带。他的动作十分突然,这一带,使得谢立儿的小鼻子结实地撞上了他刚硬的胸膛。

谢立儿吃痛,伸手捂住了鼻子。只这么一下,她便已经眼泪汪汪了。

郗愔见她这可怜样,当下幸灾乐祸的哈哈一笑,双手把她拦腰一抱,然后,居然把她像甩麻袋一样甩到了肩膀上。

谢立儿还捂着鼻子,转眼整个人腾空而起,回神時已被他倒着放在肩上了。

他肩宽腰细腿长,谢立儿这般倒挂着,才能够到他的腰间。

他一捞一甩,令得谢立儿本就松散的发钗脱落,转眼间,她的青丝如云一样披泄而下,洒了一地。

谢立儿恼了,大力捏着他腰间软肉,急道:“放下我,放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