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之地上任尊者在五十岁的時候得一女,取名赵瞳,光听名字,就知道这位有多么受宠。当時,还是少主的赵堔二十六岁,而赵希七岁。

这么一个一出生就笼罩所有女主光环的女子,在身份上无疑是尊贵之极的,就算老尊者死去,赵堔位及尊者,对于这个比自己儿女都还小的幼妹,基本上也是百求百应,宠爱有加。

自十二岁的赵瞳,在宴会上看过十七岁的郗愔一眼,便被他举世无双的姿容气度深深吸引了

。在赵瞳的心中,这个优秀到极点的男子,以后必定也必须是她的。

从那以后,她收集郗愔的爱好,打听他的行程,只要郗愔宠幸过的姬妾她都耳熟能详,她的爱意没有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淡化,反而越来越浓烈。虽然哥哥委婉的告诉过他,郗愔也许不是良人,但她丝毫不在意。

在她眼中,郗愔后院里的那些姬妾,都是蝼蚁般的角色。只要她一嫁过去,抬手就能轻而易举的捏死她们。

赵瞳不认为郗愔会不喜欢自己,在她想来,自己不仅强过他后院那些姬妾千倍百倍,更拥有比一国公主更尊贵的身份和世人垂涎的权利,这样的美事,哪个男人能拒绝?

赵瞳怀着一颗待嫁的心,终于慢慢长大。本以为郗愔一回郗城便会派使者来提亲,结果左等右等却没等来人。

一打听,赵瞳才知道郗愔的后院不仅添了人,还多了一位了不得的宠姬,而这个姬妾,便是谢立儿。

得到谢立儿随郗愔来混乱之地的消息,赵瞳不仅摔了屋里所有的摆件,更是撕烂了帕子,发誓要了断谢立儿的姓命。

“哥哥?我的事你办好了吗?那姬妾有没有除掉?”赵瞳抓住赵堔的袖子晃了晃,急切的问道。

“一个姬妾而已,犯得着阿瞳如临大敌?”赵堔拉着妹妹坐下,宠溺的揉揉她头。

“哼,我还没嫁给愔哥哥,那个姬妾倒先分了宠爱,还敢大摇大摆的走到我的地盘,是她自己找死撞上来,能怪我跟她计较么??”赵瞳拉下哥哥**自己的爪子,恨恨的说道。

“好了,我已经让希儿去办这事,他办事你还不放心吗?那女子必死无疑。”赵堔赶紧安慰妹妹。

其实赵堔倒是觉得男人有姬妾没什么大不了,郗愔只要能在婚后对妹妹好,他就算有姬妾也没所谓。毕竟,身于权贵之家,且有野心有抱负的男人,若是只有一个妻子,说出去,只会让人耻笑。况且,郗愔根本就不会能用强权就能压制的。

这次的事,就当是纵容妹妹一回,同時也给郗愔一个敲打

“见过少主?”这時,门外传来清朗有力的声音。

“是希儿过来了啊,进来?”

“好侄儿快告诉我,那女人死了没?”

一个低沉的脚步声向门内走来,一袭黑袍,眉若悬剑,斜斜入鬓,一双如刃般锋利寒凉的眼眸,鼻梁下身,薄唇時時刻刻微抿,仿若刀刻一般的五官和清晰硬朗的面部轮廓,都使得这位年轻的少主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气势和稳重。

随着这人进门,玄色的衣裳黑色的风,冷硬的面容和熊如烈火的热血,矛盾而和谐。

赵瞳眨了眨言,戏谑道:“阿瞳就知道,这世上郎君,唯有侄儿你能与郗郎一较高下。那被人传诵的北月东兰,南玉西仙,也都不过是沽名钓誉之人?”

“孩儿见过父尊,见过小姑姑。”赵希走到二人前方三步远,叉手一礼。

主座上的赵堔淡淡看了他一眼,“免礼。”

说起来,这两父子的面容有四五分相像,但赵堔的脸看起来更大刀阔斧,比之赵希粗狂威武很多,是个成熟伟岸的中年男子,与他本人霸气的尊者之位倒是极为相配。

不得不说,赵氏的遗传血脉还是很强大的。就连赵瞳的眉眼间,也能看出几分赵家的遗传。相比于这两位一老一少美男子,十八岁的赵瞳看起来美艳明丽,璀璨的光环似乎奠定了她之所在便是中心便是世人仰望之所在,如果谢立儿在场,肯定会感叹一句:尼玛,这就是传说中的女主气场啊?

“快说说,事情办好了吗?”赵瞳迫不及待的问道。

赵希见赵瞳灼灼的看着他,便道:“已经办好了,小姑姑不用担心,那女子永不会成为你的威胁?”

“真的吗?那就好。”处死一个女人在赵瞳眼中实在不是什么大事。因此知道结果后,便又略带娇羞的对赵堔道:“哥哥,郗郎能来一趟混乱之地不容易,您身为此地主人,是不是该宴请于他?”

“阿瞳心急了?”赵堔见小妹妹如此,哈哈大笑起来,直到赵瞳脸上出现恼色,才道:“放心,阿瞳你是我们赵家的宝贝,是整个混乱之地的女公子,只要是你想要的人,定不会逃掉?”

赵希坐在胡凳上,眼眸暗敛,沉默的听着父亲和姑姑策划如何让郗愔就范,并未发表任何看法

两人商讨完,赵希适時的起身,“父尊,孩儿还要去趟近卫营,先告退了?”

“去,去,每天就知道练兵打猎,真真半点风趣也无。”赵瞳撇撇嘴,挥挥手赶人。

谢立儿被灌了软骨散,禁锢在一张胡**。正睁着眼睛对屋顶发呆的時候,门吱呀的一声被推开,接着又砰的一声被带上。

很快的,一个高大的身影走到床前,双眼紧紧的锁着谢立儿的小脸,徐徐说道:“想好了没,你要何种死法?”

噶?就知道见到这人没好事。谢立儿的扭扭脖子,将自己的目光对着他,缓缓道:“我还不想死,怎么办?”

赵希凛冽的剑眉微微挑了一下,伸出带着厚茧的手,向谢立儿的脸上摸去。谢立儿浑身无力,被果断的吃了豆腐……

“这里是混乱之城,岂能容你说不死就不死?”赵希眉眼一沉,一股难以形容的血煞之气重重的笼罩着谢立儿。可不知为什么,谢立儿明知道这煞气很重,可她的身体却并没有传给她害怕的信息。

静静的盯视着美男,谢立儿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果然,她这一闭眼,赵希身上的煞气更浓烈了。他捏着自己下巴的手微一用力,顿時一阵剧痛袭来。

谢立儿忍不住闷哼出声,她只是想试试自己的猜想,还不想当烈士啊?

她这么一叫,赵希的手一松,同時,双眼中的阴沉霎時间消失无踪。他嘴角微微浮起一丝笑意:“原来你还是怕疼的。”

把袍子一拂,赵希在床边坐了下来。他的双眼,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谢立儿的小脸,见她又睁开眼静静的打量着自己,赵希戏谑的说道:“你要死个明白,我便给了你一个正大光明的死罪,现在我便再好心给你个选择死法的权利,如何?”

谢立儿自是不答,她打定了主意,在没有把事情弄清楚之前,她是尽量少说话

似乎对谢立儿的不理不睬很理解,赵希径自把放在她下巴的手,在谢立儿的小脸上轻轻的抚摸着。他手指修长,手上的皮肤却很粗糙,特别是拇指和食指,似乎是长年的弓马生涯,练得那里的茧子十分的厚。

同样的茧子,在郗愔手上也有,但是郗愔的比他的更薄更柔软。在这点上,谢立儿充分觉得郗愔“阎罗”的名声换给眼前这人更实在更贴切?

谢立儿静静的打量着他,抛去这人的外表带给她的冲击。她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这人身上有着一股极为浓厚的杀气,凛冽,张扬?

轻轻的摩挲着谢立儿的小脸,赵希看着她的眼神有一种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温和柔软。

感觉到谢立儿的注视,赵希看着谢立儿的双眼,嘴角掠起一抹笑意:“你不说话,是要我决定你怎么死吗?”

那笑意渐渐的扩散,赵希那深沉的眼眸中,也尽是热烈和期待。

变态,谢立儿又闭上了眼睛。

赵希轻轻地说道:“你这般,便是默认了?”

他忽然凑近谢立儿,俯身在她额头上印上一吻,正在谢立儿猝然一惊之時,他坚定的抬起头来,徐徐说道:“你是个特别的女子,我都不忍心取你姓命了。”

“那就别取啊……”谢立儿低低咕哝。

正在这時,一阵脚步声传来,紧接着,门口一个声音朗声道:“禀少主,人头已取来?”

赵希闻言,应道:“呈上来。”

门被打开,一个身材挺拔的士兵捧着一只黑漆木盒走上前来,单膝跪地,将木盒举高,禀道:“少主。”

赵希没有第一時间打开黑漆木盒,而是将谢立儿半抱了起来,靠在自己怀中,“给你看样东西,你会喜欢的?”

说完,一手掀开盒盖

“啊——”谢立儿一声尖叫,迅速的闭上眼睛。但刚刚的画面似乎还在眼前一遍遍的回放,直接而血腥的视觉体验,将她的神智压迫到几乎崩溃。

那盒子里装的,明明是“自己”的人头?

“这首级取下不过两个時辰,我让人用蜜蜡腌制了一番,你看,是不是跟你很像?”赵希淡淡的介绍着,将谢立儿强制按到那盒子前,命令道:“睁开眼睛看清楚?”

“拿走,快拿走,呕……”浑身无力的身子控制不住的颤抖,胃里汹涌的翻腾着,谢立儿忍受不了的干呕。

看着谢立儿的表现,赵希似乎很满意,将盒子盖上,对那士兵道:“将首级悬于城门,通告全城,此女损毁尊者至宝,示众一日?”

“是,少主。”士兵利落的一点头,起身捧着盒子出了房门。

“你究竟要做什么?呕……既然要杀我……为何还用个假人头冒充?呕……”谢立儿恐惧的颤抖没有停下,胃里的翻滚还在继续,无力的手揪住赵希的袖子,断断续续问道。

“我不过见你特别,便想多留些時日,所以便让人砍了一个营妓人头做成你的样子。现在,你的姓命先存着,等我何時没了兴趣,便杀了你?你看,这主意如何?”赵希看着谢立儿,嘴里虽然在询问,可那话里明明就是不容拒绝不容违抗的压迫。

“你是在顾忌郗愔?”谢立儿脸色苍白,忍的眼泪花花转,才勉强压主了呕吐的**。经过刚才一番变故,她总算看清了一些东西。

若是面前这人想杀了自己,找就动手了,如何会拖到现在?但事实上,他没杀自己,反而用了一颗假人头挂在城门示众。这样的作法,分明就很矛盾?

谢立儿在脑中迅速分析,最后得出结论:赵希确实要杀自己,但又出于某种目的,因此才用了这以假乱真的法子。而强大如郗愔,定会发现人头有假……他想通过这个告诉郗愔什么?难道想取自己姓命的另有其人?

赵希听到谢立儿笃定的语气,黑如子夜的眼眸一闪而过的讶异,这女子竟能这般敏锐看透他的意图?

紧紧盯着赵希的谢立儿自然发现了他眼中的那抹讶异,因此更是笃定了自己的猜测,心里不禁松了口气,苍白的小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继续道:“你是想告诉郗愔我无事安好?”

赵希脸上的讶异更浓,眼里的光亮也更家璀璨夺目了些,他忽然发出爽朗的大笑,边笑边拧了下谢立儿的小俏鼻,“我对你的兴趣越来越浓了,既然被你看穿,那我们便打个赌如何?若是郗愔离开混乱之地前,还来索要你,我便将你还给他,若是他将你丢下,你便留下做我的姬妾

。”

谢立儿看着他,有些迷惑的眨眨眼,“那你不会再杀我了?那个想要我姓命的人,也不会再杀我了?”

这话一出口,谢立儿敏感的发现赵希的表情有刹那间的凝滞,那锐利而冷漠的眸子,第一次有了普通人的表情。

谢立儿看着他阳刚男人的脸,眸中闪过狡黠,“别告诉我没人指使你杀我,据我所知,我与君子可从未见过,也从未有过过节?”

“这般笃定?”赵希挑眉。

“对。”谢立儿坚定的说道:“我确定以及肯定想杀我的人不是你,但能请得动你来杀我的,恐怕也是与你地位相当或者地位比你高的权贵……我说的,可对?”

赵希脸上的表情已经平静,但看待谢立儿的眼神也尊重了许多。他沉吟了一下,道:“确实是有人要取你姓命,可我不会告诉你他是谁。你这次就能逃过一劫,是幸运,该惜福。她下次若还要杀你,你断没有逃过的机会?”

“我知道了。”谢立儿道,眼神却凝重了许多。

“这段時日,你便着男装贴身跟于我身侧,我会让人给你易容。”赵希说完,起身离去。

此時的驿馆小院房内,郗愔将谢立儿之前整理的“预算”看完放在一旁,揉了揉眉心,王管家很有眼力劲儿的奉上热茶。

“立儿,丽姬可还好?”郗愔接过茶喝了一口,有些犹豫的问道。

“赵希给丽姬喂了软骨散,其他方面并未有苛待。”王总管赶紧道,心里暗暗揣测王爷对丽姬还是很特别的。

“嗯

。”郗愔沉默了一下,有点像是解释般的说道:“她男装出行就带了一个侍卫,若是赵瞳要杀她,根本无力抵抗,幸好,赵希并不想跟本王有嫌隙。”

王总管山羊胡子抖了抖,心里却是非常赞同,那城门辕木上吊着的,分明是个假人头。赵希会这样做,便是卖王爷一个人情。

“那王爷不去要回丽姬?”

郗愔眉头蹙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凌厉,语气却平静无波:“不了,暂時待在赵希身边会比较安全。”

挥挥手,“下去,明日就照方才说的策略去珈蓝宴。”

“是,夜深了,王爷请早些就寝。”知道王爷心情会不舒畅,王总管很识時务的不再多言,默默的退了下去。

第二天,珈蓝宴正常举行。

珈蓝宴的场地是尊者的一处别院,装饰的大气雅致,很有文人气派,这在混乱之城中,也算是独树一帜了。

郗愔到的不算早,还未下车,就听见对面马车中传来一个轻快欢喜的声音:“小姐,那是郗王殿下的马车呢,郗王殿下肯定在里面。”

另一个明丽清越的声音惊喜道:“果真?”

下一刻,郗愔马车的帘子被掀开,露出赵瞳明丽的小脸,看见慵懒靠在榻上的郗愔,脸上的笑容变得如同骄阳般璀璨,“郗郎,果然是你。”

“竟如此巧合,你我二人同時到达。”赵瞳眉眼含笑,盈盈生波,眼睛瞬也不瞬的盯着郗愔,上下打量。

郗愔抬眼,透过掀开的车帘,看到外面权贵士人们锦衣华服,或携姬妾,或带娈童小厮,也有独身一人的,冬日的空气中隐隐漂浮起一种奢靡的味道。

“确实巧合,得遇阿瞳,不胜欣喜。”郗愔修长的手指慵懒一抬,车外的侍者立即俯身跪地,郗愔踩着侍者的背脊下车。

脚刚刚落地,便听一个豪爽清越的声音传来,“郗王殿下,竟是比以往更风华绝代了?”

赵希一身黑中扬赤胡服锦袍,衬得整个人精神奕奕,俊朗万分

。从神骏的枣红马上翻身而下,利落流畅的姿势吸引了周围众人的目光。

郗愔今日一袭深紫曲裾深衣,外罩同系浅色宽袖大褙,肩部和腰封上,绣着古老复杂的神兽图案,乌黑的头发被精美的发冠束起,容色堪堪艳过十里桃花,在一群权贵士人的衬托下,愈发的卓然不群,遗世独立。qq1v。

郗愔和赵希二人都是青年才俊,一个前不久在南朝封王,一个是混乱之地少主,都是集容貌权利才智与一身的人物,此時站在一起,虽在气势上不相上下,但郗愔那云淡风轻显露出的威仪,有慧眼的人,便能识得谁更胜一筹。

“我看赵希你是在嫉妒郗郎?”赵瞳看见周围人的目光,脸上的笑容越发明艳了,自己将来的夫君是如此的灼灼逼人,这世上没有一个能比过他呢?嘴里不由对赵希调侃,以引起别人的注意。

“小姑姑。”赵希走过来对赵瞳点头为礼。

“那就是尊者亲妹啊,果真好容色,与郗王殿下倒是相配呢?”旁边的人群果真注意到赵瞳。

“就是,无论身份地位容色,都是极为相配的。不过,能否凑成一对,怕是还要看尊者的意向……”

“嗯,有道理,毕竟是属于两个派系,能不能联姻还要两说。”

周围的絮絮声虽小,但赵瞳还是隐约能听到三两人的议论。抬眼看郗愔脸上神色淡淡,赵瞳有些急切的故意提高声音道:“郗郎,我哥哥昨日还在念叨你呢,珈蓝宴后,随我去尊者府一聚,如何?”

“与尊者许久没见,本王也甚为挂念,等宴后,自会与尊者畅饮一番。”郗愔面色温和,但目光却清清淡淡,但若有人敢于直视他的双眸,便能察觉得眼前之人便是一望无垠的沧海,平静的水面之下,其中隐藏着他们无法承受的惊天骇浪。

“一起走,若是堵了门,就该被骂了?”赵希有些受不住赵瞳看着郗愔的赤果果的目光,自己这小姑姑也太露骨了?撇过头去,脸色僵硬的说道。

“嗯。”郗愔右手的乌木折扇轻抬,侧身做出“请”的姿态

赵瞳的眉角眼梢满是骄傲,郗郎果然是尊重爱护我的,连进门都要我先行,脸上露出灼灼的笑容,娇声道:“我和郗郎一起进去便好。”

赵希脸颊上的肌肉隐隐**了一下,小姑姑,你黏人黏的也太紧了,不知道男人都是爱面子的么?

眼角余光却朝紧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厮撇去,见她低眉敛目,一言不发,一个多余动作也未作,脸上更看不出什么情绪,脸上便多了几分兴味儿?

一行人进入大门,绕过曲折的走廊,便来到一个大厅,里面帷幔飘荡,约莫有几百个席位。每个案几下,都放着燃烧的炭火,一进入其中,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浑身一阵舒泰。

一排排几前已经坐了不少人,而主座上还是空着的。

郗愔入殿那一刻,喧嚣声忽然为之一静,众多目光嗖嗖的转了过来,他们先是被他的容光气度所慑,但旋即又看见郗愔身边的赵瞳和赵希,纷纷露出恭敬的表情。

赵瞳挺直背脊,面对如此多的士人权贵,她桃红色的曲裾裹着楚楚,眉宇间明艳亮丽,隐隐透着贵族女子的高高在上的骄纵。

会那一都。只是片刻间,便有许多目光黏在她身上。

“咦,那不是尊者的妹妹?”显然已经有人认出了这位因受宠爱而闻名的大小姐。

“是呢,她怎么跟郗王在一起?莫不是两家要联姻了……”

“联姻?不能?”

众人猜测间,郗愔已随着侍者在左手侧的第一排第二个位置坐下,第一个通常都空出来以示对尊者的尊重。不过今日多了不同,赵瞳作为尊者的妹妹,既然出席了,侍者只有将她带到右侧第一排第一个位置。

赵瞳顿時不悦,指着左侧第一个位置道:“我坐那里就行?”

“小姐,那个位置不能坐。”侍者骇然,赶紧阻止。

“我知道,那是留给我哥哥以示尊敬的嘛,我今日代我哥哥前来,那位置自然坐得,你这奴婢,胆敢阻拦?”

侍者被赵瞳锐利的视线吓退,赵瞳如愿坐上左侧第一个位置,顿時,满堂哗然,众人都在喁喁私语,觉得果真传言不假,尊者对这个妹妹宠上了天,连权利都愿意分给她?

赵希看到赵瞳的行为,眉头深深的皱成了沟壑

。然在这个场所,他作为晚辈,也不好说什么。跟着侍者在右侧第一位坐下,贴身小厮也不动声色的跪坐在他身后。

“让你杀我的,可是对面那位女郎?”宾客陆续坐满,熟悉的不熟悉的,都开始攀谈交际,赵希身后的小厮附身过来,低声问道。

似乎没听清小厮问话,赵希愣怔了下,“不是。”

“哦。”小厮意味深长的应了一声,又端端正正坐好。

赵希沉默半晌,见小厮面色平静,终又忍不住问道:“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因为我了解女人。”小厮垂下眼眸,低低一笑,笑声颇有些诡谲。

这小厮正是易容后的谢立儿,此時,只见她一身灰色奴仆装,面容清秀,看起来有些瘦小,但却实实在在是个男儿,丝毫不见一丝女儿娇柔气质。就连始作俑者赵希,也没想到谢立儿扮男装会如此成功。

对于谢立儿的答案,完全出乎赵希意料之外,但细想一下,事实可不正是如此?不禁嗤笑一声:“女子就是度量窄,没有丝毫容人之气。”

“错了,男人女人都一样,若是有人抢少主的女人,且那人身份低微,你会不会杀了他?”小厮低着头,不动声色的反驳道。

赵希哑然,但被一个女子说服,自觉有些失了脸面,闷声喝了杯酒,才道:“这又如何能类比?男子纳姬妾乃是天经地义。至于肖想我的女人?那人若真是英雄,有才能,能为我所用,本少主便将那姬妾赐予他又如何??”

谢立儿沉默,不再辩驳。纯属观念差异,这个時代的男人眼中,除了对妻子能有些尊重外,姬妾什么的都是货物?

喁喁私语的两人,自以为交谈隐秘,却不知道,两人的互动又落入了谁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