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搭好,络腮胡子开始让两人做饭。本来剩下的食物伍子打算细水长流,可络腮胡子不干,非要所有的食物一次下锅。

方便面煮好,络腮胡子自己吃一多半,剩下的一小半留给伍子和韩笑雨。杨山娃还昏迷不醒,自然吃不成了。那根视若珍宝的香肠也被络腮胡子给嚼了,香肠一点一点被消灭,看得伍子浑身肉疼,早知现在,早上就该把它给吃了。瞧他那副贪婪的吃相,想必这家伙在林子里没少受罪。

明天吃什么,这恐怕不是现在要考虑的问题,伍子考虑最多的是自己能不能活到明天。络腮胡子暂时被他用紫砂壶的故事吸引住,不过谁也不敢保证他会变卦,他的命就好像捏在人家手里的一只麻雀,好玩儿的话多玩会儿,玩腻了随时可能捏死。若想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就得找机会把那家伙给解决,自己的命不能捏在别人手里

天马上就要黑下来,对方不可能一夜不睡觉,伍子暗暗琢磨,或许这是干掉这家伙的唯一机会。不过他马上又意识到,自己有这个想法,以络腮胡子的智商,未必不知道他的这个想法,或许他会先下手为强把自己给干掉。这个夜晚,对于伍子和络腮胡子来说,注定有一个人要被干掉……

伍子和韩笑雨把杨山娃抬进帐篷里,底下铺上防潮的塑料,弄几勺清水喂进他嘴里。他们眼下能做的只有这么多,能不能活命就看他的造化了。络腮胡子端着猎枪守在帐篷口,预防我们趁着夜色逃走,伍子和韩笑雨并排蹲在帐篷里边,顺便照看着杨山娃。

夜色已经很浓,喜欢夜里活动的小动物逐渐活跃,草丛里不时传出沙沙的声音。()帐篷里异常沉闷,络腮胡子不说话,伍子和韩笑雨也不说话,大家心照不宣,这个夜晚不会像表面这么平静。伍子思索着跟络腮胡子冲突的胜率,如果杨山娃身体好的时候,他们有绝对的胜算,现在杨山娃半死不活,剩下他自己跟这家伙单挑,不要说对方手里有枪,即便是赤手空拳伍子也不是对手。络腮胡子生的虎背熊腰,胳膊上凸起的肌肉块可不是用气吹出来的。伍子区区一个文弱书生,虽然个头儿不输给他,但要比起浑身的肌肉块,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儿。最要命的是对方手里有枪,上演英雄空手夺枪的好戏,伍子自问没那两下子。他身边还有一个韩笑雨,不过真玩起命来她一个女流之辈能发挥多大作用,他没傻到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既然没有胜算,还是不轻举妄动的好,伍子坐在杨山娃旁边,假装照顾他,尽量不让络腮胡子看出自己的心思。络腮胡子蹲在帐篷口,始终一语不发,不过不说话不代表他在那傻坐着,相反,他很可能在酝酿什么鬼主意。

“这么干坐一晚上可不是办法,我得睡觉,你们也得睡觉。得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络腮胡子终于打破沉闷。

伍子和韩笑雨相视一眼,把目光投向络腮胡子,不过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对方既然这么说,肯定想好了下一步,等着他往下讲就是了。

“我睡觉,你们他妈肯定暗算我,我得把你们捆起来。我睡得安生,你们也睡得安生。”络腮胡子终于摊出底牌。

伍子心里一番个,暗道不好:我靠,这家伙也忒毒了!这不是明摆往死里整我们吗。深山老林,让人给捆起来,这情节怎么有点像黑松林里的林冲啊

。董超、薛霸怕打不过林冲,就使的这招,先把林冲捆起来,然后下手。他妈的络腮胡子把《水浒》里的计谋用在了这里,你以为我是林冲啊,那么好骗。

见伍子和韩笑雨不表态也不配合,络腮胡子脸色开始阴森,“我的话没听见吗,老子的话从来不重复二遍!”枪口狠狠指向伍子,看样子再拖延半分,枪里的铁砂子就会毫不犹豫射向他的身体。

登山包里的绳子扔到伍子和韩笑雨面前,络腮胡子这孙子狡猾的像只狐狸,他不亲自动手捆绑,而是教韩笑雨动手绑伍子。他在一边静观其变。络腮胡子有言在先,韩笑雨胆敢系活扣,或者故意捆绑不紧,他马上把二人打成筛子。伍子把手伸向前方,韩笑雨老老实实把手绑好,然后再绑住双脚。在络腮胡子的注视之下,根本不可能在绑绳子上做手脚,伍子暗暗懊恼,自己真成了充军发配的林冲,不过人家林冲有鲁智深搭救,他呢。

络腮胡子见伍子手脚被敷,脸上露出奸邪的笑意。他放下枪,拿起另一根绳子,晃着黑熊一样的身躯朝韩笑雨靠去。伍子手脚被敷,杨山娃昏迷不醒,只剩下一个弱女子,络腮胡子可以肆无忌惮的对她实行捆绑。

两只嫩白的臂膀被粗鲁的扯向身后,用结实的登山绳捆上,双脚并拢,同样用结实的绳子捆住。一切安排完毕,络腮胡子邪笑着点点头,三个人一伤两被敷,络腮胡子占据了绝对的主动。伍子这才意识到,自己趁机偷袭的想法是多么幼稚,络腮胡子俨然是一个混的老手,自己跟人家比起来,连一个马仔都不如。亏得还把自己比成林冲,有这么饭桶的林冲吗。林冲窝囊,但是不饭桶,自己则是既窝囊又饭桶。

络腮胡子开始脱身上的衣服,外衣,内衣,一件一件……深更半夜,凉风阵阵,他脱衣服干什么?扭头看看身边的韩笑雨,伍子脑袋“嗡”一下子。坏啦,络腮胡子要对韩笑雨下手!

伍子一下子全明白了,自己就是一傻蛋,被络腮胡子给玩了。什么秘密紫砂窑,什么价值连城,对方根本没当回事儿,他装作动心的样子只是想稳住他们罢了,自己还傻呵呵以为人家中计了,其实中计的是伍子自己。络腮胡子的目标始终就是韩笑雨,自从见到韩笑雨第一眼起恐怕就没变过。好比一条饿极的野狼,它眼里只有羔羊,你给它几块巧克力,狼会买账吗,顶多是延缓一下羔羊活着的时间而已。络腮胡子之所以没有白天动手,可能是顾及到伍子的存在,这种时候他还不想让伍子死。现在一切尽在人家掌握之中,络腮胡子开始原形毕露,变得肆无忌惮起来。

韩笑雨也意识到了危险,并且这次的危险是实实在在的,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任她再能沉住气,心理素质再好,此刻也粉面娇羞玉体颤抖

伍子的气血顶到脑门,手脚不能动,连站都站不起来,更不用说英雄救美。眼瞅着黑熊一样的身躯朝韩笑雨靠近,他两眼一闭,完了,这个帐篷、这片森林、这座紫砂窑,成了自己一生最刻骨铭心的伤痛之地。

韩笑雨扭动着身体朝朝帐篷的边角躲闪,这样的躲避根本无济于事,对于一条恶狼来说,羔羊临死前的挣扎或许更能激发它的兽欲。

“我说朋友,混蛋!谁家没有姐妹,咱都是人,不能跟畜生一样。”伍子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试图用人类的良知说服他,尽管希望渺茫。他的话在络腮胡子耳朵里还不如一阵风,这家伙两眼自从盯上韩笑雨,再也没有离开,根本无视伍子的存在。

“的畜生,禽兽不如!”伍子忍无可忍,冲血液沸腾的络腮胡子吼道。咚,一只脚狠狠踢在伍子的前胸,身体紧紧蜷缩的一起,钻心的疼痛传遍全身,恐怕两根肋骨要折断。疼痛使他力气全消,再也没有大骂的能力。

啪……啪……一阵密集的皮鞭声从黑暗里传进帐篷,紧接着是人撕心裂肺的号叫,好像有人在受皮鞭的抽打。伍子随之一愣,钻心的疼痛抛到了脑后,这深山老林里怎么会有人用刑?络腮胡子显然也听到了这不同寻常的声音,禽兽的举动戛然而止,沸腾的血液被突如其来的声音迅速冷却。他停下来,躲在角落里的韩笑雨暂时安全,佝偻着身子一动不动,生怕任何的举动刺激到对方的神经。

声音远没有停止,帐篷里突然极度安静,静静地倾听黑夜里怪异的声响。声音还是那么微弱,若有若无,不过传进耳朵里却很清晰,声音比较嘈杂,有皮鞭声,有呻吟声,有人的叫骂声,还有金属锁链的滑动声……

伍子能清楚的感觉到,那是一个巨大的牢房,不少“犯人”被铁链子锁住手脚,还有的五花大绑悬吊在房梁。一些相貌凶恶、光膀子露着横丝肉的家伙在对“犯人”严刑拷打,皮鞭飞舞,“犯人”皮开肉绽,几个大号的炭火炉子火焰熊熊,里边烧着几把通红的铁烙铁……这情形怎么这么眼熟呢,对了,电视里经常见到,这不是反动特务对付地下党的那一套吗。

伍子越琢磨越迷糊,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动私刑?这深山老林里,难道还有什么黑工厂?那也不至于老虎凳、辣椒水都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