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孔子云:何陋之有?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大家一起念。。。来”。郭襄转向她儿子的座位,脸色一沉,喊道,“锦江,你怎么又睡着了,快醒醒”?

徐锦江伸了赖腰,打了个哈欠道:“母亲,我就是只想睡觉嘛。”

“叫老师,在课堂上,只有先生,没有你母亲。”郭襄拿着戒尺走向了徐锦江:“徐锦江,把手伸出来。快。。。”

徐锦江吓了一跳后,颤颤微微地伸出了小手。

“啊。。。。啊。。。。啊。。。。”

郭襄打在她儿子的手上却疼在自己的心上。见到被自已打得通红的小手天下哪个母亲都会心痛的,毕竟儿女都是自已身上掉下来的肉。

“去。。。到外面去倒站着去。。。。站到你不想睡觉为止”。郭襄狠了狠心追加了一句道:“快去。。。”

徐锦江也只能灰头土脸的走到了墙角,脚朝上脸朝下地倒立了起来,每次徐锦江上课都只是想睡觉,而且只想睡觉而已。

“徐哥,等等我,”跟在徐锦江后面跑出去的是村里的虎妞,“哥,我来陪你。”每当这个时候,课堂里总能迎来哄堂大笑。两个娃儿这时候很开心,有说有笑的,完全不理会什么。

郭襄见徐锦江如此不争气,只想打骂,很多时候都是他父亲徐庶见状阻止的。但今天却格外凶,因为这些孩子不明白这首五言唐诗讲的是:

我们中华民族。。。。。更不会明白。。。。他们实际上已经是亡国奴,只是这里没人打扰,与世隔绝而已。

我们汉人全部死完了么?没有。

没有。那肯定是春风吹又生的,永远如此。

一转眼来徐家村已经五六年了,她儿子也四五岁了,虽然资智一般,长得倒也是浓眉大眼,肥嘟嘟的,倒也可爱。这不禁让郭襄想起了远在海宁的杨顶天。是啊~这么多天,不知道这侄儿怎么样了,不知道吃的饱不饱,穿的暖不暖。

由于徐家村,四面环高山,只有一条小径通向外边,交通自是极不便,更别说文化教育了,村里大大小小一百多户人家,很少有人能够跑出去的,对于像徐婆婆一样的老人家来说,外面的世界已经没什么诱惑可言了,生活也就这样了。

但对郭襄则不是。

掩饰的东西始终是要被发现的,有次郭襄见老祠堂里有付上联道:

山山水水,处处明明秀秀。

这本来一个落魂的书生流浪至此留下的三流对联,也并不什么稀奇的,但对这是纯朴的村民来说却是很有水平的佳作了。所以每次祭祖的时候都要与此共同祭拜。

这天,郭襄自是觉得苦闷,初来时觉得这里有青山有绿水,有朴素的村民如若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一般”。但日子久了,青山已经不在青涩,瀑布发出的噪声甚至让她烦躁不安,这里的人的素质低下,跟他们说了半天他们也听不懂她的意思,哪有钱掌柜那么懂得欣赏于她,知她的心思呢?

她真的想逃了,逃回海宁,逃回杨顶天的身边,逃回钱掌柜的身边。哪怕会昌着生命危险也再所不惜。

可面对徐锦江,她做为她的母亲,必须放下这些幻想与**,留下来,强装欢笑,每天操持着家务,伺候的年迈的徐婆婆。

人呐,什么都是习惯就好,习惯了寂寞就能以寂寞为伴友了。郭襄经常自已对自己说道。

她无处可去,虽然徐家对她不错,徐庶和她也从不争吵。但郭襄还是经常不安份地出去走走,漫无目的,不管白天还是黑夜。有时候她低下头,甚至忘了自已长满老茧的手是否真的握过剑。

她走到老祠堂前,见里面有明亮的竹光,便径直慢慢地轻轻地进入。

她用鹰眼四外瞄着,双耳紧凑地抓住四周一丝响声,就像当年潜入宣抚使府中刺杀一般,她用手去握剑,却发现握剑的手是空的,她这才放松下来,笑出了声来。

祠堂里并没有什么人,空空荡荡的,只有一张放供品的祭台子,台子并不大,上面放着的也只是一个香炉和一对红烛而已,她抬头看到多年前那个书生留下一行诗句,读罢,大声说了一句:“这又有何难?”她拾起早已掉在墙角的朱笔补充道:

“晴晴雨雨,时时好好奇奇”。她的草书苍劲有力,宛有若将军之风也。

“哈哈哈。。。。。”郭襄终于体会到了这些年以来真正的成就感,顿时自觉得心情格外舒畅,便拿着朱笔,舞动了起来。郭襄的武功本来就已经少有对手,此时已经登峰造极了,所使之耳招式自是相当好看,她舞着舞着自已停了下来。。收起了朱笔。。。。不作声响的回到了家中,躺在了徐庶的身边,徐庶自是早已经睡去多时,郭襄望着孤冷的残月,感觉着它射下来的冰冷的月光,安静地睡去了。

“徐婆婆,请问你家媳妇在么?”外面有个宏亮而又略显老迈的声音问道。

“噢,是王大兄弟啊~你进来吧~她在!”徐婆婆又唤道:“襄儿,王村长来了,你快去开门。”

王村长拄着一根枯木做成的拐杖,慢慢地走了进来,费力坐下坐稳了,郭襄端上了她亲手沏的茶:“村长,你找我有事么”。

“噢。。。我是想来问问祠堂里的付对对联是你写的么?”村长喘了口气道。

“噢。。。这个我昨天没事胡乱写写的。。。。村长莫怪才是?”郭襄惊恐回道。

“我小时候,父亲送我出去读过几年书,所以能断文识几个字的,你此联如此工整,书法如此飘逸,定非寻常人家。”村长解释道。

郭襄的身份竟然被他轻易识破了,她还真的有些着急起来。

“我也不管你究竟是谁了,你究竟来自哪里,我只是想求你一件事,替我们徐家村求你一件事。”村长露出了笑容,缓缓道。

“村长大叔,有事尽管吩咐好了,我是个爽快之人,只要我能办得到的我在所不辞。”郭襄道。

“徐家媳妇我只是想让你教我们的孩子们读些书,你可能答应么?”村长的口气中分明带了些许央求。“只要你答应,我们把来盖校舍,我们山里男人别的没有,就是有的是力气,我保证,我保证!”

郭襄满口答应了,校舍不到半个月就搭了起来,搭这间学校全村的人都来了,有力的出力气,有木料的出木料。直到郭襄觉得满意了才行。

校舍建好了,完全可以入住了,可苦了那些平日里的野孩子了。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管理先立法:

郭襄规定凡进校者,必须衣写冠整洁,不能拉帮结派,不能欺凌弱小,不能迟到早退,不能不按规定完成规定的任务,违者重罚。

男孩和女孩均有平等的接受教育的权利,不能歧视女娃儿。教育采取免费的方式,饭食有村里提供。

上午教的是文科,如道德经,唐诗,宋词,后期还有兵法,谋略之类的,郭襄有时候还会给他们讲秦始皇,刘邦,项羽,姜子牙,张子房,萧和,韩信,曹操,诸葛亮,李世民,武则天,狄仁杰,李隆基,李克用,赵太祖,包公,宋江,岳飞,李庭芝,陆秀夫,郭靖黄蓉,神雕大侠等等的英雄故事。

所有诗词子集兵书都是郭襄默记背抄下来的,一字不差一字不错。

可每每讲岳飞,李庭芝,陆秀夫,郭靖,杨过时,台上台下皆哭声一片,连徐锦江都哭得眼睛通红,郭襄感到很欣慰,她仿佛看到了国家的希望。

下午练的是武艺,也就是梅花桩,先让这群小屁孩们站在这梅花桩上站稳了,然后两两一组进行比式,不分男女,谁取得最后的胜利就可以学到正式的入门武林功夫了。而徐锦江总是最先被打下来的,连玩伴虎妞他都打不过。

郭襄到后来也就默认了,教别人学武时只让他看着就行了。

又是八月十五,又是一个人,四年来郭襄每到八月十五都会来这里,来这里祭拜自已的老朋友,一个救了她一命的不认识的朋友。

两只红烛,三只高香,一碗兔肉,三碟子小素菜就是她唯一给这位朋友的祭品了。

“谢谢你,血刀”,郭襄对着他的墓碑道:“谢谢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接着她用掌力劈开了一个长满野草的小土包,里面立着的是六块没有墓主人的石碑:神雕大侠之墓,爹娘郭靖黄蓉之墓,亡夫陆秀夫之墓,姐姐姐夫郭芙耶律齐之墓,文天祥之墓,师哥张弘范之墓,还有一块倒地的无名石碑。

落款人是:你们的襄儿。

在月光下,听到了召唤,血刀突然破土而出。与郭襄舞动了起来。她又一次露出了犀利的鹰眼。

人未死,志未消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