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假曹侍郎如何了?”马车内,言紫兮依偎在南宫凛怀中,心中所想却是别的事情。

之前碍于那么多人在,她不好问,此时两人独处,自然立刻就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事情。

南宫凛先是一怔,顿时火气就上来了,这丫头刚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醒来之后竟是还想的是这些有的没有的。

可是,面对她那般急切的目光,他却又有些不忍心斥责她,他叹了口气,对她说道:“放心吧,那个大燕国国师已经被生擒了。”

“大燕国国师?”言紫兮听到这话,疑惑地重复了一遍,她似是有些不明白,那大燕国国师跟假曹侍郎有什么关系:“那是谁?”

南宫凛却是一怔:“你难道不知道那假曹侍郎是大燕国国师假扮的?”

言紫兮顿时呆若木鸡,她摇摇头,眼睛瞪得跟牛铃似地:“你是说那假货是大燕国的国师假扮的?怎么回事?”她虽然之前已经猜到那假曹侍郎必定不是大靖的子民,没想到,竟还有这般的身份,这可不得了了。

大燕国的国师,那不是相当于跟她身份差不多?!

南宫凛却是彻底崩了:“你连对方的底细都不知道,就敢跟他以命搏命?!啊?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是半点分寸都不知道?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怎么办?!你想过我的感受没有?若不是我及时赶来,你小命都没了!你想过后果没有?!”他说这话的时候几乎是咬牙切齿,大有秋后算帐的模样。

言紫兮虽然此时气力不济,不能跟他对吼,却是也不甘示弱地嘟囔:“我有什么办法,他要杀我们啊,除了以命相搏,我也没有别的办法,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瞧着她面上倔犟的表情,南宫凛强忍住自己想伸手掐死她的冲动,好半晌,才让自己稍微平息下来:“算了,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回去之后你好好休养,就不要再插手朝中之事了。”

言紫兮一听立刻不依了:“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把我剔除出去?”

南宫凛一手扶额,努力将自己额头迸露的青筋压回去,语气有些无可奈何:“紫兮,我觉得我们需要谈一谈……”

言紫兮自然知道他想要跟自己谈什么,她撒娇似地一把抱住他的腰,埋头在他怀中闷声耍无赖道:“我不听我不听,反正这事儿我管定了,你不能在这时候把我甩出去。”

“紫兮!”南宫凛却是明显不吃她这套,他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言紫兮心中一哆嗦,知道撒娇怕是不管用了,南宫凛其实很少对她动气,可是,一旦南宫大爷真的生气了,就最好别当面跟他唱反调,否则,后果很严重。

她闷声不吭气了,脑子里却飞速在盘算着,要怎么再去插一脚,她知道,既然曹侍郎的事情已经水落石出,南宫凛怕是就要对尚书右仆射毕永下手了,紧接着就是整个朝堂的大清洗,这样大规模的清洗,她如何能够置身之外,她知道,这其中,势必有很多南宫凛不好亲自出面的事情,而她不介意去做那个坏人。

她努力调息了一番,让自己的气息更顺畅一些,而后轻声开口道:“凛,你我这些年都是这么一路艰难险阻走过来的,我的性子你也是清楚的,我知道我这人做事有时候很冲动,让你担心,可是,有些事情,必须得有人去做,或者说,除了我,你还能找到更放心的人么?”

她这话说的很轻,却是字字灼灼,她与他已经不需要任何客套的话,也不需要任何的遮掩,她只是想告诉他,没有比自己更好的剑,若是他想要破除荆棘的话。

南宫凛那般聪明的人,自然能够明白她的意思,而且,不幸的是,的确被她说中了,南宫凛手中,的确没有比她更适合的剑。

一柄既让他放心,又无怨无悔地能够按照他的心意去做那许多棘手之事的剑。

此时正是非常时期,对于一心要将大靖朝堂彻底清洗的南宫凛来说,自然是没有比言紫兮更能够胜任这个角色的人选,可是,经历了这之前的种种惊吓之后,南宫凛真的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有勇气再面对一次她奄奄一息的模样。

他不希望自己的雄图霸业是建立在她的牺牲之上。

若是真的有朝一日失去了她,那,就算自己雄霸天下,成为这个世间唯一的君王,坐拥万里河山,那又有什么意义?不过是孤家寡人一个罢了。

许是明白南宫凛心中的顾虑,言紫兮伸手抚上他的面颊,目光如水:“我说了要陪你到最后,就一定会做到的!”

南宫凛叹了口气,伸手按住她抚在自己面颊上的手,轻轻放到唇边,微微地阖了眸子:“别再勉强自己……”

言紫兮摇摇头:“这不是勉强,我也并没有觉得任何的勉强,只是找到了自己该做的,能做的事情,能够为这大靖朝的百姓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我觉得很高兴,觉得自己没有白白活在这个世上,真正让我觉得,自己是这个世间的人,是大靖的子民。”

“你不需要做那么多,我只希望,你能够好好的……嫁给我,入主瑞庆宫吧……”当南宫凛似是深思熟虑般说出这话的时候,言紫兮怔住了,这是自他们两年前达成默契以来,南宫凛第一次向她开口,她知道,南宫凛从来不是个爱打诳语的人,他既然说出了这样的话,就是真的希望她收手了。

她低头沉默了半晌,许久之后,方才抬起头来:“可以。但是,我有个条件,要等到这件事情彻底结束之后,至少这件事,我要参与到最后,待到你将朝堂彻底清洗之后,我们就成亲。”

南宫凛无言地看了她良久,终于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他想,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了,他再也不愿意让她再为自己出生入死,在刀尖上过活。

他希望自己能给她的,是安定的幸福,而不是刀锋上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