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燕留书有先见之明,知道言紫兮穿越女的底细,怕是打死他也不会来主动自取其辱,可惜他没有,所以,他注定要被打落神坛。

而且还是被一个他认为不学无术的江湖女子。

所谓人不可貌相,2货不可斗量,总有些人,不明白这个道理。

燕留书借着给大靖新皇祝酒之余,忽然开口道:“陛下,小臣远在大燕的时候,就曾经听说过贵朝国师大人文韬武略,非凡人所比,您知道,小臣亦是读书人,此番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得见这位堪称当世奇人的贵朝国师大人,心中不免有几分激动,所以,小臣有个不求之情,希望能与国师大人以文会友,作诗赋词来给陛下助兴,还请陛下成全。”

此话一出,大靖朝堂百官皆惊。

谁不知道他燕留书是当世第一大儒,作诗赋词那是信手拈来,而他们大靖的国师,咳咳,若是前面那位还成,如今这位....众人都知道这位新任的女国师大人剑术那是天下一绝,更曾经是当今武林名震天下的璇玑派的女掌门,可是,从没有听说过这女国师大人擅长诗书啊。

这纯粹就是故意想让女国师难堪,损害大靖国威。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百官都在心中暗骂这燕留书老奸巨滑、居心叵测!

南宫凛眉峰微扬,瞧着这位号称当世鸿儒的男子面上的自傲之色,对他肚子里那点盘算,自然也是心知肚明。

他知道对方是故意歪曲模糊事实,作为一国来使,不可能不知道,大靖朝那位文韬武略的国师,是前面那位,也就是言紫兮的父亲拓拔烈,这燕留书却是故意模糊事实,假装自己不知道言紫兮和拓拔烈是两个人。

想必这位是听说了紫兮来自江湖,所以故意来找茬,想让紫兮难堪,顺便探探他这大靖新皇的底限。

南宫凛心中的怒意骤然就腾了起来,这大燕使臣,也太嚣张了几分!当真欺他大靖无人?不过,他的面上此时却还是万年不变的风轻云淡,南宫凛是什么人,没当皇帝之前,就先做了南宫影帝,心计城府更是深不可测,这燕留书只不过才学比别人高一点点,轮城府,还差得远。

南宫凛的目光淡淡地扫过座下的言紫兮,原本是想安抚她莫急,自己自有对策,没想到的,言紫兮这会儿却是主动站了起来,她拱手对那燕留书鞠了鞠,淡然启唇道:“燕使者,您怕是有所不知,您之前所说的那位文韬武略的国师大人,是鄙人的父亲。”

燕留书以为她这是在给她自己找台阶下,立刻顺势而上接口道:“喔,失礼失礼,我还真不知道,不过,都说虎父无犬女,既然您是前任国师大人的千斤,想必亦是青出于蓝,不止国师小姐可否赐教?”

这一番话,无疑是抢先一步堵了言紫兮的退路,让言紫兮下不了台,总不好自己承认自己是个不学无术的傻瓜蛋吧?

殿内文武百官此时都为这位女国师大人暗自捏了一把冷汗,唯有新皇陛下,却是暗自失笑。

别人不了解言紫兮,他还不了解么?

一瞧言紫兮那淡然自若的眼神,他就知道,这丫头,又想坑人了。

罢了罢了,既然是这燕国使者自己撞上门来的,姑且就让她消遣消遣吧。

果然,言紫兮就仿佛是故意上套的一般,偏头想了想,故作沉吟地开口:“既然如此,那,鄙人就献丑了。”

说完这话,偏头看着龙椅上的新皇南宫凛,她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南宫凛还能说不同意么。

南宫凛知道她心中的鬼主意,也知道,她既然敢站出来应战,心中自然就有大获全胜的把握,不过此时他亦是陪着她演戏,故作忧虑地看着她:“拓拔爱卿当真要与这位当世第一大儒比拼才学?”

言紫兮重重地点了点头,燕留书的唇角勾起笑意,以为对方上钩了。殊不知,在殿下,亦是有几个聪明的大靖朝臣亦是回过了味儿来,知道有好戏看了。

南宫凛顺势颁下旨意,同意二人以文会友。

言紫兮虽然对自己有自信,但是也不知道对方的底细,所以,谨慎起见,她假装礼让地开口:“那么,还是燕使者先请吧,也好让鄙人见识见识当世第一大儒的风采。”

燕留书本就是盛名于世,而且此番有备而来,自是不推托,提笔挥毫,在方才内侍得旨之后堪堪布在大殿中央的砚桌上挥笔而就。

一首精妙绝伦的赋词顿时现于堂前,燕留书的确是肚子里有真墨水的,这赋做得极为精妙,待到那小太监尖着嗓子将他所做之赋念于殿前的时候,这宣德大殿内,顿时鸦雀无声,众人面面相觑,暗自惊叹不已!虽然在场的大多都是大靖的百官,可是,众人心中,亦是不得不为燕留书的文采所折服。

众人心中又不禁暗自为他们的女国师捏了一把冷汗,心想,这胜负怕是早已注定了。

没想到,言紫兮若无其事地听完那燕留书所做之赋,竟是面色泰然,似乎丝毫不担心自己将会出糗一般,自顾自地鼓了鼓掌之后,对一旁的内侍如此这般交代了一番。

不多时,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只见几个内侍抬着一方巨大的羊毫走人殿内,不,不光如此,后面还跟着几个抬着巨大宣纸的,甚至还有几人抬着几个硕大的墨桶。

这,这是要做什么?

这时却见他们的女国师大人昂首走了过来,指挥那些内侍将巨大的宣纸铺在了殿前的华贵红毯上,从殿前的台阶处直接铺到了龙椅下方。

而那巨大的墨桶亦是被沿路放置着,最后,只见身着华服的女国师冲着燕国使臣嫣然一笑,拱手道:“那,鄙人就献丑了。”

随即接过那需要好几个内侍抬着的硕大羊毫,只轻轻一用力,那硕大的羊毫就轻松地被她提在了手中,随即只见她足尖轻点,在最近的一个大墨桶里沾了点墨汁,骤然飞身而起,立于虚空之上,潇洒地挥毫泼墨而下--

君不见漠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作者著:因为这个时代没有黄河,大靖朝只有一条漠河,所以言紫兮擅自改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