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好,勿念。

当这四个字进入言紫兮视线的时候,言紫兮竟是怔然,久久不能言语,胸中激荡着万般情绪,最终,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

南宫凛倒是惜字如金,在经历了这般仿若生离死别之后,竟是连句甜言蜜语也舍不得写给她,可是,对于言紫兮来说,什么甜言蜜语,怎样的山盟海誓其实都比不上他那简短的两个字--安好。

只要他安好,只要他还活着,对她来说,就是比什么都好。

勿念,勿念!他南宫凛倒是说得轻巧,怎能不念?怎能不想?

许久之后,她将那张字条小心翼翼地折好,放在贴近胸口的位置。

那一刻,她终于明白了,南宫凛身上所背负的,不光是天一派,更是天下武林、大靖王朝的每一寸河山,他那样壮志昂扬的热血男儿,是注定做不成窗下为伊画眉的柔情男子。而她,既是选择了这样的男儿,既是选择了这样的他,便唯有挺直了脊梁,与他并肩前行,共御风霜!

此时一旁的叶凌风却是有些忍不住了,急急问到:“怎么样?凛是否平安?”

看来叶凌风亦是知道这鹰鸮的来历,言紫兮朱唇轻启,轻轻地重复了那四个字,叶凌风闻言一怔,倒是那一旁的延庆将军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这小子!倒是跟我当年一样别扭,头可断、血可流,就是说不出半句情话来!不过.....”

言紫兮明白,那延庆将军更关心的是苍澜山的战局如何,可是,看来看去,那鹰鸮身上却没有了别的东西,更没有别的字条什么的,此时,那鹰鸮正老老实实地落在言紫兮的肩头,咕咕咕咕地叫着,仿若言紫兮才是它的主人一般。

就在这时,城外的方向忽然又传来一阵急促地马蹄声,那马蹄声急骤得就像唱戏到紧迫处的鼓点!但看一骑如飞,一名风尘仆仆的黑甲骑士疾驰而来,手中握着一方黑底金字的令牌,那些守在延庆将军身侧的骑兵们待看清他手中令牌后,竟是拦也不拦,任由他一路飞驰到延庆将军的马前,这黑甲骑士方才一带嘶缰,翻身下马,从怀中掏出一个密封严实的竹筒来:“禀将军,苍澜山急报!”

延庆将军一听到苍澜山急报,那原本紧皱的眉宇微微地舒展了开来,一边笑骂着:“算这小子还懂规矩!”一边急急地接过那竹筒来。

他三两下将那竹筒上的蜜蜡启开,倒出竹筒中的密信开始细细的阅读起来,可是,越看却眉头蹙的越深,倒是让言紫兮原本放下去的心一下子又给提到了嗓子眼,待到延庆将军看完之后,顺手又将那密信递给了于震天,自己却是闭目沉思了起来。

言紫兮瞧着他的表情,心下愈加忐忑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于震天,希望从他口中能说出些什么来。

而且,此时,她的脑子里还盘旋着别的问题,南宫凛为何不直接让这鹰鸮把急报一起送来呢?还要这般劳师动众专门遣人来送。

等等,难道,南宫凛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在永乐城,也并不知道自己和延庆将军他们在一块儿?可是,这样的话,那这鹰鸮又是如何找到她的?南宫凛究竟是怎么给这鹰鸮下的指令呢?它怎么会知道自己在永乐城中?之前在忘忧谷也是,这鹰鸮为何每次都能精准地找到自己呢?言紫兮心想,难道这个时代就有GPS了不成?还是说自己难道有什么,可以让这鹰鸮随时随地找到自己?

不待言紫兮想明白这其中的奥秘,于震天已经三两下看完那密信,可是,他的反应竟也是与延庆将军一样,不发一言地蹙眉沉思起来。

这时叶凌风似是再也忍不住了,主动伸手从师傅手中取过了那密信来,言紫兮一瞧叶凌风拿到了密信,再也没办法佯装淡定了,正想凑过去瞧个一二,那延庆将军却忽然睁开了双目,目光锐利地落在言紫兮身上:“丫头,恐怕有件事要拜托于你。”

言紫兮闻言诧异地抬头,正好瞧见延庆将军和于震天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于震天微微沉吟了片刻之后,亦是面色凝重地对延庆将军点了点头,言紫兮心中咯噔一声,难道这所谓的师傅又想把自己给卖了?

而且看延庆将军此时严肃的表情和欲言又止的模样,就知道他此时要说的怕不是什么好事。

难道,南宫凛又出什么变故了?

思及如此,言紫兮急急地回道:“将军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延庆将军又看了言紫兮一眼,思忖了片刻,转头对于震天说道:“于老哥,还是你对她说吧,毕竟她是你们璇玑派的人,本帅没有什么立场对她做那样的要求。”

此时叶凌风已经快速地扫了一遍那封密信,眉峰却是早已拧成了一线,他竟是顾不得许多,骤然开口道:“师傅,小师妹她怕是不能....”

话还未说完,于震天却是回头冷冷扫了他一眼:“你闭嘴!”

这番异常的举动更让言紫兮心中的不安加剧了,对于大师兄的信任让她更加确认了自己的揣测,既然大师兄都反对的事情,必然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既然都到这一步了,听听也无妨,她仰头灼灼地看着于震天,一双眸子亮如明珠。

“恐怕你要只身去一趟南疆巫族。”当于震天一字一顿地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言紫兮亦是一怔,而那鹰鸮仿若能听懂人话一般,竟是再次咕咕咕咕地叫了起来,甚至还拍拍翅膀,不安地绕着言紫兮的身前转悠起来。

此时叶凌风已经疾步走上前来,挡在言紫兮身前:“师傅,要不还是我去....”

“凌风,你别忘了你的责任是什么!难道你想在这个时候给为师撂担子?”于震天不客气地打断了叶凌风的话,并且冲着叶凌风劈头盖脸地一阵怒骂,让言紫兮心中的不悦更甚了,她本就对这位死而复生的前掌门没什么好感,此时更是平添了几分厌恶,就算他是师傅,也不能这么对待她的大师兄。

一直以来,言紫兮都是个极端护短的人,对于与自己亲近的人,更是护短得厉害。

她一把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叶凌风,冷冷地回道:“要我去也可以,不过,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

对于去南疆,她倒是没什么害怕的,之前她中毒的时候,南宫凛亦是带着她去过南疆的密林,似乎也没传说中的那么恐怖,而且她的心中总觉得对于南疆巫族,似乎有什么事情是自己一直被瞒在鼓里的,趁机去了解清楚也是好的。

就算是只身一人,凭着如今言紫兮的本事,她觉得似乎也不是太大的问题。

“紫兮!”叶凌风情急之中竟是直接唤出了言紫兮的名字,言紫兮却是头也不回地背对着他,冷冷地望着于震天,等待着对方的答案。

“南宫凛方才的急报上说,苍澜山虽然暂时保住了,但是不排除那无极、五毒等门派会纠结有生力量卷土重来的准备,甚至有可能他们会将下一次的目标对准璇玑派,所以提醒我们要早做准备。并且,他怀疑这次的变故是有南疆巫族的人在暗中插手,据他打探到的确切消息,此时的南疆巫族内部分裂成了两派,一派似乎是在暗中支持拓拔老贼,一派之前原本是有些偏帮着我们,但是不知为何,却忽然变得游离起来,所以,他希望我们能够派一个可靠的人去与南疆巫族和谈,最低程度,要将那原本支持我们的那一派再拉拢过来,以免大举起事的时候,会腹部守敌。”

当于震天如此这般简单对言紫兮描述了那密报中的内容时,言紫兮先是松了一口气,却又骤然变得迷惑起来,若是按照这密信中的意思,南宫凛只是让他们找人去南疆和巫族和谈,可是,他们为何会第一时间想到自己?并且还要求自己只身前往呢?

“为什么是我?”她索性问出了最关键的所在,她自认自己只是普通人,并且也没有那么好的口才,那么,他们既然都在第一时间选择了自己,必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理由。

“南疆之行的确是凶险,必须要找一个武功高强,能够机智应变的人前往,原本凌风是比你更适合的人选,但是我方才也说了,南宫凛的密报上提及,那些武林门派也有可能随时对璇玑派动手,所以,凌风必须赶回璇玑山去主持大局,这是比拉拢南疆巫族更为重要的事。”当于震天如此这般一说,言紫兮终于明白了方才他呵斥大师兄的缘由,的确,在这样的时刻,大师兄是必须要赶回璇玑派的,璇玑派可以没有她言紫兮,但是绝对不能离开叶凌风。

“可我不是一个很会言谈的人,我害怕自己会有负所托。”自己有多少斤两,言紫兮还是有些清楚的,这样的重任是如何落在自己肩上的呢?

“南宫凛在急报的最后向本帅推荐了你,他说,你应该可以胜任,而且笃定的说,你只身一人前往就足够了。”当延庆将军如是这般说出这话的时候,言紫兮却是怔住了,南宫凛?这是南宫凛的主意?那为何他在给自己的字条里只字不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