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权对铁柏低声下气,对别人就没这么好的脾气,此时有心要出一口恶气,便把手一挥,对四下的捕快喝令:“拿下这个狂民。”

十几名捕快见展剑尘只有一个人,便各各拔刀向展剑尘扑过去。

展剑尘不愿杀生,向后闪了闪,一提脚,弹起身来,跃过众人,直接落到了刘权面前。

刘权见展剑尘身轻如燕,竟一起一落,毫不着力,知道遇上了江湖高手,见展剑尘已站在他面前,立时不知如何是好。

不知如何是好的意思就是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展剑尘却先笑了,冷笑。

“我说过举手就可要你的xing命,你信不信。”

刘权只好点头苦笑:“我信,我信。”

展剑尘:“那就好,我们生意就做成了。”

“请问好汉,什么生意。”

“你放了杜秀城,我就饶你一命。”

刘权听了一惊,勉强对展剑尘道:“这个杜秀城,曾带人在西湖边上杀死多名官兵,铁柏大人已经知晓,如果我把他放了,只怕是?”话没说完,展剑尘猛一掌将悄悄靠上来的一名捕快拍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半天不能言语。

他不再听刘权解释,将手一伸:“请刘大人前面带路。”

刘权见展剑尘出手凌厉,一击即中,毫不留情,知道难以推搪过去,只好四下看了看围在一边的捕快,作样喝骂:“还不快滚开!”

捕快们都已看出展剑尘出手不凡,巴不得刘权这一声,立时闪在一边,刘权领了展剑尘有前面走,后面一群捕快便呼拉一下跟了上去。

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出了公门,直奔大牢。

街上行人见本县大老爷带了一群人在街上走,不知何故,个个驻足观看,议论纷纷。

展剑尘双手袖在背后,跟着刘权,一行人不一会便到了大牢外。管牢的班头见了,急忙迎了刘权,刘权没好气的问:“昨天送来的那个杜秀城,关在哪里?立即给我提出来。”

展剑尘摆手:“刘大人,我们还是进去看看。”

刘权看了展剑尘一眼,知道没有商量,只好对班头喝道:“还不快前面带路!”

班头在前面小跑着带跑,领了众人,三绕两绕,过了一道门墙,穿过一条又深又黑的走廊,来到了一排牢房前,停了下来,看着刘权:“刘大人,最里面一间,就是犯人杜秀城的房间。”

这时,一股又酸又臭的味道冲了过来,各牢房里的犯人见大老爷来到,无不起立喊冤。一双双脏手伸出栅栏,想拉住刘权的衣带。

刘权左右躲闪了几下,不耐烦的看了班头一眼:“打开门,快把杜秀城带出来。”

不料班头却苦了脸:“犯人杜秀城是重犯,关的是死牢,牢门是生铁灌制,必须要三把钥匙才能打开,我这里只有一把,另两把在刑房和捕房大老爷那里。得派人去找才行。”

刘权一听,反倒松了口气,他看了展剑尘一眼,意思很明白,不是我不听你的话,实在是现在开不了门。

展剑尘道:“这个好办。”说完迈开大步,几步来到杜秀城的牢门前,向里面看了看,里面除了一股刺鼻的尿sāo屎臭味,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展剑尘心中一酸,对着小窗口向里面轻轻喊一句:“杜兄,我来了,你避开一点,我要撞门了。”

里面果然是杜秀城的声音,即不惊讶,也不兴奋:“剑尘弟,是你来了么。”

展剑尘回头看了看,刘权站在那里,作势想走,展剑尘并不理会,突然一缩身,双掌运力,奋起排山倒海之势,众人只觉面颊生风,一股雄浑的气流迎面袭来,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展剑尘已将生铁大门推倒,一道烟尘滚过,展剑尘一步跨进牢房,把地上一人拉了起来,正是杜秀城。

展剑尘只见杜秀城面如土灰,目光浑浊无力,浑身又脏又臭,头发狡乱,双手双脚都钉着沉重的镣铐,步步艰难。

展剑尘看了,几乎落下泪来,他拔出紫竹剑,闪手一砍,将镣铐一齐砍落,牵了杜秀城的手,出了牢房:“杜兄,我们喝酒去。”

一排捕快闪在两边,无人敢挡,刘权想走又不敢走,只好等在过道上,对展剑尘和杜秀城点头笑送:“两位大侠慢走。”

不料展剑尘却对刘权道:“你跟我来。我也要请你喝酒。”

刘权听了,不禁双腿打软,但又不得不点头答应,迈着小步跟了上去,一边给两旁的捕快递眼sè,让他们速去拉人。

展剑尘拉了杜秀城,大步流星,旁若无人,直奔牛四酒店。

一大群人跟了展剑尘和杜秀城,把大街几乎挤成水泄不通,到了牛四酒店门口时,店小二早已迎了出来,接过展剑尘,一见后面却跟了县太爷和一大帮捕快,当时就傻了眼,不知说什么是好。

展剑尘微笑着问店小二:“我定的酒菜都已准备好了吗?”

店小二只好点头应道:“都准备好了,没想到大侠要在这里请我们刘大人,真是小店的荣幸。”

展剑尘笑道:“我不是请你们刘大人,我请我的朋友,太阳教的教主,杜兄杜秀城,你先把杜兄带进去洗个澡。这位刘大人,是我请来为我们斟酒的。”

店小二听了脸sè一变,刘权也是面相苦败,无可奈何,后面的捕快们平时如狼似虎,现在却个个即想讨好刘大人,却又畏惧展剑尘,只能在后面若即若离,yu上又退。

展剑尘进屋坐在店小二为他准备的酒桌旁的长背靠椅上,刘权站在一边,低头无语,展剑尘脸sè已沉了下来,冷眼看着外面的捕快,只等杜秀城洗完出来喝酒。

杜秀城洗完出来时,店小二也已把酒菜上好,店小二聪明,摆好酒菜这后,还悄悄搬来了一把椅子,请刘权坐下。

展剑尘见刘权不敢就坐,便笑着对刘权道:“刘大人不妨请坐。”刘权这才局促不安的坐下。手脚都无处摆放。

酒果然是好酒,上等的剑南chun。

菜也是好菜,油闷野猪肉加猴头菇、十三香炒板栗和红香软烧人参果都是只有在嵩山才能做出来的名菜。

展剑尘似乎很开心:“这一趟没有白来,把嵩山所有能吃的都吃了一遍。”

杜秀城已经面sè一新,眼里也恢复了光泽,他看着展剑尘,伸手将展剑尘额头上一缕长发向后理了理:“你累坏了。”

展剑尘眼里已充满了温暖的笑意,他问杜秀城:“何至于当年叱咤江湖的丐帮帮主,竟会被人锁进大牢。”说完已用水晶杯为杜秀城斟满了一大杯酒。

杜秀城叹了口气:“世事无常,变化莫测,我真的想退出江湖了。”

展剑尘笑笑:“退出江湖是可以,但也不必要到大牢里过一辈子去。”

杜秀城啜了一口酒:“你知道凌雨枫说了什么了吗?”

展剑尘摇摇头:“我正要问你这事,凌雨枫不敢见我,直接跑回京城,必然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杜秀城将酒杯顿了一下:“不是凌雨枫的错,是李正南,说动了铁柏,铁柏已经决心放弃太阳教和光明教了。”

展剑尘:“不是李正南有那么大的本事,铁柏一直对江湖中的教会抱有成见,凌雨枫早已和我说过。”

杜秀城却对展剑尘道:“如果得不到朝廷的承认,光明教和太阳教都只能是江湖中的两个大屠场。”

展剑尘知道杜秀城的意思,两教的人发展的越多,一旦朝廷插手,最后的杀戮就更惨烈。

他冷静的对杜秀城道:“不过只要光明教和太阳教真心合作,我们就不必在乎朝廷承认还是不承认。我最欣赏江靖天的一点,就是他坚持江湖中人应有自己du li的人格。所以今天我不惜斗胆得罪这位刘大人,就是要向铁柏铁大人传递一个信号,江湖中人,自有江湖中人自己的尊严。江湖中人,也会办好江湖人自己的事情。”

刘权听了也只好连连点头应付:“是,是,是。”

展剑尘接着对刘权道:“我知道你抓杜兄是为了讨好铁柏,你可以去告诉铁大人,一旦蝙蝠岛入侵,江湖大乱,受害的绝不仅仅是江湖中人。”

刘权又连连点头。

展剑尘又正sè对杜秀城道:“如今的江湖,就像是一个大大的深渊,你我都在这深渊中,只有一同努力,才能从这深渊中爬出来,看到外面的太阳。坐着不动,不是一个好办法。”

杜秀城却摇摇头:“我已打定主意,要退出江湖了。”

正在这时,处面一阵大乱,人群纷纷避走。

一队官兵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