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黑狗眼睛闪着凶光,已迎头向大车围扑上来。

赶车的哑叔吃了一惊,他随杜秀城行走江湖时,也遇到过无数的风险,但有杜秀城一肩承担,自己只需要专心赶车,护好自己的四匹骏马。

可是这一次没有杜秀城,又不知道展剑尘武功如何,见涌上来无数黑狗,心一沉,只好振奋jing神,手中长鞭一甩,啪的一声炸响,将最前面的两条恶狗抽了下去,同时撮唇长啸。

他虽口不能言,但多年形成了一个习惯,遇有危险就撮唇长啸,用以向杜秀城传递信号。

突然,系在后车厢门上的铁链哗啦啦一片大响,哑叔听觉最灵,知道车厢的四面八方都是恶狗!哑叔大吼一声,腾身向后跃上车顶,借着一点灯光,长鞭四面开花,每一鞭都抽在黑狗的发光的眼睛上。

周围立时全是黑狗的惨叫声。

但黑松林中恶狗似乎源源不断的涌出来,一批批狂叫着向车厢猛扑。

哑叔长鞭连连炸响,口中呼喝不止,一边指挥四匹大马继续飞奔,以图尽快甩掉黑狗。忙乱之间,他额头上已冒出了一层粗汗,跟随杜秀城二十多年,他从没感觉过什么是害怕,现在却感到死亡的恐惧。

这种恐怖可以深入到人的内心深处,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此时驱赶黑狗的人还没有露面!

哑叔额头上已是汗如雨下!

他口不能言,只能啊唔乱叫,这种叫声和群狗的狂叫声混合在一起,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可怕。

铁晨从哑叔的喊叫声中听出了紧张和害怕,她现在才知道一个女孩子实在是柔弱的很,平时学的武功招式现在一点也想不起来了,腰上挂的峨嵋刺也已变成了摆设。

她心中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展剑尘能像传说中那样天下无敌,一出手就可以威震八方。

展剑尘虽人在车内,但已把四周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他没想到杜秀城手下赶车的哑叔也是如此威猛,更没有想到黑狗帮竟然敢对他下手。

黑狗帮的帮主苟胜熊两年前曾经被他打下绝壁,跌入绝谷,在山崖下苦苦哀嚎了一天一夜,展剑尘才用藤条把他救了上来,苟胜熊上来后曾经跪在展剑尘面前对天发誓,绝不敢再为非作歹。

但展剑尘通过狗叫声和黑松林中的声响判断,这次黑狗帮已经是倾巢而出,黑松林中至少还有几百条黑狗正在林中和马车并行飞跑,等候着最好的下手机会。

指挥黑狗的人也都没有露面,但展剑尘已从树林中传出的杂乱的脚步声中听出,至少有十名黑狗帮的高手在黑松林中驱赶着黑狗。

两只恶狗已经扑到了后车厢上,狗爪抓门的吱吱声和啃咬门边时发出的唁唁声清晰可闻,如在耳边。

铁晨顾不得羞怯,把头死死的扎进展剑尘怀里,捂住了耳朵。

展剑尘从哑叔的呼喝声中知道哑叔已经顶不住了,他轻轻推开铁晨:“不要怕,看我去打碎这些狗头。”说完一把推开车门,腾身出去,抡起双拳,冲入狗群,拳头打在狗头上,如打烂西瓜一般清脆作响,顿时黑狗群中血飞骨裂,和狗叫声混成一片,几十条恶狗瞬间毙命。

狗群顿时大乱,向条大狗正调整步势,要一齐从四面向展剑尘身上飞扑。

正在此时,忽听一声哨响,群狗如cháo水般一齐退下,隐入黑松林中。

四下顿时消息无声。

铁晨听见狗叫声突然消失,不禁长长出了一口气,想要探头出来看看。展剑尘一下抵住车门,和马车并步疾行,一边沉声对铁晨道:“不要出来。”

哑叔一见展剑尘突然出来,动作利落迅猛,脸上沉稳平静,一丝不乱,不禁心中一块石头落地,立时额头上汗水全收,下了车顶,对展剑尘作了一个夸耀的手势,便专心看护四匹大马,驱车直向前飞奔。

展剑尘紧随着车轮向前疾走,一边侧耳听着黑松林中的声响。

那群黑狗并没有退走,它们也在黑松林中随着马车向前疾走,等着第二次撕咬的机会。

车行到一个拐弯处时,哑叔不得不放慢车速。

这正是一个机会。

老练的猎人往往会抓住哪怕是一点点的机会。

只听一声尖锐的哨响,恶狗在黑松林中搅得一阵铃声响动,顿时狗叫声狂作,再度如狂风般从黑松林中卷了出来,从四面八方向大车猛扑上去。

这一次的黑狗比第一次多了一倍,哑叔不停的左抽右打,用马鞭护住大马。

几条黑狗已经绕过展剑尘,蹿上了车顶,从顶上向哑叔扑去。

黑狗的目的很明确:咬死哑叔,马车自然就会失控,那时展剑尘纵然有十只手,也抵挡不住如cháo的恶狗了。

展剑尘冷笑一声,身影如大鸟腾空,飞身落到大车项上,手扔脚踢,打下去几只,回手将扑上来的两条恶狗从借势从另一边甩了下去,再接上一拳,正砸在一条恶狗嘴里,将那恶狗打的牙齿崩落,摔了下去,同时向前一纵,将正向哑叔扑过去的两条恶狗从项圈上抓住,向中间一合,两条恶狗立时被撞得脑浆迸裂。

展剑尘在哑叔肩膀上拍了一下:“哑叔小心!”说完便一俯身一拉门,流水般进了车厢,铁晨正惊恐不已,见展剑尘进来,一下扑上来紧紧抱住:“展大哥,我怕!”

展剑尘拍了拍铁晨的头发,说了一声:“抱紧我。”说完左手搂住铁晨腰身,右手一声龙吟,拔出紫竹剑,开车门冲了出去,长啸一声,抱着铁晨,飞腾在空中,几乎是头下脚上,紫竹剑在下面蹿跳狂吠的黑狗头上点点掠过去,狗群象被大风刮过的稻草一样,纷纷倒地。

展剑尘剑尖在地上一点,带着铁晨,身如飞箭,向黑松林中shè去。

黑松林中漆黑一片,铁晨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耳边呼呼风声。

但展剑尘却行动自如,如树间松鼠,双脚在松树干上来回蹬蹋。

几个来回之间,铁晨只听数声惨叫,已有几个人被展剑尘从松树上刺落下来,有一人在前面逃走,展剑尘并不去追,抬手砍下一根细树枝,在空中刷的一剑,将树枝稍头削去,用紫竹剑在枝头一拍,树枝如离弦之箭,向前面那人shè去,噗的一声,接着就是一声惨叫。

展剑尘飞身登上另一棵树,一个黑影正要逃跑,被展剑尘一脚从树上踢落在地,同时和铁晨飞落了下来,将那人踩在脚下。

那人声音发抖,不住求饶:“好汉饶命!”

展剑尘用剑尘抵住那人后背:“收回恶狗!”

果然一声哨子响,大路上的大群黑狗便成阵退下,重又隐没在黑松林中。

展剑尘问:“苟胜熊在哪里?”

那人不停的磕头求饶:“苟帮主没来。”

展剑尘问:“为什么伏击我?”

那人只是连连叩头,不敢答话。

展剑尘不愿耽搁时间:“回去告诉苟胜熊,下次再见到我,小心他的脑袋。”因为顾忌铁晨安危,便不再停留,提身形带铁晨上了树梢。

此时四下黑浓一片,只有松涛阵阵。再也看不出一条狗的踪影。

展剑尘便带着铁晨回到车上,把人安顿好,便继续赶路。

哑叔见惊险过去,便一声不响的赶着马车。

两只气死风灯在车辕上摇摇晃晃,照着前面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