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士燮军中鸣金声的响起,这一场意外的城外大战也是落下帷幕。垂头丧气的士燮军,一个个倒拖兵刃,返回了营中。角落里,时不时有那失去亲人的兵丁,偷偷的啜泣。

士燮脸色苍白,惊魂甫定的坐在营帐中。身下,征氏兄弟的脸色,也前所未有灰暗。这种灰暗,不是因为打了败仗的灰暗,而是那种无法的战胜的挫败感。就连一向冷静的袁微,见识过刘尚军队那种强悍的战力,也是心底发毛。

“大哥,这次的损失算出来了。”士武脸色沉重,眼神游移,不敢看士燮的眼睛。

捧着一壶暖暖的茶水,士燮感觉到了一丝温暖,他嘴角抽了抽,不用问,他也知道,这一战的损失,肯定不小,不过,事情总是要面对的,士燮还是点头说道:“报上来。”

士武吞了口唾沫,干巴巴的念道:“这一战,根据事后的清点,我军战死一万人,伤者无数,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士燮紧紧的握着茶水,脸色,就是是夏日的天气,有一种说变就变的阴霾。

士武咬了咬牙,有些痛苦的说道:“我们的骑兵队,被全歼了。”

“什么!”在坐的众人,都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士燮更是手一松,手里的茶壶咚的一声落在地上,大片的茶水,夹着热气,嗤嗤的四处飞溅。

艰难的点头,士武依然用着干巴巴的语调重复道:“骑兵队全灭,除了几个侄儿跑得快,,所有人都战死了。”

“嘶…..”又是一阵吸气声,在坐的文武官员,都是脸色白了一白,虽然交州的骑兵很少,毕竟,那也是两千骑兵啊,可是士燮下了大本钱,辛苦招募来的,没想到短短一天,就赔了个干净,就是大家再不知兵事,也感觉到了一种压力,扑面而来。

士燮更是如坐针毡,看着众多幕僚,语气有些沙哑道:“诸位先生,可有办法助我破敌?”

袁微苦笑,摇摇头,叹道:“我军新败,兵无战心,主公可高沟深垒,坚守营寨,然后召集众军,严加操练,不求如臂指使,只要能够号令如一,不至于像今日这般各自为战,”

恒邵也起身道:“我军之败,乃是各自郡兵互不统属所致,主公可下令把各郡兵马整编成一军,由主公亲领。”

士燮眼皮跳了跳,有些不甘的道:“我们兵马众多,若是坚守不出,岂不是惹得刘尚耻笑?”

袁微苦劝道:“忍一时之辱,换来最后的胜利,孰轻孰重,主公三思啊!”

“诸位认为呢?”拿不定主意的士燮,又看向其他众人。

恒邵自然站在袁微一边,轻轻点头,张旻纯粹的文官,不知道兵事,当然也是随大流。只有程秉,面有忧色的道:“我军新败,不管主公如何打算,还要当心今夜刘尚劫营。”

士燮点头,也知道兵败之后,最害怕的就是被敌人夜袭,他也不敢怠慢,急忙分拨各处军马,紧守营寨。又派出伏路小卒,窥视南海动静。

南海城中,刘尚听闻城外有探子窥视,想了一想,问刘晔道:“士燮新败,却又派出大量探子,莫不是他想趁夜袭城,扳回一局?”

刘晔摸了胡须,呵呵笑道:“此必士燮害怕我军夜袭,所以派出探子,察看城中动静。士燮新败,兵无战心,主公何不遂了士燮之心,真的前往劫营。”

“既然士燮都有准备了,我们前往,不是自寻死路吗?”刘尚瞪大了眼睛,怀疑刘晔在跟自己开玩笑。

摇了摇头,刘晔说道:“若我所料不错,士燮一旦发现我军出城,一定会安排士卒出营埋伏,现今敌众我寡,主公当尽力消耗敌军兵力,若是士燮有牢固的营寨不守,却埋伏在旷野之中,岂不是天赐良机?”

刘尚大喜,觉得刘晔说得有理。就下令将士饱食,等到夜色渐深,四下寂静无人。就带着兵马,往城外行去。

行至半路,刘尚大军一分为二,刘尚自领两万兵马停在原地,太史慈则领兵一万,继续往士燮大营走去。士燮屯兵的营地之外,有座高山,山顶之上,却是区景与征氏兄弟埋伏其中,见到刘尚果然前来劫营,都是大喜,强忍住兴奋,想要等待太史慈杀进空营,然后四面合围,因为大营四周,也埋伏着士燮的其他兵马,若是太史慈真的陷进去了,只能全军覆没。

只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太史慈的大军行了一半,却突然往后就退,速度奇快。山顶上的区景与征氏哪里肯让到嘴的肥羊飞走了,也顾不得士燮的命令了,急忙点齐兵马,从山下杀来。征氏兄弟健步如飞,几个起落,窜下山来,大声喝道:“想要劫营,且留下了性命再说!”

太史慈哈哈大笑,跃马挺枪,立在阵前,原本撤退的士卒,也是纷纷重新布阵,抵挡冲击的敌兵。征氏兄弟仗着人多,蜂拥而上。太史慈冷笑连连,一边固守,一边抬头观瞧,见到山上的伏兵全都冲了下来,急令军中放起号炮。

厮杀的区景,听到号炮声响,突然脸色大变。几乎就在号炮响的同时,漆黑的夜里,突然冒出无数火把,为首一人,白衣白马,无数亲卫持刀举盾,簇拥而来。不用说,自然是刘尚亲到,先用太史慈前行,引出伏兵,然后再挥军掩杀,来个两面夹击。

“又中了刘尚奸计!”区景心中慌乱,收拢兵马,拼命往侧面突围。他可不敢同刘尚的大军对撞,只能希望冲破太史慈的阻拦,好趁机脱困。征氏兄弟也是脸色煞白,急忙召集部下,想要冲出包围。只是太史慈的大军,仿佛一堵墙那样,就那么死死的定在原地,无数长矛横放,就像刺猬一样,撞上去,只能头破血流。一排不行,另一排又上,这一次夜袭,太史慈手下可是全部配备的长矛,就是为了能够防备敌军不计代价的突围。

突围不成,后有强兵,征氏兄弟彻底慌了手脚,看到区景撇了部下,往山上跑去,三兄弟也是福至心灵,带着亲信,也是往山里乱窜。主将一逃,剩下的越族部兵大乱,丢了兵甲,也是往山里就跑。实在跑不掉的,只能哭丧着脸,垂头丧气的跪在地上,

这边的火光,也引起了士燮的注意,不用说,也猜到自己的伏兵被识破了,他急忙点齐兵马,就往这边杀来。正好见到刘尚大军押解俘虏,往南海行去。

士燮大怒,这要是被刘尚当面俘虏了自己的士兵,可不是天大的笑话。士武不待大哥吩咐,一声令下,士家的精锐甲士一拥而上,就是往前杀来。

敌众我寡,又是夜间,刘尚也不可能为了抓几个俘虏,在原地死磕,也是一夹马腹,就往后面退去,其余军卒,也是纷纷丢下五花大绑的俘虏,飞速的后撤。士武也不管地上挣扎的俘虏,看见刘尚逃了,急忙在后急追,士燮也是指挥大军,紧紧跟上。

三番五次被在刘尚手里吃亏,就是士燮这等好脾气的,那也是怒发冲冠,只是下令大军前进。哪怕不能杀死多少刘尚的军卒,起码也要把刘尚追回城中。

两边一追一逃,渐渐的出了山口,士武跃马挺枪,大声呼喝道:“刘尚小儿,可敢同我一决胜负,未战先逃,非英雄所为!”

追风背上,刘尚听到士武谩骂,一个急停,拨转了马头,大笑道:“如你所愿,我南海城中监牢空旷,今夜就请你前往做客!”

言未了,斜刺里突然战鼓齐鸣,整个地面,都被隆隆的马蹄声震的晃动。耀武扬威的士武就像吃了一只苍蝇般,脸色刷的黑了下去,急忙拨转了马头,往后就逃,刘尚大笑,长鞭一指,聚拢的兵卒,纷纷呐喊,也是回头再战。

士燮的军卒,本来就被马蹄声吓的不轻,又见到士武抢先逃命,更是人心大乱,再也顾不得追击敌兵,也是扭头就跑。

后面跟上来的士燮大军还没有搞清状况,依然兴奋的往前冲,恰好就堵在了山口,挤成一团。破军营瞬间追杀,手里的长枪毫不费力的从逃跑的敌军的背后刺入。士武的军卒更乱,为了逃命,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这时候,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友军不友军,只要敢拦在自己面前的,就是一刀过去,逃得性命要紧。

后面的士燮,也是变了颜色,只听到一片喊杀声,还有战马的嘶鸣声,也不知道黑夜里到底有多少敌兵。恒邵急忙冲上来,拉住士燮的马缰谏道:“事急矣,主公当站出来稳定军心,不然十万大军,瞬间可能崩溃!”

士燮脸色惊慌,听了恒邵的话,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就忙令人点燃火把,他自己更是扬声大叫道:“士燮在此,大家勿慌,!”

果然,听到士燮的话,慌乱的军卒,都是渐渐的安定下来,纷纷往士燮身边聚拢。这时候,破军营在徐晃的带领下,已经杀了过来,恰好听到士燮在聚拢士兵,不由大喝道:“士燮就在眼前,大家上啊!”

不消徐晃多言,士燮叫的那么大声,火把又那么亮,众人都是听的一清二楚,纷纷嚎叫起来,红着眼睛就往士燮冲来。这才是真正的大鱼啊,杀敌一千,也比不上活捉了士燮的功劳。

黑夜之下,一群雄壮的骑兵,亡命的往自己冲来,士燮吓的声音都是低了许多急忙扯住缰绳,就往后退。

他身边的亲卫,也是赶忙上前,想要挡住破军营的冲锋。只是他们虽然勇悍,却如何挡得住高速奔跑的骑兵,都是惨叫着被军马撞飞出去,更有可怜的,倒在地上,被战马踏成肉泥。

士燮更惊,忙令部下十余员健将,一起上前。徐晃冲在最前面,宣花大斧呜呜直响,当场斩杀其中三员健将,其余人胆寒,一哄而散,士燮也是转身就逃,一步也不敢停下。

冷不防乱军中一声弓弦响,对着士燮就是一箭,突然间,一个人影从马上把士燮扑倒在地,那箭只射死了士燮战马,士燮本人,却是因此逃过一劫。

徐晃趁机又追近了几步,已经距离士燮不足两百米,士燮身边,也只有那个扑到他的亲卫护卫在侧。徐晃大喜,抖擞精神,奋力向前。

“大哥快走,此人我来挡之!”就在这万分危急的关头,士武突然带着许多亲卫杀了过来,把徐晃团团围住,士武纵马挺枪,也是围住徐晃厮杀。

士燮趁机被亲卫救起,往军营跑去。士武同徐晃斗了十余合,气息散乱,也是往后就逃。徐晃要追,士武的亲卫亡命阻拦。士武趁机窜入夜色中,也回了军营。

这场大战,从深夜一直杀到天明,士燮军大败,纷纷躲入营寨之中,刘尚还想趁势攻打,营中乱箭射出,为了减少伤亡,无奈之下,刘尚只能沿途抓捕降兵,带着得胜之兵,回了南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