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古戍烽烟『迷』斥堠

随着藩王的势力迅速扩大,军镇势力割据一方的情况在大秦愈加严重,像南阳王东阳王这样的异姓藩王更是手握几十万大军,这本是太祖皇帝留下来的军事弊端,后世的成宗皇帝更是在东境南境已有东阳王的东路军和南阳王的南路军镇守的基础上,添置了西路军和北路军。

如今西路军主帅为薛灝,北路军主帅则为张青云,父皇一早便有收回藩王军权的意图,只是请神容易送神难,想要轻易收回藩王手中的军权岂有那般简单,九月,父皇颁下一道旨意,大意是朝廷国库空虚,要开始削减各藩王军饷钱粮,这样一来,迅速引起了各路藩王的警觉。

我心知父皇此举意在为生『性』绵软的元羲将来继位能够顺利执掌天下做筹谋,而这些藩王雄心勃勃,又以张青云与东阳王赵坤最甚,张青云在西北实力渐盛,一再的向朝廷索要粮饷,东阳王与东境的安国来往密切,父皇虽然恼怒却一直没有得到他勾结领国的罪证。

现在的这道旨意这本是削藩的征兆,意在父皇要收回各方军政权利,很快,张青云就第一个上书称自己统辖的北军地处西北,粮草来源不易,西北土地贫瘠,军饷若是削减很难应付如此等等,张青云此举一出,东阳王赵坤见状也上书称东境的安国一直对大秦虎视眈眈,加之晋国迅速强大,还要依靠东军来震慑,父皇当即大怒,却也无可奈何。

元庆一连几日都来王府与南阳王殷祁商议要事,一向稳重喜怒不形于『色』的南阳王这次更是愁眉不展,如若让父皇就此实行削藩,那么南阳王就会由手握重兵的南军主帅变成闲散宗室,元庆争储也失去了他最大的臂膀。

九月,边疆忽然传来消息,大秦的东境播洲与晋国交界处的一个小村庄一夜之间被人洗劫一空,全村上下数百村民被人灭口,一夜之间一个繁华富丽的村子变成了鸡犬不留满地血腥的修罗地狱!而从现场留下的种种证据和附近城镇百姓的指认,此事竟然是晋国邺城的守军所为!朝堂上上,父皇盛怒之下下了严旨,命播洲守军刘洪军予以反击,战火一触即发,播洲和邺城很快燃起了战火,京城里,人们对此事皆持愤恨态度,纷纷指责晋**队的残暴狠辣!

而我身为晋国公主,此刻我自然处在一个极其敏感的位置,朝堂上的官员对南阳王府也是背地里指指点点,人人都对我晋国公主的身份产生疏离之心,生怕惹火烧身,父皇虽未因为此事迁怒于我,却对南阳王府有了芥蒂,我也安分守己,整日在房里带着衡儿,尽量避免出门与外面的人接触,心头却疑『惑』着,当日李承桓亲口对我承诺不会与秦国开战,如今邺城的守军为何会在此时滋扰大秦边境,邺城的守卫何方建还是当初我向李承桓举荐的,此人耿正忠直,断然不会纵容手下士兵滋扰异国边境,而李承桓也不是那般言而无信之人,难道这之中又有什么端倪?

东境告急,父皇下旨命东阳王赵坤迅速调集军队时刻准备迎战,然而东阳王却因削藩一事推脱道播洲远离东军驻扎之地,距离遥远实在不宜出战,东阳王此言非虚,播洲处在一个极其特别的位置,虽是大秦的东方,但是大秦的国土东境幅员辽阔,纵横几千里,播洲已经在紧挨着张青云的西军主力军队驻扎的洛城,东阳王的东军的主力都驻扎在距离播洲千里之遥的定州,远水解不了近火。

此时远在西北的张青云主动向父皇请缨,愿带兵前往播洲抵制晋军,张青云的西军距离播洲是大秦的四路大军中距离最近的一路,父皇先是持迟疑态度,然而过后的几天,父皇却仍是改变心意下旨准了张青云的奏章,张青云的二十万大军得到旨意瞬时挥师东去!抵制晋国的侵犯。

这件事过后的几天就是九月初九重阳节,按例每年的这一天母后都会在昭阳宫摆下赏菊宴,宴请朝中命『妇』,今年恰好母后身体不适,就由太子妃代为在东宫举行赏菊宴,邀请朝中命『妇』前往参加,我也被受邀在列,太子妃一向淡漠,极少主动邀请人聚会,我不好推辞,只得带上衡儿出席。

秋风萧瑟,蕊寒香冷,元羲的景阳宫里,四处菊花朵朵盛开,满园幽冷的香气,后庭的湖边水榭里,太子妃沈紫薇居中而坐,两边依次是淑娴长公主等诸命『妇』,我身边坐着的是敏敏,席间众人摄于太子妃素日的冷漠寡言,皆是微笑不语的坐在原地等待沈紫薇发话。

沈紫薇的眼神瞟过我的方向,随即道:“今日难得重阳佳节,母后凤体抱恙,今年的赏菊宴就由我来为大家主持!大家也别拘谨,在这东宫里可要四处游玩一番才是!”

这时席间淑娴长公主叹道:“难得太子妃厚爱,只是如今边境烽烟又起,我们身为朝廷忠臣之妻,理当为丈夫好生分忧才是,怎还能安在在这里享乐。”

她这话一出,众人纷纷附和,眼神也不经意的聚集在我的身上,我自知身份尴尬,此刻不宜开口,哪知淑娴长公主的眼神忽然无比清冷的看向我,“大家皆是其乐融融,祁王妃怎么独自一人一声不吭呢?莫非是对今日的赏菊宴有所不满意的地方?”

她这样一说,众人鄙夷的眼神又在此落到我的身上,我定下心神笑道:“长公主说笑了,太子妃娘娘心灵手巧,妾身自然是满意的。”

身边坐着的敏敏也赶忙为我解围,“祁王妃只是今日身体不适才怠于讲话,望娘娘见谅。”一旁的沈紫薇淡漠的转头,眼神中忽地闪过一丝慑人的锋芒,开口问道:“眼下晋国即将与我大秦开战,祁王妃身为晋国公主又是晋国皇上的义妹,不知对此次战争有何看法?”

我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会问的这般直白,只是低头道:“民间有一句粗话,‘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臣妾既已然嫁来秦国,自然就是秦国子民,理当站在大秦的这一边的。”

太子妃抿唇一笑,眼底却没有一丝温度,“王妃这般大义灭亲,倒显得我们这些人肚量小了,大家以为如何?”

众人闻言皆是窃窃私语,我深知在晋国与秦国的战役中,大秦也损失惨重,朝中粗多官员对秦国都有深深的敌意,而他们的家眷自然是对我晋人的身份心存芥蒂了!

一时间,我在原地很是尴尬,起身告辞也很是不妥,只得低头沉默坐着,任由众人的目光在身上来回的扫视!

“太子殿下驾到!”内监的通禀声传来。

席间众人赶忙起身拜见。

不远处元羲一身竹青『色』锦袍不疾不徐的走了过来,手上还牵着齐晖,他略一抬手,“不必多礼,都起身吧!”

我随众人站起身,偷偷打量着元羲,如今的他愈加的淡漠了,昔日清亮的眸子里此时蒙上一层我看不透的『迷』蒙。

元羲走至沈紫薇身前,沈紫薇弯下身为齐晖理了理衣襟,向元羲问道:“殿下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父皇不是一早宣召你吗?”

“父皇旧疾复发就让我们先散了。”

元羲的眼神扫过一旁尴尬站着的众命『妇』,“大家不必拘礼,各自入座吧!”

众人这才入座坐好,我见状上前向沈紫薇与元羲裣衽施了一礼,“太子妃娘娘赎罪,臣妾今日身体不适,先行告退。”

沈紫薇面『色』不岔,正待发作,元羲却忽然摆手,“既然如此,祁王妃就先行离去吧!”

我向他微微福身,随即吩咐沉香抱起衡儿离去,我心头思量着沈紫薇与元羲今日的态度,这沈紫薇自从上次故意以箫声引我心事起,看我的眼神就处处透着古怪,莫非是她对我的身份我产生怀疑了?我心中暗暗猜测,这个想法似乎也不太成立,若是我的身份败『露』,他们大可马上拆穿我,或是暗中派人将我除掉,可是如今。。。。。。

来到承安门前,我正要登上马车,身后传来守卫的侍卫行礼的声音,“给太子殿下请安!”我转身一看来的正是元羲,他微笑着看着我,那神情恍若当初小时候待我如斯的太子哥哥!我有那么一霎那的恍惚,很快便反应过来向他施礼道:“臣妾给殿下请安!”

“王妃不必多礼,今日我只是见这小世子很是面善,心下颇为喜爱。这才冒昧前来。”元羲温声道。

我低下头,“多谢殿下抬爱。”

我与元羲两人站在原地,元羲从衣襟里取出一个用锦帕包住的东西递给我,“今日一时匆忙,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就将这个送给小世子做见面礼吧!”

我诧异的抬头看着他,愣了半响才伸手接过,低声道:“多谢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