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满星泉!

洛阳公主第二次听人说起“满星泉”三个字,难道他知道满星泉在何处?

洛阳公主想问,可是,她现在已经看到了轻轻一刀,就无需再到满星泉去了。

只听轻轻一刀问道:“满星泉怎么走?”

鲍无珠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轻轻一刀叹道:“因为你马上就要死了,何不临死之前做件好事,把满星泉告诉我?”

鲍无珠道:“你以为你真的可以杀我们?”

轻轻一刀道:“等一下,你就会知道了。”

鲍无珠忽然笑道:“你以为你真的是轻轻一刀?”

此言一出,众皆失色。

洛阳公主和诸葛成龙更是吃惊不已:

这个人难道不是轻轻一刀?

火堆中间的白衫人微微一笑,道:“我并没说过我是轻轻一刀,我只说你们就要死了。”

白衫人亲口承认自己不是轻轻一刀,火堆后面的人都松了口气。

老樟树鲍安道:“如果你能杀我们,前两次早就杀了。”

白衫人似是愣了一下,旋即笑道:“让你们多活几天,难道不好?”

老樟树冷冷道:“今天,我们不想再活了。”

话音刚落,七堆火同时熄灭,眼前一片漆黑。

洛阳公主和诸葛成龙一齐轻跃,退出数丈,仔细听,什么声音也没有。

过了良久,还是听不到刀剑或拳脚挥霍之声。

两个人跃上树尖,一声鹰的凄鸣,划破夜空。

除此,什么也没有。

星光渐渐地探出它的尾梢,房屋从黑暗中显现。

他们无心再到屋里看个究竟,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是找到春夏秋冬和遇见轻轻一刀,别的,他们一点都不关心。

乘着微弱的星光,他们悄悄退走,牵了自己的马,往山下而去。

在江湖上,满星泉要么没一点名气,要么是一个非常神秘的地方。

不然,春夏秋冬几乎问遍了柳村所有的人,不会没一个人说得上满星泉在哪里,该怎么走。

春夏秋冬和三剑在柳村转了一圈,又回到那颗老樟树下。

这时太阳已升得老高,樟树下也坐下好些人。他们在谈论江湖的奇闻怪事。

阿春问一个年纪稍大的老伯:“请问满星泉怎么走?”

老伯问道:“你们年纪轻轻,为什么要去满星泉?”

阿夏答道:“我们是去找人的。”

老伯摇头道:“满星泉哪里有人好找,你不用骗我了。”

阿秋急道:“不骗你的,老伯。”

阿冬也道:“老伯,你看我们像是骗人的人吗?”

没想到老伯道:“海不可斗量,人不可貌相,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骗人。”

三剑在一旁听着,见老人像是拿人开心,怒剑喝道:“若再满嘴胡说,我割了你的舌头。”

老伯非但不怕,却逼视着怒剑,冷冷道:“江湖上最不讲理的三剑,恐怕也要比你懂得礼貌。”

他不知道站在他面前的就是江湖三剑。

怒剑正在发怒,笑吟吟道:“那么请问老伯,你为什么说满星泉没有人好找?”

老伯看看怒剑,道:“这样问还差不多。”

接着道:“因为满星泉根本不可能有人。”

阿春连忙道:“只要老伯告诉我们满星泉怎么走就行了。”

老伯摇头道:“害人之事,我不做。”

怒剑又要发作,阿夏抢道:“老伯,

我们真的只有在满星泉才能找到要找的人。”

老伯有些不信,诧道:“满星泉是死人呆的地方,你要去找什么人?”

阿秋惊道:“满星泉是死人呆的地方?”

老人笑道:“你以为满星泉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顿了顿,又道:“如果你们要找的人在满星泉,那他们一定已经变成死人,是死人,找不找都一样。”

阿冬迟疑着,道:“可是……”

老人道:“可是有人告诉你,背刀客的死亡令会在满星泉出现,对不对?”

春夏秋冬无言以对,呆剑说道:“既然知道背刀客的死亡令会在满星泉出现,你就应该告诉我们怎么走。”

老伯依旧道:“我说过,害人之事我不做。”

怒剑怒道:“住口,再不说我杀了你。”

老人道:“不说便不说。”说着,转身要走。

怒剑怒不可遏,拔剑向老人背后刺去。

春夏秋冬想阻止,无奈怒剑剑势太快,待她们发觉,他的剑尖已经贴着老人的衣襟了。

春夏秋冬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惊呼。

呼声未毕,猛听得怒剑也大叫一声,身子在空中,双脚未落地,倒飞出三丈。

老人原来是高手。

他用的是上乘内功——沾衣十八跌。

要不是怒剑退得及时,他的那条握剑的手臂,恐怕早已废了。

笑剑和呆剑见怒剑受挫,一言不发,剑走偏锋,两边夹击老人,别看笑剑呆剑这平平常常的一剑,其实暗含无数玄机,两剑配合,杀机立现。

老人震退怒剑,已知今日碰上的是强手,眼见双剑又到,哪敢怠慢,双袖一挥,射出两枚暗器。

叮!叮!双剑击落暗器,剑势不衰,依旧攻向老人。

老人想不到自己的暗器无法阻止双剑进击,脸色一变,缓提双手,一手伸出两指,一手似掌似爪,对准双剑,身子一动不动。

怒剑刚才因为大意,差点折了手臂,一退再进,腾身从空中击下,此时见老人这种姿势,猛然惊醒,叫道:“小心,勾魂手。”

勾魂手!这是江湖中失传已久的极厉害的武功。

笑剑呆剑听得呼声,收剑疾退,饶是如此,他们的双肩已被老人的勾魂手击中,火辣辣的疼痛。

怒剑幸好见机得早,未曾受伤。

老人回身,冷笑道:“江湖三剑,果然名不虚传,竟能从我的勾魂手下逃生。”

春夏秋冬这时已拔剑在手,作势欲击。

樟树下的那些村民,也许听惯了江湖传说,对这种未见生死的拚斗好像不感兴趣,没有几个人回头来看。

呆剑痴痴呆呆道:“原来你早就知道我们是江湖三剑?”

老人笑道:“除了江湖三剑,谁会有你们这番模样……”

这时,樟树下走出一人,对这个老人道:“清道夫,司徒家里翻了天,你这个作管家的却在这里跟别人聊天,成何体统?”

这个人还未说完,清道夫脸色顿变,几个起落,便已不见了踪影。

司徒根源家里确实闹翻了天,因为,没有什么比死了人更乱套的了。

因为,司徒根源死了。

司徒根源死也不能相信,他会死,而且死在一个女人手上。

清道夫却相信,司徒根源这一生注定要死在女人手中。

害他的女人,就坐在他的床边,清道夫还知道,司徒根源肯定没有从这个女人的身上占到丝毫便宜。

害死司徒根源的女人叫做口香糖。

这是一个温柔而美丽的女人。

谁也不会相信这么温柔而美丽的女人会杀人,可她确实杀了人,她杀了司徒根源。

司徒根源倒在血泊中,他的血把自己的衣衫都染红了。

口香糖从没想过要否认或隐瞒杀人事实——她手上那把杀人的匕首一直不肯丢掉,好像要证明她就是杀眼前这个人的人。

应该说,口香糖是一个勇敢的女人。

如果她要逃,现在,绝对已经没人可以抓得住她了。

清道夫的手臂再长,也绝对不可能抓到几十里外的人。

所以,当清道夫看到口香糖没有逃走,他觉得口香糖不仅是一个勇敢的女人,而且是一个诚实得可爱的人。

看见清道夫急急地闯进来,口香糖淡淡道:“他想占我的便宜,我杀了他。”

清道夫知道口香糖在说谎。

可他只能也淡淡道:“如果你想占我的便宜,我也会杀了你的。”

他清楚,既然她可以轻易杀死司徒根源,就可以轻易找个借口。

口香糖笑:“你一定以为我是在撒谎。”

清道夫有些看不透这个女人。

他第一次有了不知如何说话的感觉,他第一次看见她是在一年前,她是牵着司徒根源的手进了司徒家大院的。

那时候,他们看上去是一对恋人。

他以为司徒根源终于找到了意中人了,他为他高兴,也为她高兴,因为他们是很相配的一对,想不到今天,她却杀了他。

口香糖一直盯着清道夫,清道夫被她看得终于低下了头,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清道夫道:“我错了。”

口香糖安慰道:“现在知道错,还来得及。”

清道夫重新抬头,说道:“轻轻一刀比我们想象中要厉害得多。”

口香糖还是那句话:“现在知道,还不算太晚。”

清道夫道:“我们低估了轻轻一刀,也低估了他。”

他说的他,当然是指司徒根源。

清道夫接着道:“他放走了叶多,又放了欧阳骏马,他确实该死。”

直到这时,口香糖才将那把杀人的匕首抛掉。

清道夫现在才明白,口香糖为什么这时才抛掉匕首,因为她另有用意,因为这是她的阴谋。

可是现在知道,已经来不及了。

口香糖的匕首,刺进了他的胸口。

清道夫眼看自己的血流出来,染红了衣服。

他的血跟司徒根源的血一样鲜红,一样恐惧。

他的命跟司徒根源一样,死在一个女人手里。

他想动,四肢已经僵住。

他想喊,喉咙也被血冻结。

他现在才知道,“最毒不过女人心”这句话的真实。

他想起一年前与她的那一场缠绵……其实那是骗人的,她只想控制他,她在他最疏忽的时候给他服下一种叫做“断肠丹”的毒药。

口香糖是美丽的,可这种美丽,是虚幻的,可望不可即的。

他是男人,他当然向往温柔美丽的女子。

他不怪自己,也不怪他,他只怪自己的欲望,尽管欲望人人都有,他觉得死在女人的手上也是他命该如此。

清道夫还有许多事要做,只有等下辈子了。

清道夫倒在地上的时候,门帘掀动,进来一个人。

这个人是欧阳骏马。

看到地上的两具尸体和已经流在一块的鲜血,欧阳骏马憨厚老实的脸第一次露出了阴冷的微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