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门和儒门虽然在修真中,都是一种流派,但是实质上,这两家流派之间,有着人尽皆知的相互竞争。

当时代由中古进入近古的时候,身为后起之秀的儒门也就逐渐壮成了修真界仅次于道门的一大流派。

自古以来,老二一直都是看老大不爽,想把老大踢下来自己做老大。而对于老大来说,时时刻刻都得提防着老二抢自己的宝座。

道门和儒门的关系用这种粗浅的比方,就可以完完全全地概括了。

道门说儒门在功法上有很多都是照搬自己的,这个的确是不争的事实,但是在外面混,大小也得讲个面子。

儒门就说道门霸占资源优良的上界,不给小流派发展的空间,道门一直都是大张旗鼓地做这种抢夺资源的事,被儒门的人指了出来,也就只好捏着鼻子承认了。

鉴于第一次佛道之争的教训,两家也都在高层人物的有意控制下,将斗争仅仅控制在言语的层次。

久而久之,两个流派的修士认识到了这种打口水战的好处。既不劳神费力,又可以在枯燥的修炼之余调剂下生活。

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只不过,延续了几千年的口水战文化带来的后果,就是两家的低阶修士之间的互相争斗攀比。

道门有门派,儒门有书院。

门派和书院就成了最基本的低阶修士斗争的单位。

王羲之的那番话,确确实实地说到了这十一名兰亭的新人心坎上,尤其是在他们得知了刚刚所见到的“灵动山河”这般惊天动地的景象。

道门一个和他们差不多的筑基修士,在筑基的时候就可以引发如此异象,这怎能不让这些来自各个书院,历尽层层选拔的精英们的争斗之心呢。

他们也不再思考儒门的谍报基地——兰亭中怎么会出现道门的修士,现在在听完了亭主的一番话后,他们的心中就只有了一个念头,那就是在最短的时间里,用最威风的方式,将这名道门的惊世之才狠狠地踩在脚下。

他们可以做到,他们也必须做到,这是他们能给自己的书院,给整个儒门增光添彩的唯一方式了。

亭主王羲之见自己所上的第一堂课的目的已然达到,所以就后退一步,将接下来的时间交给了兰亭的“先生”,这些新人以后负责他们教习的人——张侯。

张侯自然是向他们介绍了在兰亭的一些注意事项和他们接下来的三个月内的训练内容。

第一堂课毕后,张侯给他们每个人都发了一片玉简,里面有整个兰亭的地图和对他们住宿的地点的标记。

要是赵阑看过这片玉简,一定会惊奇地发现,这些住宿地点,居然都是和自己是处在同一栋楼中。

这莫非又是亭主的一项刻意的安排,没有人知道,也许以后答案就会渐渐浮现。

灰头土脸的赵阑从一处小土堆中爬了出来,他茫然地摇了摇脑袋,轻轻拍打了一下自己身上那看不清原本颜色的道袍,就溅起了一阵灰尘。

这次筑基真是够悲催的,之前虽然自己也查阅过不少道门前辈筑基时候的经验,但是一到自己筑基的时候,才发现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自己先是在小山里面挖了个简易的洞穴,然后从自己的储物袋里面掏出了所剩下的最后几枚中品灵石,以备灵气不足的时候,用来补充灵气之需。

然后又将六叶轮回放在了手边,虽然这里是在兰亭,是儒门的地盘。但是这并不代表自己就可以毫无防备地去筑基了。

筑基可是一件大事,在此期间,自己必须将神识和真气收拢会肉身之内。也就是说,任何修士在筑基的时候,都没有了主动的防御意识。

自己所在的道门和儒门之间那微妙的关系也知道,即使自己对亭主王羲之和将自己带到兰亭的张侯二人的品行完全相信。

不过“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赵阑对于这点还是贯彻于身的。

六叶轮回是自己目前手中使用得最为熟稔,而且发动最快的法器。洞外的大大小小的禁制可以在遇到突**况的时候,为赵阑争取到足够的时间来发动六叶轮回。

做好了一切准备措施之后,赵阑摆出了最标准的五心朝天的姿势心神全部沉浸到自己的体内。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世纪,也许只是下一秒。赵阑觉得在经过了成百上千次的真气运行后,自己的经脉变得像火一样滚烫。

经脉中所有的真气都变得无比活泼,甚至不需要赵阑神识的指挥,就可以自行将《乙木诀》中的真气运行无数个周天。

在这往复循环的真气运行中,赵阑觉得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自己内视的体内的场景也越来越迷离。

渐渐地,赵阑感觉自己好像坠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没过多久,赵阑眼前出现了两颗巨大的星球,一颗是深蓝色,另一颗则是赤红色。

赵阑自己浮在浩瀚的星空中,他不知道自己的目力何时到了如此变态的地步,甚至可以在这两颗星球上的生灵自己都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

甚至自己的一丝神识可以跨越中间遥远的距离,直接飞到其中的一颗星球上,感受到这颗星球上的生灵们的生老病死、酸甜苦辣。

就在赵阑乐此不疲的时候,无边的虚空中不知何时出现两个浑身遍布花纹的巨人。

这两个巨人扭打在一起,所散发出的波动,将周围的所有物体都粉碎。

不过赵阑的身体好似透明的一样,丝毫没有受到这股波动的影响,而那两颗一红一蓝的星球,却是被这些波动震得直晃。

赵阑分布在这两颗星球上的神识,忠实的将星球上的人们面临“世界末日”的时候的各种心态一一返回去了。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从用来筑基的小山洞中来到这星空中,但是赵阑觉得这次他通过这两颗星球,让自己经受了数十世为人的经验。

正在他细细地品味这些宝贵的经验的时候,那两个巨人终于发现了这两颗星球。于是他们极有默契地各自举起一颗星球。

举着红色星球的那个巨人大喊道:“祝融!祝融!”

而他对面的那个手托蓝色星球的巨人也不甘示弱地大吼道:“共工!共工!”

喊完了之后,两人各自将手中的星球朝着对方扔了过去。

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将赵阑炸晕了过去。

等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开辟的那个简陋的洞府已经坍塌了。

赵阑挠了挠脑袋,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将这个小山给压倒了,但是在他爬出来之后,就地打坐一内视。

“哈哈哈。”赵阑不顾自己的形象,站起来又唱又跳,“我终于筑基啦!”

不仅仅是筑基,赵阑还有个意外的发现,他发现自己的修为居然是筑基中期,而不是一般修士那样的筑基成功后就是筑基初期。

也许这正是自己厚积薄发才带来的回报吧,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啊,赵阑高兴地想到。

他右手一掐法诀,埋在土中的六叶轮回就化作一道淡绿色的流光飞回了他手中。看来这筑基期操纵法器,果然比练气期舒畅多了。

在亭主的授意下,此次十一名新人分别住在五间大些的厢房中。

其中沈子杨和另外一名名叫林灿的儒生住在同一间厢房中,这林灿乃是这支队伍中修为上仅次与沈子杨的同阶修士。

身形消瘦的林灿坐在沈子杨的床边,他好奇地问道:“沈兄,你刚刚在郁孤台上怎么了?”

沈子杨摇了摇头,对于这位室友的询问,他只能报以善意地微笑。那道灵动山河的天地异象,让他一时间想到了很多事。

只不过现在他还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他不愿意将埋在心底的那个血色的黄昏告诉任何一个人。

“没有什么,我只是在想,到底是道门的哪个门派中出来的修士。”沈子杨立刻将林灿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其他的问题上,他目光迷离地说道:“居然能够在筑基的时候出现灵动山河这等异象,他为何又会出现在我们儒门的兰亭之中。”

听沈子杨这么一说,林灿倒也慎重起来了,“沈兄你说得不错,当时在郁孤台上我们都没有想到这件事,现在冷静地想一想,这还真是一件奇怪的事。兰亭是我们儒门重中之重的谍报基地,怎么能让一个道门的修士进入,还留在这里筑基。莫非这是亭主刻意请来的外援?”

“不,应该不是。”沈子杨将一片玉简贴在额头,一边阅读着其中记载的典籍,一边同林灿说道:“亭主没有道理在现在茅山上界一派戒严的情况下,还请来道门的修士来当外援,这名道门的修士也才刚刚筑基成功,他能够帮到我们兰亭的地方,实在是太少了。”

林灿点了点头,“沈兄分析得对,这个只有筑基期的道门修士,对于我们兰亭的庞大实力来说,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两人又闲聊了一下,然后就各自盘在自己的床铺上开始了一天例行的打坐了。

“呼。”

不知过了多久,盘在铺上的沈子杨睁开了双眼,他深吸一口气,慢慢的站起来,走到了窗前,抬头看向了天空中悬挂的一轮新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