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鸾宫的规矩是,倾颜没有起身,不允许任何人去叫,就算有天塌下来的大事,也得等她这位贵妃娘娘睡饱了再说。

因了这个原因,第二天也没有人来叫倾颜起床,暮轩坐在倾颜的床侧,倾颜依然昏睡着,他昨夜回来的时候已经打了些水给她擦了擦身子,原本他还不知道情况会那么严重,但是看到她一身的伤痕,他很确定自己昨夜一定让她极为痛苦。

仿佛到了下午,倾颜才微微转醒,“恩……”她咛嘤了一句,暮轩立刻惊醒,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只能沉默地望着她,眸色越发温柔。

“水……”倾颜的嗓子哑得厉害,只是说了一个字就已经让她痛得皱眉,恐怕是昨夜叫地太厉害,才会如此。

暮轩立刻倒了一杯温水,扶着她,喂她喝下,半晌过后才忍不住问道,“你的身子,还疼么?”

倾颜微微一笑,偏头看向了他满眼的后悔和泛红的脸颊,她并不后悔,用自己的清白同他的武功和他的安好来换,她不亏。

“我没事。”倾颜的声音很轻,但是她知道暮轩能听见。

“昨夜,对不起。”暮轩已经不知道要用什么话来表达自己的悔意了,是他自己一时大意,才会中了别人的圈套,才会让她用自己的身体来救他,才会,让她如今如此难受。

暮轩是个冷静自制的人,他很少会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但是这一次面对倾颜仿佛有无数的话要对她说,却无从开口。她是皇兄的妃子,而她却为了救他而毁了清白。

他原本已经决定了将她放到心底,尊重她的选择和决定,所以在她决定嫁给皇兄为妃的时候他也没有反对,因为知道她是个一旦决定了就不会回头的人,但是今早离开辛者库的时候,他居然在床褥上看到了血迹,那是她清白的证据,他没办法形容当时的震撼。

如今他才知道,那一日倾颜竟然是为了守住清白才会自残受了那么重的内伤,而被她如此珍视的清白居然就这样为了救他而丢弃了。

他明白她是为了保护天佑才决定入后宫,但是他也知道皇兄对她的欣赏及喜爱,所以他才小心翼翼地不敢流露出半点对她的爱意,生怕让她在后宫中举步维艰。

一方面欣喜,另一方面却是担忧的,若是皇兄之后知道了她非处子之身,将会如何对她,他几乎不敢想象,皇兄是个对完美几近苛刻之人,尤其是自己的女人,他真的可以接受心爱的女子非完璧之身么?

“暮轩,是我愿意的。”倾颜一句话,便道出了她的心意,她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就算是一个人死在她的面前,她也可以面不改色地离开。

“对不起。”暮轩将她搂在怀中,一遍一遍地道歉。

“暮轩,若是你再说对不起,我就当你是嫌弃我。”倾颜了解暮轩,自然知道该如何让他闭嘴,他口口声声的对不起,让她很是厌烦,她救他,不是为了他的感谢,更不是为了他的对不起,她只是觉得自己应该做,便做了。

“我没有。”暮轩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尤其是面对倾颜这样独立又聪明的女子,他真的有些招架不住了。

“暮轩,我很庆幸昨夜我经过了辛者库,否则,你的身边躺着的便是柳晴,你的盛名会被玷污,而她或许还会成为你的小妾。”倾颜伏在暮轩的怀中,道出了心中的轻松,若昨夜的事没有被她碰上,恐怕今早便会朝堂大乱,那些有心人早就等在了门外抓住暮轩的把柄,她不会让任何人污了暮轩的名声,因为,她不允。

见倾颜如此说,暮轩便不再开口道歉,虽然心底依然后悔不已,但是他也知道如今这样算是最好的局面了,否则那个幕后设局的人恐怕早就带着人去抓奸了。

王爷在宫里宠幸了一个辛者库的女子并不为过,但是却也会玷污了他一直以来不近女色、冷静自制的形象。更何况,整个后宫的女人,不论是嫔妃还是宫女都是皇帝的人,今日他可以要了辛者库的人,明日难保他不会将目标对准了皇帝的嫔妃,这个细小的裂痕很有可能引起皇帝的反感。

“那个柳晴……”倾颜蹙眉,总觉得这个人的出现很是诡异,原来她的目标不是皇上,而是王爷,她到底是谁的人?

“我已经派人去盯着她,也盯着辛者库了,你放心。”暮轩温柔地对她说,知道她心中满腹疑惑,其实他自己也是这样。

若是柳晴只是用来试探他的,那么那个人兴许只是有些怀疑,这样倒还好,若是那人已经知道了他同倾颜之间的情谊,恐怕还会设计更多的事情出来,他要尽快地查出幕后黑手才行。

“你是被谁设计的?”倾颜又问道,暮轩向来谨慎小心,怎么会这么大意被人设计,还被人抬进了宫里。

“昨夜,我同乐正大人在雅乐坊喝酒,谈论新政事宜……”暮轩突然间顿住,心底起了怀疑,难道是乐正大人?不对,他们同是皇上的人,乐正大人对皇上更是忠心耿耿,对自己也想来礼貌有加,应该不会是他。

“若是乐正大人所谓,除非是乐正羽惜针对我,但是乐正大人是个明理的人,据对不会因为这些女儿家的小打小闹而影响了朝廷里的事情,更何况让你失了声望对皇上来说并非好事,会让皇上的处境更加艰难,你们早就是一个**的蚂蚱,一荣皆荣一辱俱辱,他不会冒险。”倾颜摇摇头,否定了暮轩的怀疑。

“恩,乐正大人确实不是这样的人。”暮轩蹙眉细想,“昨日,蓝鸢姑娘进来说了几句话,大家都同她喝一杯酒,除此之外,我没有喝过任何东西。”

他继续回忆着昨夜的一切,想要抓住一些什么蛛丝马迹,如今想来,昨夜的蓝鸢确实有些奇怪,不过因为雅乐的关系他对雅乐坊的人都存了一份礼遇之心,便也没有过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