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薄西山,霞光万照,好似九天仙女撒下的一件炫红的衣裳,染红了西边碧蓝碧蓝的天际。()

也染红了挑着沉甸甸担子,皮肤黝黑黝黑的壮实汉子,涨得通红的面颊

田野里铺青叠翠,郁郁葱葱的一片碧浪,此刻也镀上里一层金色的余晖,只是这些碧绿碧绿的,不是稻子,不是小麦,也不是高粱玉米之类的粮食作物,而是高高低低参差不齐的青草。

田野外是一座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村庄,土瓦石墙堆积而成的简朴屋子,门前院落四周都有用篱笆圈成的饲养牲口的圈子,走进村头,便清晰可以听到“喵喵”的羊叫声,“嘿儿嘿儿”聿聿萧萧的马鸣声,还有“得得得得”重重的马蹄声,这里几乎家家户户都是以养羊圈马为生的,而那些碧绿碧绿的青草便是专门为这些马儿羊儿专门备着的。

因为草儿的品种好,草色好,这里村民养着的马儿大多矫健俊美,壮实高大,比一般的马儿要跑得快了许多,也比一般的马儿要奈重的多,而肥弱的羊儿站在它们跟前,则显得娇小可爱了许多。

这些马儿长大了大多被卖往四邻八舍郡县的校场军队去,价钱不菲,可是这些淳朴善良的百姓可得的却只是连变卖青草都不如的蝇头薄利。

此刻村里家家屋顶,炊烟袅袅,没有下地的妇人们都已经在家张罗起了晚饭,等着自己的男人干完活从地里回来,能吃上一碗热腾腾的饭菜。

“呀呀——呀呀——”天空突然飞过一群乌鸦,嘿嘿的一片遮住了火红的落日。

这里没有粮食等作物,平时是极少可以看到乌鸦的,但是稍稍年长一些的老农还是能辨认出来这不祥的鸟儿的。

“乌鸦出没必有不祥,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免得惹来什么祸事儿了——”一个头发花白。干瘦如柴,背有些佝偻的老农大声惊恐的朝大伙儿喊道。

四下忙碌的村民一听,赶紧扛起自己随身携带着的锄头镰刀往自家院子里快步走了回去。

那黑压压的一片盘旋于上空,久久不肯散去。

“哇哇——哇——哇——”一阵长长的婴儿啼哭声划破了宁静的高墙,却又被盘旋在半空的呀呀的乌鸦声掩埋住了。

啼哭声是从村头一户高墙红瓦朱门的大院里传出来的。

这么高大的院子别说是云隐村,这一村,就是四下十几个村庄也是极难瞧见的

“夫人,公子——生了——生——了——”产娘欢心的抱着刚刚裹好的婴孩,激动的冲门外大声叫道,接着又欢喜的跟**的妇人说了些产娘常说讨人喜欢的话儿。

“恭喜夫人。是个千金,是个千金啊——”产娘抱着怀中粉嘟嘟的小人儿,格外的欢心。“我们云隐村可五六年都没有女娃出生了呢,夫人真是好福气啊,头一胎就生了个这么粉雕玉琢的小女娃,您看这女娃长得多像您啊,等将来长大了。肯定跟夫人一样是个大美人儿——”

躺在**已经筋疲力尽的妇人,疲倦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的笑容。眸中却又闪过一抹阴云:孩子,但愿不要像我这般命途坎坷才是啊——

不过转念眸中又荡漾开来了无尽的幸福:自己几经磨难坎坷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以后我们一家人就可以幸幸福福无忧无虑的过一辈子了——

想着,妇人脸上荡漾开的幸福的笑容,那笑容如花儿般绚烂美丽,掩去了产后虚脱的憔悴。

“素娥——”男子闻着婴孩的哭声。兴奋的推门走了进来。

男子一身素色绸缎衣衫,皮肤白皙,颜如宋玉。儒雅大方,与村中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黝黑汉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是乡里唯一的举人,靠教书为生,先祖都是文人贤士,不是在朝中为官就是是富商。只是到了他这一代却渐渐没落了。不过这高墙深院,娇娇妻儿。又岂能锁得住他心中的宏伟抱负。等到明年他安顿好妻儿,他还是要进京赶考的。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强,他们家现在再怎么不济,就是光靠着这祖宅,还有祖宗留下来的宝贝,也还是比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要富足了不知多少倍。

男子小心翼翼的从产娘手中接过婴孩,抱在手中如获至宝一般,笑着颜开,像个孩子似的开心的逗着那怀中的孩儿。

产娘又凑上去夸赞里那婴孩一番,这才拿着讨赏来的银子欢天喜地的出去了。

男子抱着婴孩坐到床榻前,深情款款的望着**略略有些憔悴却依然美艳动人的女子:“谢谢你,素娥,谢谢你给我生了这么一个这么漂亮可爱的女儿——”

女子笑着低下眼,片刻又抬眼对正在逗着婴孩玩的男子道:“楚天,你给我们的孩子取个名字吧——”

男子望了望门外,只见夕阳已经西下,淡淡的秋风迎面吹来,一片清凉

眼前一亮,低眉笑道:“清风送秋,就叫清秋吧——”

女子淡淡一笑:“——好美的名字啊——清秋——清秋——”嘴里不断的呢喃着婴孩的名字。

男子放下婴孩:“素娥,我这就去晚市给你只鸡来给你补养补养身子,顺便再给我们家女儿买块长命锁来——”

“嗯——楚天,你一路可要小心啊——”素娥望着他,眸中满是幸福。

出了村子,要经过一条崎岖的山路才到街市。

男子满心欢喜,步子也不觉放快了许多。

“啊——”却不想刚走到一处极窄的小路上,脚下一滑,双手没来的急抓住路旁的树枝,竟一下子从陡峭的山坡上跌落了下去。

男子的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将云多娇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坐起身来,额头上已沁满了汗珠。

方才的梦境,好清晰,好清晰,一切,都仿佛自己亲身经历了一般。

梦中那美丽的女子像极了母亲,而那男子的名字竟和母亲口中所说的“父亲”的名字一模一样。

“小姐——您怎么了?是不是又做恶梦了啊?”幼荷见云多娇醒来,额上满是汗珠,忙拿了毛巾来,为她拭了拭额头的汗珠,关切的问道。

“没事——”云多娇的嘴角强挤出一丝微笑,心中却还在想着方才的梦境。

梦中男子和女子的感情那么好,男子对女子那么温柔体贴,又怎么会是母亲口中所说的那个抛妻弃女,狠心将妻子关入暗牢的薄情男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