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锦笙说到做到,果然第二天就坐飞机从美国赶回来了。

他以为郁欢至少是要来上班的,可是锦芯却告诉他,自从他去了美国那天起,郁欢已经有好几天没有来过了,打电话给她,也只是说扭了脚,或者身体不舒服云云的。

整整一上午,他做事都是心不在焉的,满脑子都是郁欢和沈亦晨在一起的场景。

锦芯收了东西,坐到他的身边,轻轻地推了推他,“哥……媲”

向锦笙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的问:“安然被绑架的事,很严重吗?”

“挺严重的。”锦芯看了看他的脸,“电视上都报道了,虽然当时绑架的情况没有拍到,但是后来听人说,情况很危急,沈亦晨还受了伤。”

向锦笙冷冷的轻笑了一声,他受了伤,想必现在一定是想尽各种办法缠着郁欢,不让她离开吧。

向锦芯看了看他沉静冷毅的侧脸,皱着眉轻声问道:“哥,你这两天和她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向锦笙淡淡的道,抬手合上面前的文件夹,一边说:“她现在应该陪着沈亦晨,我们能怎么样。”

向锦芯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有些气恼的说:“安然出事,她现在一定还很后怕,现在不是你计较那些细节吃醋的时候,而是应该给她关切和安全感的时候,你和一个受了伤的人吃醋,你吃得过吗?且不说他俩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但是沈亦晨为了孩子受伤这件事,你都没有理由,也没有胜算和他争风吃醋。”

向锦笙也有些气了,一把甩开桌上的文件,“那你说我怎么办?”

锦芯拍了拍他的肩,“去多关心她一些,把心态放平和,即便你吃醋生气,也不要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给她一些空间,她才会把心偏向你。”

锦芯说的没错,如果一再的逼迫郁欢,只能是让她越走越远,对他心生厌恶。

妹妹的经验传授和开导让他心里舒坦了许多,坐了那么久的飞机,又只是匆匆的睡了一觉,向锦笙伸了伸懒腰,信口问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和高晨相处的怎么样了?”

“啊?”锦芯一愣,没有料到他忽然把话题转到了她身上,有些不自在的别开眼,讪讪的答:“没什么啊,就还是那样……”

“高家有没有说什么时候给你们准备婚事?”

“婚事?!”锦芯提高了声音惊诧的问,“什么婚事?”

她的反应出乎意料的激烈,向锦笙皱了皱眉,脸上有些沉色,“高家的老爷子说已经在给你们准备订婚了,高晨没和你说吗?”

“我……那个……”向锦芯一脸的紧张,说话也结结巴巴地,“我还没准备好,现在不想订婚。”

“向锦芯!”他沉声喝住妹妹,脸色已经越来越阴沉,“你老实告诉我,你最近是不是根本就没有见过高晨?”

左右也是瞒不住的,锦芯咬了咬牙,心一横,转向哥哥,一脸坚决的说:“哥,我已经决定和慕城在一起了,我……怀了他的孩子……”

“你说什么?!”向锦笙陡然站起身来,声调骤然提起,满脸惊愕的看着面前的妹妹。

向锦笙的反应是意料之中的,锦芯心里突突直跳,只觉得自己的气息都有些紊乱了,紧张不已的看着面前已经勃然的哥哥。

但是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办法,高家是什么身份地位,再名门的千金小姐,他们也不会接受一个怀了别人孩子的女人。

向锦笙怒不可遏的看着紧咬下唇的妹妹,忽然一把攫住她的手腕,用力将她从椅子上拽了起来,不由分说的拉着她向外走。

他用得力道很大,锦芯只觉得手腕几乎要被他拽脱了,一路踉踉跄跄的跟着他。

一出会议室,向锦笙便对门口的daniel冷声道:“去把苏慕城给我叫到办公室来,马上!”

他这个妹妹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竟然都学会了生米煮成熟饭,先斩后奏!

好一个苏慕城,别的不会,勾搭富家小姐倒是有一手!

沈世平住的医院是陆子琛供职的医院,听说老爷子进了重症病房,他也是一有空就过来看一看,陪着郁欢说说话,找些医生拜托,多多照顾一下老爷子。

其实他之所以总是来这溜达,还有一个别人不知道的原因。

他总是想看到一个穿着白色护士服,带着白帽的纤细身影,可是却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了。

当初的争执和冷漠,后来总是让他在夜里辗转反侧,他一直觉得对陶一璇很抱歉,他亏钱了她很多,不仅是因为感情上对不起她,还因为他亲口否定了她一切的能力,让她在他的面前抬不起头来。

直到将她逼出了医院,也逼出了他的视线。

可是她的身边有了对她更好的人,他还有机会挽回吗?

那天沈亦晨在安然面前否认他是自己亲儿子的事,让安然一直耿耿于怀,从醒来之后就一直没有给过沈亦晨好脸色,拉着一张小脸,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连“爸爸”也不叫了。

沈亦晨也很无奈,让郁欢和孩子交流了两次,可是安然小朋友执拗的很,坚决不开金口。

他还要料理公司的事务,赵振铭被抓,他身后还有一大堆烂摊子需要他去解决,尤其是当年的那场客户资料失窃案,既然幕后黑手已经揪出来了,当下就需要快点查到那个偷窃的人到底是谁。

曾维亚是找不到了,可是沈亦晨始终想不到还有谁是更亲近他的。

沈亦晨伤得是右手,手臂包的像是一条树干,郁欢需要每天给他换药包扎,最重要的是还要喂这个混蛋吃饭。

于是就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

“给我夹一块那个海昌鱼……”

“有点咸啊,下次淡一点……”

“这个椰汁千层糕太干了,给我舀一碗那个玉米羹……”

“太烫了,你先吹一下好不好……”

郁欢一手捏着勺子,一手端着小碗,怒目圆瞪的看着面前像是皇帝一样让人伺候着的男人,狭长的眸子里是满满的得意和满足。

真是事多,一会嫌菜咸了,一会嫌甜点干了,送到嘴边又嫌烫了。

她照顾安然的时候,都没见孩子这么难伺候。

郁欢的胸口一起一伏,“铛”的一声把勺子扔进碗里,星星点点的玉米羹溅到了沈亦晨脸上,他怔怔看了看气恼的郁欢,心虚的垂下眉眼。

“沈亦晨,你就是手上受了伤,不是脑子受了伤吧?怎么事那么多?你以为你是美食评论家啊?这不行那不满的,自己吃!我还不伺候了!”郁欢忿忿的把手上的小碗拍在桌上,转头拿起筷子,顾自的吃起自己的。

她一直在喂他吃饭,自己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结果他真当自己是三岁小孩子了。

手机忽然就响了,郁欢拿起来看了看屏幕,脸上又露出了那种复杂的难色,沈亦晨知道,一定是向锦笙打来的。

只有在面对向锦笙的时候,她才是这样纠结不定的神色。

向锦笙的车就停在沈园下面,沈亦晨只要站在阳台上,就可以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看得很清楚。

他开的是一辆银灰色的保时捷911,没有开大灯,披着夜风半靠在车上,等着郁欢下楼。

她并没有想到他会追到这里来,一时惶恐又惊慌,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郁欢低着头,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站在他面前,不停地绞着自己的手指。

她想向锦笙一定是要生气的,没有哪个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女朋友住在前夫的家里,她在等着他爆发,等着他骂她一顿,如果他生气了,她心里也好受一些。

可是向锦笙却只是轻轻的笑了,转身把背后的一个袋子递给她,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润纯净,“这是我这次去美国的收获,一条蓝钻的手链,我知道你不喜欢戴那些俗气的东西,这个蓝钻是海水蓝,戴在你手上正合适。”

他一边说着,一边已经从袋子里取出了手链,拉过了郁欢的手,给她悉心的戴上。

沈亦晨就站在二楼的阳台上,看着他拉过郁欢的手,动作轻柔的给她戴手链。

他也是搞这个东西的,那钻的颜色很纯,即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他仍然能借着晦暗的月光,大概估量出那手链的价钱。

起码得在六位数到七位数的之间。

“锦笙……”她伸手挡了一下,想要阻止他,却没能阻止得了。

微凉的钻石贴着皮肤,他给她戴好了手链,却没有松开她手的意思。

“欢欢。”他的目光紧紧地锁着她,眼里却有着抱歉,“对不起,当时安然出事,我没有陪在你身边,让你担惊受怕了。”

郁欢一愣,急忙解释道:“没事的,锦笙,这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和我道歉,你也很忙,况且安然也没事……”

“你知道吗?”向锦笙抬手拂开她额前的发,她光洁的额头露出来,他的嘴角带着失落的笑,“我多希望,当时在你身边的那个人是我,我多希望受伤的那个人是我,那么你就不用天天的呆在这里了。”

“锦笙……”郁欢脸上有些不自在,她知道,他一定是介意极了。

他的指腹在她的手上轻轻地摩挲着,有些幽幽地问:“如果当时受伤的是我,你会担心我吗?你会像照顾他那样照顾我吗?”

“锦笙,你说什么呢?”郁欢皱着黛眉,脸上有些不满,“你没有受伤,这是好事,你怎么还说这样的话?”

“可是我希望受伤的是我。”向锦笙松开他的手,重重的叹了口气,“我为我的女人受伤,这是我应该做的,而不是让她的前夫来保护她,用这个当做借口,把她留在身边。”

她不知道,只要一想到她和沈亦晨同在一个屋檐下,他的心里有多难过。

对于他这样说话,郁欢的心里隐隐有些憋气。

当初沈亦晨的无助和痛楚,现在还萦绕在她的脑子里,如果沈亦晨真的想用他受伤来留住她,那他完全可以发挥他强取豪夺,甚至是耍赖的性子,可是他并没有这么做。

“沈亦晨没有把这个当做借口,他救得是自己的孩子,无可厚非。”

“无可厚非?”向锦笙皱住了眉,声音也跟着冷漠起来,“你的意思是,我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无理取闹起来,竟是这样的任性。

“锦笙。”郁欢的声音有些疲累,“我和你解释过了,我呆在这里,并不是因为要照顾沈亦晨,是因为他的父亲现在还在重症病房,我只是在尽一个小辈的孝道,毕竟那也是我曾经叫过爸爸的人。”

她停顿了一下,末了也补充了一句,“我希望你能理解我。”

“我理解你!我当然理解你!”向锦笙陡然提高了声音,脖子上的青筋突起,脸上满是勃然的神情,“但我也希望你能理解理解我,你让我看着我的女朋友,日日夜夜和她的前夫同住一个屋檐下,我是什么心情?”

“你自己想一下,我们在一起之后,你是有多少时间陪着我的?”

那些事情统统都堵在他的心口,他到底是没有忍住,还是爆发了。

可是他忍不住,他做不到那么伟大的心胸,他也是个男人,他也有占有欲,如何能看着自己爱的人,和一个一直觊觎着她的男人生活在一起?

向锦笙越想越觉得恼火,垂在裤缝线的手紧握成拳,薄唇抿成了一条线,他还是第一次对她动怒。

“郁欢,我的确是很爱你,可以一再的为你让步,让你践踏我的底线,但是你能不能为我考虑一下?我只是想让你多陪陪我,我这么做,有错吗?”

他忽然提高了声音,震得郁欢一愣,像是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他,眼里满是惊诧和难以置信。

向锦笙把脸转向一边,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翻涌的情绪,很久之后,他才看向她,咬唇道:“对不起……我刚刚是太激动了……”

郁欢回了回神,讷讷的道:“没……什么……”

是啊,她没见过他生气,可是这并不代表他没有脾气。

他也是个爱面子的男人,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是为她放低了自己的底线。

“你说得对。”郁欢垂着头细细的想了想,“我这件事做的的确欠考虑,没有过多的去顾及你的感受,是我的错……”

“欢欢……”

郁欢扬起脸看向他,眼里是一派清明和沉静,“如果你很介意我们这样的相处,我明天就从沈园搬出去,回我自己家里住,但是我还是得照顾他父亲。”

她这么轻易地就答应了他,向锦笙的眼里满是激动和欣喜,“你愿意听我的话?”

“当然。”郁欢微微地笑了笑,“我是你女朋友,当然应该听你的话,等我忙完了这段时间,我就和他说清楚,以后不会再这样和他纠缠,让你不安了。”

她还是做不到让面前这个男人为她一再的伤心,她亏欠他的,实在是太多了。

寂静的夜里,向锦笙定定的看着面前的女人,那么温柔,那么美好。

他看了许久,忽然展开手臂将面前的郁欢轻轻的纳入怀里,下颚抵在她的发顶之上,细细的嗅着她发间好闻的气息,带着贪婪和迷恋,像是怎么嗅都嗅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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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男子主义的男人桑不起啊~那啥,可能有的亲会怀疑接下来的内容,关于之前的阴谋和手段,接下来会一点一点的解开的,大家稍安勿躁~

最近都会用预发章节,大概在凌晨十二点四十左右就发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