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晨从来没有做过给小孩子洗澡这种事,或者说他压根就没跟小孩有什么过多的接触。殢殩獍晓

他虽然没照顾过小孩,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这点小事还是难不倒他的。

水温适当了之后,沈亦晨把安然抱起来放到浴缸里,拿起浴花给他身上撩拨着水,擦拭着他的小身板。

到底是小孩子,小鬼坐在浴缸里,掬着水也能一个人玩的忘乎所以,沈亦晨看着他欣喜的样子,自己的心里也跟着高兴起来。

“你在家的时候,都是谁给你洗澡?孚”

“妈妈啊。”

沈亦晨的手一顿,微微的眯了眯眼,有些不怀好意的问:“那你妈妈有没有和你一起洗?”

安然一边玩着手上的泡沫,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道:“有啊,我都是和妈妈一起洗,她还会陪我玩泡泡。芈”

……

靠!

沈亦晨微眯着的眼里,慢慢的涌上了一丝嫉妒的神色,这臭小子居然享受了这么多年他没享受过的福利,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还缠着他妈妈一起洗澡!

过了这么久了,他除了那次对她用了强,倒真没有仔仔细细的看过她的身体。

不过都说有了孩子的女人胸会变大,他上次看她好像其他地方没有胖,胸倒是真的变大了一些……

不行,他必须要瞅准一个时机,这次好好的看一看。

他突然陷入沉思,停下了给安然洗澡的手,安然有些不满的看向他,却见自己的老爸皱着眉一脸深思的模样,小鬼撅着小嘴想了想,忽然拔高了声音嚷道:“爸爸!”

“啊?”沈亦晨一惊,猛地转过头,却迎面泼来一捧水。

他的眼睛刚刚还瞪得很大,安然掬着一抔水,悉数的泼在了他脸上,眯了他的眼。

这臭小子!

沈亦晨忿忿的用袖子抹掉脸上水,正要张牙舞爪的训这小鬼一顿,却见小鬼直着身子站在浴缸里,仰着头笑的前仰后合,“爸爸,你刚刚的表情好囧,哈哈,好像愤怒的小鸟……”

愤怒的小鸟?

沈亦晨用力的做了个深呼吸,忽然阴笑了两声,“儿子,你怕不怕痒?”

安然瞪着圆圆的眼睛看了看他,沈亦晨却忽然伸手在他的腰窝上挠起来,他当真是挠在了安然的痒肉上,小鬼被他逗得“咯咯”直乐,笑了上气不接下气。

“知道错了没有?”

“知……知道了,呵呵,哈哈,爸爸你别挠我,好痒,哈哈……”

安然笑的腰都直不起来,整个浴室里都充满了小孩子洋溢的笑声,沈亦晨的身上溅的到处都是水,脸上却是满满的笑。

法安寺在璟城的秦山上,是一座上了年头的古寺了,很多人都慕名而来的到这里求签问道,郁欢其实并不信这些,可是最近她心里总是慌得厉害,不管信不信,来问问求个心安也好。

向锦笙倒是没觉得什么,约会的时日多得是,只要他们在一起,不管做什么都是好的。

那天一早,郁欢穿了一身轻便的衣服,刚准备好,向锦笙就来了。

他今天也没有穿一本正经的西装,只是穿了很平常的休闲夹克,依旧带着他招牌式的温润的笑容,郁欢一拉开门,就迎来了他浅浅的笑,心里也不由得跟着轻松了些。

向锦笙浅笑着打量了她一下,温声道:“都准备好了吗?”

毕竟是要爬山,她也顾不得什么约会了,只穿了一套有些运动风的衣服,冲着他轻轻地点了点头,“都好了。”

秦山在璟城的东面,山很高,有着很陡立的峭壁,法安寺就坐落在秦山顶上,从山脚下往上去看,倒还真有种云中雾境的感觉。

靠着青山的地方总是有些阴郁,向锦笙把车停在山脚下,再回到郁欢身边时,却见她抱着手臂有些发抖,不由得泛起了心疼,连忙把外套脱下来裹在她身上,嗔怪道:“怎么不多穿点呢?”

郁欢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看今天天气挺好的,也没在意,没想到一个城市里面,还是两种天气呢。”

向锦笙仰头看了看阴云密布的天空,皱着眉低声道:“看这样子有可能是要下雨,咱们现在赶快上山,不要一会淋在雨里。”

郁欢点点头,“好。”

到底是山上,不管怎么走,多少也会累,郁欢也有几年没有爬过山了,还没多久,就已经累的气喘吁吁地,走三步停两步,向锦笙也只好跟着她放慢脚步,直到看到她实在是没什么力气了,这才向她伸出了手。

在他的记忆里,他一共牵过三个女人的手。

他的妹妹锦芯,顾以宁,还有郁欢。

她们三个的手都长得很漂亮,锦芯的手很细很瘦,握起来有种瘦骨嶙峋的感觉,她很在意自己的手,总是做漂亮的指甲。而顾以宁却是一个掌心薄凉的女人,牵着她的手,他总是能感到一种若即若离的悲戚感。其实对于顾以宁,他根本就不能算牵着,多数都是生拉活扯的拽着她。

只有对郁欢,牵着她的手时,他都能感到心里翻涌的波澜壮阔。

她的指甲修剪的很整洁,用了透明的指甲油,修长干净,她的掌心是温热的,可是指尖却有些冰凉。

向锦笙尽量的攥着她的手,试图给她一些温暖,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即便是这样的接触,他都像是一个处在初恋中的小男生一样,激动,欣喜。

郁欢倒是没有那么多的想法,只是觉得他的手也很大,很温暖,不像沈亦晨那么强硬。

向锦笙很希望自己能一直这样牵着她的手走下去,可是山顶很快就到了,法安寺门前聚满了人,他把郁欢护在自己的怀里,尽量避免着不让那些人挤到她。

一进到寺里,最先看到的就是一个大鼎,上面插着许多粗香,有的是刚插进去不久,有的已经燃了一半,鼎里面堆满了香灰,周边都弥漫着一股子燃香味,还有缭绕的香雾,郁欢似乎隐约还能听到木鱼撞钟的声音,她皱了皱眉,仰头看了看阴沉的天气,心里却更加的沉重了。

向锦笙能感到她的指尖越来越冷,心里不由得有些担心,试探的提议道:“如果觉得不妥,不如就回去吧?求签这东西,也不能全信。”“没关系。”郁欢对着法安寺四周打量了一下,漫不经心的道:“信则有,不信则无,我带着一颗诚心,也只是求个安宁而已。”

她这么执拗,向锦笙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顺着她点点头,跟她走进了寺里。

他们一进去,最先看到的就是几尊大佛,郁欢走到垫子前,先是正着脸色,对着佛像们恭敬地鞠了一躬,随后双手合十,慢慢的跪在垫子上,磕头祈祷。

拜礼行完了,郁欢咬了咬唇,走向求签的师父身边,那师父抬眼看了她一眼,对她行了个礼,沉声道:“这位女士,求签吗?”

郁欢点点头,那师父把桌上的一罐木签递到她面前,她轻轻的闭上眼,随手从里面抽了一支递给师父,屏住呼吸等着结果,却听那师父的声音有些沉重。

“这个签,不太好啊……”

郁欢慢慢地睁开眼,从那师父手上接过木签,却见细细的黄木签上写着几行字,“如今破镜事难圆,生死分离总不全,不意外招奸事客,身心俱损何堪言。”

看这诗,郁欢的心里就已经开始一阵阵的发寒,视线再往上,只见签字的顶部写着两个黑色的重字,“下下”。

“这个……”郁欢有些惶惶的把签子递到师父面前,那师父却沉着脸色摇摇头,对她道:“这是支下下签,您最近的生活,可能会不太顺利。”

“婚姻,生死,小人,病痛,最近一段日子,有可能会接二连三的寻上您。”

“我……”郁欢的脸色紧张起来,说话也有些急促,“那……那就没什么办法能消除吗?是不是要花钱?花多少钱都可以……”

“这不是花钱的问题。”那师父摇摇头,“这是您命中的一个劫数。”

他看了看郁欢渐渐暗沉的脸色,末了又补充了一句,“一个逃不过的劫数。”

郁欢抬眼怔怔的看着他,心里忽然没了底。

婚姻,生死,小人,病痛……

她从寺里出来的时候,向锦笙正等在外面,眼见着阴云越来越密集,天色也渐渐阴沉下来,似乎马上就有一场大雨要降下,他原本还想带郁欢去打网球,这么一看也没机会了。

向锦笙叹了口气,却见郁欢一脸若有所思的从里面出来了,眼里还是慢慢的困惑。

“欢欢……”

“嗯?”郁欢猛地抬起头,看着向锦笙担忧的神色,“求到了什么样的签?怎么样?”

郁欢抿着唇看了看他,慢慢的摇了摇头,“没什么,我们走吧。”

她一脸的深沉之色,向锦笙皱了皱眉,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问。

如他们所料,下山到一半的时候,天上就已经慢慢飘起了细雨,两个人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老话说得好,上山容易下山难,何况又是陡立的秦山,郁欢按照向锦笙的话,侧着身子往下走,尽量踩得稳当一些,可是雨渐渐地有加大的趋势,雨点越来越大,她只好撑起向锦笙的外套顶在头上。

一行下山的人慌慌张张的往下奔着,一个背着相机的男人从郁欢身边跑过,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她还在想放在那签子上的四句话,脑子里迷迷糊糊的,脚下一蹭,一个失神踩了个空。

“啊——”她刚尖叫了一声,就已经跌跌撞撞的摔下了台阶,向锦笙听到她的声音,连忙转过身去看,却见郁欢已经坐在了地上。

向锦笙一惊,三步并作两步走的冲到她身边,神色惶急的将她扶起来,语气关切道:“怎么样?摔到哪了?”

郁欢的黛眉皱成一团,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襟,轻轻的抽了两声,才忍痛道:“没……没事,我们走吧……”

向锦笙看她一脸痛色,焦急地问:“到底摔在哪里了?哪疼?来,我背你……”

“不用了……”郁欢扬起皱着的小脸,试图拒绝,可是向锦笙却很固执的蹲在她面前。

雨越下越大,他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衣,雨点噼里啪啦的打在他的背上,不一会就打湿了他的衬衣,郁欢咬了咬唇,慢慢的俯下身,趴在他背上。

他就这样背着她,一路艰难地向下行,郁欢把他的外套撑起来,挡在两人头顶上方,试图为他遮一些雨,然而走到半山腰时,几乎已经到了瓢泼大雨的程度,两个人的身上被淋得湿透,郁欢冻得嘴唇都有些发紫,牙齿不停地打着颤。

她牙关打颤的声音响在他的耳边,向锦笙心里愈发的紧张起来,又往上背了背,加紧步子向山下走去。

这场雨下的又急又大,两个人回到车上之后,郁欢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水滴顺着她的发丝一滴一滴的流下来,嘴唇发紫,脸色苍白,还不停的哆嗦,整个人既狼狈又让人心疼。

向锦笙先打开了暖风,又急忙从车上翻出纸巾,从后备箱里找出一条没有用过的干毛巾,给她紧紧地裹在身上,上下搓着她冰冷的手臂,好一阵,郁欢才慢慢地缓过来,这才看到他也已经湿的不像话。

他还在专注着给她温暖,郁欢却从纸盒里抽了两张纸,哆嗦着嘴唇,温柔而细致的给他擦拭着脸上的雨水。

她的动作那么轻柔,手指抚过他的脸颊,向锦笙蓦然的就愣住了。

“你也湿了,不要光顾着我,这样容易感冒。”

郁欢持着纸巾,仔细的为他擦拭着脸上头上的雨水,目光专注和温柔,向锦笙看着她的样子,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这一刻的温情。

他看着看着,忽然就将她用力的揽在了自己怀里,紧紧地抱住了她。

他们的身上都是一片冰凉,隔着薄薄的湿布料,向锦笙把头抵在她的肩上,声音有些颤抖:“欢欢,谢谢你在我身边,真的谢谢你……”

郁欢愣了一下,手臂绕到他背后,轻轻的拍了拍,微笑道:“谢我做什么,我才应该谢你,不然我今天都没办法下山了。”

“不是的。”向锦笙摇摇头,声音里有些苦涩,“一直以来,我都希望有这样一个女人,在我淋了雨的时候为我擦水,在我难过的时候给我一个拥抱,我一直都希望那个人是你,可我却不敢相信那个人就是你。”她从来没有想过,一个男人竟会有如此平凡的愿望,甚至平凡的让她心疼。

郁欢轻轻地叹了口气,一下一下的拍在他背上,“你不需要怀疑,我现在是你的女朋友,那个人就会是我。”

向锦笙的心猛地跳了一下,有些紧张地问:“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他的问话让郁欢有些怔愣,迟疑了片刻,才慢慢的说:“会。”

可是只有郁欢自己心里最明白,她对于这个回答,真的没有多大的把握。

因为淋了雨,向锦笙把郁欢送回家,她看着他湿嗒嗒的样子,最终还是让他上去洗个澡再回去。

郁欢一回到家,自己先换了身衣服,马上就开始翻箱倒柜的给他找干净的衣服穿。

她回了卧室,向锦笙换了鞋,在她家里慢慢踱起了步子,其实对于郁欢家,他来的次数屈指可数。

一切都没什么变化,向锦笙心里有些窃喜,看来沈亦晨最近没有***扰她,然而就在他觉得满心安慰的时候,却忽然看到了衣架上的那件藏蓝色的zegan的男士西装外套。

原本是深沉的颜色,可是在他看来确实如此的刺眼。

他知道,那是沈亦晨的衣服。

他们还有纠缠吗…

她到底是个独身女人,家里又不可能有男人的衣服,她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最后只好给他找了一条还比较宽大的浴巾。

“锦笙……”

“嗯?”

向锦笙急忙转过头,掩饰住自己眼中的愤然,郁欢浅笑着把手上的浴巾递给他,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家里也没有你能穿的衣服,你先去洗澡吧,我已经把水放好了,湿衣服脱下来放在外面就可以了,我现在拿去给你烘干。”

“好……”他点点头,最后的看了一眼那件男士外套,转身进了浴室里。

向锦笙洗过澡之后,郁欢已经把他的衣服烘的差不多了,他也给她放好了水,郁欢对他交代了几句,这才进了浴室。

她的家不大,向锦笙裹着浴巾,一手拿着毛巾擦拭着自己的湿头发,不知不觉的走进了她的房间。

郁欢的房间装饰的很雅致,干净而温馨,梳妆台上放着她的笔记本电脑,向锦笙忽然想起前几天有个案子,她一直忘了交,便走到浴室门边,轻轻敲了敲门,大声道:“欢欢,我从你电脑里把上次戒指的设计案拷走了,你有没有优盘之类的东西?”

郁欢闻声关了水,“你从我的抽屉里找吧,我记得有的。”

“好。”向锦笙应了一声,转身回到了她的卧室,从她梳妆台的抽屉里找了一下,还真找到了一个优盘,便插到了电脑上。

识别之后,向锦笙才发现,这是一个很空的优盘,里面只有一个视频文件,他试探的点开来看了一下。

“david,一会在大赛上,千万不能让那个叫郁欢的女人拿奖……”

向锦笙瞪大眼睛看着屏幕上的沈亦晨,心里忽然加速狂跳起来。

是orland赛上那场抄袭案!

“叮咚……”

门铃骤然响起,向锦笙一惊,急忙从电脑插口上拔下优盘,重重的喘息了一口之后,努力的平复了一下,把优盘装到了自己裤子口袋里,这才去开了门。

“欢欢……”

他一打开门,外面就传来一道欣喜的声音,然而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却戛然而止。

沈亦晨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看着头发还未干的向锦笙,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慢慢的碎了。

郁欢刚从浴室出来,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柔声问道:“锦笙,是谁来了?”

向锦笙和沈亦晨死死的对视着,半晌之后,才侧了侧身子,让沈亦晨看到只裹着浴巾的郁欢。

他目光看着面前深色阴鸷而痛楚的男人,沉声道:“是沈亦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