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就是高家欠你的,没有什么好感激的,你说得对,高家欠你们斛律家太多太多......”他眼神黯淡,看不出什么光彩。

斛律氏反倒笑了笑:“我爹那个人耿直了一辈子,最后竟败在一曲童谣上,可怜伴君如伴虎啊。”她感慨着流泪,“王兄也是跟我爹出生入死的人,如今大齐在外的战事自然是仰仗王兄,王兄多加保重,万不要走了家父的老路。”说完,就翻身上马,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长恭点头:“快走吧,皇上那边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你自己保重。”他看着斛律氏的身影渐渐变远,变小......

宇然这几天似乎没有什么兴致,做什么事情也是耷拉着个脑袋,起初高恪以为是因为她还在纠结长恭的事情,捡了个她看上去心情还算好的空当蹭过去:“公主,你这是又怎么了?”

宇然叹了一口气:“今天皇兄派人给我送了一封信,说是屏羽要嫁人了。”

“屏羽是谁?”高恪挨着她坐下,问道。

宇然很是嫌弃地看他一眼:“我妹妹。”

“那不是好事?你怎么看上去似乎一点儿也不高兴?”他挑了挑眉梢,“我知道了,妹妹都嫁出去,你还留在家里,心里不好受了吧?”他那张嘴放在哪里似乎都是那么欠抽。

那边宇然的脸色很是不好看,高恪忙摆摆手:“阿恪是逗公主开心呢。”

“我妹妹她......”她叹了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阿恪,我妹妹其实心里是有人的。”

“哦。”高恪不知道是么时候手里捧了一小碗乳酪,很是受用地吃着。

宇然见他心不在焉,似乎有一些生气,她最是讨厌乳酪这种小孩子吃的东西,不明白高恪怎么这么大人了,离不了这种奶腥气十足的东子是怎么回事,所以时常觉得这个人根本就是不正常。

见宇然不说话,高恪这才发觉她脸色不对,笑嘻嘻道:“公主接着说,我听着呢,你妹妹心里有人了。”说着,还很是配合地叹气,“生在帝王家,多少有些无奈嘛。”

结果这话不但没有让宇然心情好转,只见她的眼眶微微有一些发红:“是啊,生在帝王家,还要有多少无奈?”

高恪其实嘴巴一向是很利索的,很少有这种说错话的时候,这时候脑子才灵光起来,这个时候宇然根本不是担心自己剩在家里,而分明就是物伤其类啊:“那个......你妹妹看上的是哪家公子?”索性直接岔开话题。

宇然平复了一下情绪:“广宁王。”

听了这三个字,高恪吓了一跳,随即想周国可能也有个广宁王呢:“那个广宁王......有妻室了?”

“高孝珩。”宇然低头摆弄着地上的小草,似乎突然对它产生了兴趣。

高恪反应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确定宇然的妹妹就是喜欢上了大齐的广宁王高孝珩:“她一个周国公主,怎么就能喜欢上齐国的王爷?”

宇然白他:“我不也是周国的公主吗?”

高恪心里暗自想,你们宇家的姑娘真是栽到他们老高家爷们手上了,唉。

宇然叹了一口气:“好歹妹妹嫁得是周国的将军,也都是知根知底儿的,我也不知道皇上那个小叔叔是块什么料。”言罢。打量着高恪,一双忧郁的眼睛里突然有了光彩:“阿恪,你原本也是齐国的王爷,好歹我知道你不是坏人的,不如......”

高恪一口乳酪喷在地上,很是严肃的摇摇头:“公主,你可别打我的主意,我对女人提不起兴趣来,你要跟着我,才真是一辈子守了活寡啊!你说,我们以后的日子总不能坐在一起想念同一个人吧?你想想,那是有多恶心。”说完,还摆了一个呕吐的鬼脸。

宇然被逗笑:“你倒是想得美!”她的心情似乎也好了一些,“不过,阿恪,你就真的......这副好皮囊可惜了。”

高恪笑笑,扒拉着手里的乳酪:“公主,终归是得不到的,你能远远看着,也要学会知足。”

能远远看着,也要学会知足。

送走了斛律氏,长恭心情不好,晃晃荡荡就来了广宁王府,要是延宗还在邺城也好,像喝酒这种事情找孝珩似乎还真是不太合适。心里不禁又想起了孝瑜和孝琬,心里更加难受。

孝珩的妃子见了他,觉得不对,今天孝珩回来也是一副烦躁的样子,就自己又折了回去,找到孝珩:“孝珩,长恭来了,我怎么看着他有一些不对啊......”

孝珩在那里写字,抬起头来,叹了一口气:“我去看看。”

两个人望见彼此的时候,都停下了脚步。

“二哥,陪我喝两杯。”他笑着,眼里有几分迷惘。

“你今天在朝堂上不该这么莽撞的,长恭,你知道皇上性子跟九叔差不多,年纪小不成熟,你这样,只会给自己埋下祸根。”孝珩看着自己的弟弟这番,心里也是难过。

“二哥,大哥和三哥活着的时候,他们叫我喝酒,有些时候还不乐意,如今我想喝酒了,却找不到他们,延宗又回了晋阳,弟弟只能来找你。”他看着孝珩说道,眼里不觉湿润。

“好,今晚二哥就陪你喝,我也好久没有喝醉了”两个人相视一笑,孝珩便命人上了酒菜,两个人去了广宁王府的望澜阁,这里清净,要是喝的高兴了,晚上赏月也是好的。

孝珩的妃子见到两个人的时候,就知道这两个人今天非得喝的七歪八斜,就命人道兰陵王府告诉兰陵王妃一声,说王爷在广宁王府上,叫她不用担心。

“二哥......”长恭一张俊脸趴在桌子上,跟他素日里的形象很是不符,“你说就皇上这个样子,我们整天跟周国拼地什么劲,这天下,打来打去,又是打给谁的?斛律将军戎马一生,给自己打下了什么啊?”他笑,“连自己的家人都不能保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