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寻了一处僻静一些的地方坐下,高恪坐在那里,本是想四处看看阿姊常年呆的地方到底怎么样,这一看不要紧,正下方坐的那个可不就是河间王高孝瑜吗?他饶有兴趣地将胳膊肘承载朱红色的栏杆上,看着孝琬和同他在一起的黑衣男子。

一旁的寒衣悠闲地喝着茶,见高恪这番样子,还以为瞧见了什么稀罕的事情或者是看上了什么姑娘,便站过去顺着他的眼光往下看,这一看不要紧,脸色立马就黑了下来。

“阿恪,你要是再整天一副盯着男人不放的样子,阿姊会考虑逼你成亲的。”

......

高恪刚才还是一脸颇有趣味的表情,一听寒衣这话,脸色立马暗了下来:“阿姊,你不要听那些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人整天胡说八道。”他伸手指了指孝琬的方向,“你看,那个是谁?”

刚才寒衣只注意到高恪的看着一个男人乐呵,还真没注意到这个男人是谁,听他这么一说便仔细瞧了一下,接着皱了皱眉头:“那不是......河间王高孝琬吗?”

“嗯,你那老相好的三弟。”就是这个时候,高恪仍然不忘调侃她。

寒衣作势就要打他,高恪立刻一副求饶的样子,又正色道:“阿姊,这家伙最近常来这里吗?”

“不常来,自打河南王出了那事之后,他就很少过来了,今天应该是头一次。怎么,难道他有什么事情?”寒衣问道。

高恪摇摇头,没有直接回答她:“阿姊,我现在过去不方便,你下去看看,跟他同坐一桌的那个人什么来头。”

寒衣见他说话的语气都是正经,便没有多问,就下了楼,朝孝琬那边走过去。

“呦,我说河间王爷,这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您到了这里,怎么也不说一声,寒衣好歹也来迎迎你。”

孝琬朝着寒衣看过来:“这不是看今天人多,怕耽误了你的生意不是?”这家伙一脸讨好地说道,似乎对于美人,总是不能怠慢了。

寒衣含笑盈盈地走过去,在孝琬身边坐下:“我说这位爷,可是王爷的朋友?”说着看向座上的人。

“朋友,朋友,都是朋友......”孝琬挠着头,似乎是有什么隐情一般。

寒衣转过脸看向他,佯装出一副愠怒的神色:“本来是想同河间王叙叙旧的,看来今天不方便,寒衣先告退了。”说着就要起身。

孝琬慌忙拉住她:“哎呦,寒衣美人啊,你怎么到现在脾气还是那么大,来来来,先坐下,本王给你看样好东西,说着,便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石头一样的东西。

寒衣接过来,拿在手里左右瞧了瞧。又看了看坐在旁边的黑衣男子,朝孝琬使了个眼色,一副“王爷你被坑了吧”的表情:“我当是什么宝贝呢,王爷,你拿着一块石头稀罕什么啊?”

孝琬小心翼翼地从她手里接过来:“寒衣,这可就是你外行了不是?”说着,又把那个石头一样的东西捧在手里:“这可是佛牙,佛牙你总听说过吧?”

寒衣的脸色悠然一冷:“王爷,借一步说话。”说着又打量了一眼旁边坐着的那人。

孝琬心里好奇,心想怎么好端端的说变脸就变脸了呢,到底寒衣是老相识了,想来也许真的有什么话不方便在这里说吧,便答应下来,让座上那人稍稍等一下。

朱廊玉砌,美盼巧笑,一切还都是老样子。

进了屋,寒衣很是警惕地左右瞧了一下:“河间王爷,你不要命了?这佛牙你知道有什么说法吗你就拿着?!”

“有什么说法?”孝琬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不是说了会吉祥的吗?”

“吉祥个屁!这佛牙历朝历代都是仅供给皇上的,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佛牙就是皇权的象征,如今你拿了这佛牙,皇上问起来,你就是有十张嘴巴,也是说不清楚!”寒衣一边说着,一边从孝琬手里抢过那佛牙,敞开通往外面的那一扇窗户就给扔了下去。

孝琬被这一系列变故砸蒙了,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孙兄不是说那个东西就是可有保佑家人平安的吗?他虽然不信这一些,到底讨个好彩头去,便没有多想,怎么这佛牙......还有这番讲究?

“王爷,刚刚同你一起来的是什么人?”寒衣微微蹙眉,样子十分警惕。

到这时候,孝琬才终于有一些明白过来,他没有回答寒衣的话,敞开门就往外走,连我你也敢算计,真是活腻歪了!

结果刚才楼下的位子空空如也,早就没有了那个人的身影,他心里闷气,只觉得扫兴:“寒衣,今天的事谢谢你,我有些事情要办,就先告辞了,来日,一定登门拜谢。”说着,就匆匆追了出去。

寒衣也是担心孝琬的情况,便想着让高恪去帮忙,结果左右是找不着高恪的人影,她揪住旁边的一个姑娘:“刚才同我一起上来,在这里喝茶的那个男子去了哪里?”

“哦,那个长得很美的公子啊,记得记得。”那姑娘似乎对高恪印象很深,并且印象不错......“刚刚你同另一个男子上来的时候,他就下去了,姐姐,看样子,大概是心里犯别扭了吧。”说着,还咯咯地笑起来。

“这样啊......”寒衣脸上尴尬地笑笑,心道“犯你娘亲的别扭啊”,就回到同高恪一起看花的地方,等着他回来。

她的目光一下子放远,似乎是在想一件很久远的事情。她同高恪原本是同父异母的姐弟,阿恪小时候调皮,其它兄弟姐妹都不愿跟他一块玩,寒衣也是被他捉弄过好几次,但她知道阿恪的心地是很善良的,后来父王匆匆决定把她送到集茗轩来,又有意开始培养阿恪,所以之后近十年的时间她都没有见过阿恪,也未见过父王,直到父王过世的时候,再见他,已经是一个偏偏少年,性情,脾气,都让她没有了熟悉的感觉。

赶着第二轮客人多的时候,高恪也回来了,他的脸色看上去不怎么好。寒衣站起身来,看他朝这边走过来。他的衣袖处明显有撕破了的痕迹,寒衣将目光转向他缩在袖子里的手:“你受伤了?”

“嗯。”高恪伸出手来,还好,看上去并不重。

“那人来头不小啊,居然能伤到你。”寒衣看他伤势不重,便没有太在意,“怎么样,打探到那人的来头了吗?”

高恪摇摇头,脸上又恢复了轻松的表情:“追上他打了好一阵子,结果那家伙就是不说自己是谁派来的,还说自己就是想讨好河间王,并无他意。我看真是问不出什么来,就把他杀了,扔到路边的丛林里喂狗去了。”

寒衣神情暗淡了一下,阿恪,我们分开之后,你在怀戎王府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让你现在变得如此凉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