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闭上眼睛,最后嘴巴动了动,那两个音节终究是没有说出口,最后只是在唇角留了一弯苦涩的微笑。

子萱出来的时候,眼睛红红的,长恭猜到素画可能不好了,便将她揽在怀里安慰。漪莲他们心里虽然也是别扭,但还是觉得王妃的性情脾气忒好了一些。

她从漪莲手里接过孩子,孩子大概是因为刚出生的缘故,一直在哭:“长恭,我有件事想同你商量。”

长恭过来圈住她同孩子:“不用商量了,你拿个主意便是。”

......

邺城这一冬的腊梅开得格外地好,梅花多而繁茂。

集茗轩这个时候也是汇集了不少人,美花美眷两不误,何乐而不为?

高恪难得的没有穿他那一身粉粉的衣袍,而是选择了一件黑色的衣袍,外面罩了一件大红色的狐裘,也许是他的气质真的过于招摇,一进去便引得好多人往这面看,尤其是集茗轩的姑娘。

他解下红色的披风拿在手里,黑色的衣袍映衬着他雪白的皮肤,这个样子虽然没有了他往日的妖娆,却是要英气了许多。

“哎呦,你这个死鬼,还知道来找我啊。”就听得楼上传来一声娇媚的调笑,那些看直了眼的姑娘朝那个方向看过去,一看是寒衣的人,也就纷纷寻找新的目标了。一来这寒衣长得讨巧不是对手,二来寒衣在这里呆的久了,各路“妖魔”都认识,惹不起,就是连老鸨都要敬畏她几分。

高恪闻声扬了扬眉毛,眼角立马多出几分风情:“我可是天天做梦都想着美人你呢。”说着,就朝楼上的连廊走过去,动作甚是熟练地搂上寒衣的腰肢,两个人就这样动作亲昵地进了漪莲的房间。

一进门,高恪就恢复了严肃的神色,寒衣也躲开他搂在腰际的手,给他倒上一壶茶。

“阿姊,你这些日子还好吧?”他端起桌上的热茶,轻轻啜了一口。

“有什么好不好,在这里过到死还不都是一个样子?”她抬眼看了一眼高恪,“阿恪倒是你......毕竟是爹唯一的儿子,平日里花花事也不少,快找一个姑娘把婚事办了,好让我这个姐姐死了之后也有脸面去见阿爹。”

“这话怎么听也不像是阿姊说的啊。”他微微上挑的眼睛一下子充满了调笑的味道,“就算是有个顺序,那也是阿姊在先,哪有弟弟先成家的道理?”

寒衣每次看到高恪这幅模样,都想上去抽他两个大嘴巴,好好一个男孩子,怎么笑起来就这么......“妖媚”?她坐下来,皱着眉头看着高恪:“阿恪,你平日里贪玩一些也就算了,你该不会真的......真的喜欢上......”愈发觉得难以启齿。

“什么喜欢不喜欢的,阿姊,我从小到大,只知道被人喜欢是什么滋味。”他说的云淡风轻,也好像有一丝故意地避重就轻,拿着白玉盏在手里把玩,“阿姊日后有什么打算,你那心心念念的河南王爷没想到这么早就归西了,你还是跟我回怀戎王府吧,倒时候弟弟给你物色一处好人家。”这个家伙说起话来总是带着一股欠揍劲儿。

寒衣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阿恪,你说话收敛一些,孝瑜是故人了,你就留一些口德吧。”接着就有一些神色黯然,“我不回怀戎王府了,这里才是我的家......”八岁的时候就被父王带到这里,说是为了怀戎王府日后留一条后路,就要委屈她留在这里,那个时候她还懵懂,倒是阿恪死命拉着他姐姐的手,就差跟他父王拼命了。

后来寒衣虽然处处受人保护,可是毕竟是一个孩子,还是有一些害怕,直到遇见孝瑜,才知道他是当朝大将军高澄的儿子,那个时候多想跟他说明了身份,多想......

高恪看她这副样子,猜到她一定是又想起了什么事情,伸出手来在她眼前打了一个响指:“我说阿姊,就是我们死了的老爹都没给他留几句口德,更别提我那下辈子都不知道能不能当上我姐夫的人了。”他无所谓地晃着脖子。

寒衣真是想上来拧他,又想到还有正经事情同他说,便正色道:“阿恪,我问你,你同兰陵王他们兄弟关系是不是走得近了一些?”

高恪警惕,抬眼看她:“你这又是从哪里听来的?”

“我们同是怀戎王府的人,生下来恨不能就是要比别人多长了几双眼睛,几只耳朵的人,你以为就只有你能八面玲珑了吗?”她横眼看着高恪,语气里有几分挑衅。

高恪笑嘻嘻地摆手:“没有没有,毕竟还是阿姊要厉害一些。”

寒衣并不理会他:“那一阵子我听邺城传的沸沸扬扬的,说什么从怀州来了一个断袖王爷,跟兰陵王要好,长得还很是美貌,一猜就知道是你。阿恪,你什么时候有了这喜好?”他皱着眉头问高恪。

高恪脸上有一些挂不住了:“阿姊,都是从哪里听来的段子,我......不过是同他打小就认识,你也不是不知道父王那个时候和他老爹的关系。”说着故意压低了声音,“你说都是老爹的故旧的孩子,我来邺城,能不去看看吗?”

他做戏的手段向来是一流的,寒衣看他这副样子,也只当是他真的只是顾念情面上的关系罢了,她小时候不呆在王府,还真的以为阿恪同长恭是多年玩大的朋友罢了。哪里知道他们只不过是一面之缘,而且这一面还是发生在当年的睿王府的......

高恪脑袋好使,也是抓住了寒衣从小就不呆在怀戎王府的把柄,如今反正是他怎么说怎么是:“阿姊,我的事情你就不用挂心了,我回怀州,只要站在城门上喊一声我想成亲了,怀州的城门都要被挤坏了。只要......”

“只要你多几天不会怀州,大齐的半壁江山又让泪水冲没了。”寒衣打断他,一脸无奈地看着他,“阿恪,这么多年了,你能不能来点新鲜的?”

高恪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笑笑,样子倒也真是讨巧:“阿姊你还是忘了地下那个吧,毕竟都已经是故人了,他那事情发生的也是让人没有防备,我当时......”

寒衣冲他笑笑:“我知道这件事阿恪不知道,就是我也是没有听到任何皇上要杀他的动静,谁知道呢,这大概就是他的命吧......”说着,无奈地摇摇头,“今天外面的腊梅花都开了,我们也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