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什此刻的心情,就像一个拿着藏宝图想要挖宝的下界凡人,本以为就算挖不到金银财宝也不过空费一点力气,谁成想一锄头刨下去,竟翻出一大坑米田共!

——太恶心人了!

师父师父,修真界的传统便是座师如父,陆思远这个金丹修士却带着自己的大儿子一起玩弄同门弟子——能一起做出这等行径的两人,他们之间的关系又能干净得了?而且他们明显是在逼奸,而且被他们逼奸的还是自己一直厌恶的苏方!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不是跟着苏方出去的吗?”韩朔疑惑地追问起来,见轻什只冷笑不搭言,不由愣了一下,很快便讶异地挑眉,“莫不是苏方……”

“哼!”轻什冷哼一声,算是默认。

韩朔立刻松了口气,抬手捏住轻什的下巴调侃起来,“难道你跟在那苏小子身后看了一场活春宫?”

“我又不是雏儿,至于被一场活春宫煞住吗?”轻什冷笑,“倒是你,殿里的弟子被人家给玩了,你竟还有心情跟我说笑?”

“只是我殿里的弟子,又不是我的弟子。”韩朔干脆彻底抱起轻什,让他坐到自己怀里,同时神色平淡地解释道,“陆思远那家伙虽不着调,但却是极懂分寸二字,遭他猥亵的门内弟子也都不是什么干净清白的,不是主动攀附于他,便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他攥住了把柄,着实不值得同情。”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我此前可从未听闻此事。”轻什反问。

“这种事,遮掩还来不及,怎会传得人尽皆知。”韩朔道,“他本就做的隐秘,被他亵玩的弟子也不可能主动宣扬,就连盛怀楚也是闹出事端之后才知道他有这等癖好。”

“他师傅都不知道?唬谁啊!”轻什很是怀疑。

韩朔无奈地看了轻什一眼,叹道,“因他的事,盛怀楚辞了掌门,无论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都已经给足了交代,再说又没死人,谁还能在这一点上跟盛怀楚较真不成?”

“怀楚仙君因为这个辞了掌门?到底怎么回事啊?”轻什瞠目结舌,然后又连连摇头,“不对不对,若真闹得那么大,怎么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流传下来?而且,都把自己害得引咎辞职了,怀楚仙君还把陆思远留在座下,没有逐出宗门?”

“具体的前因后果我也不甚清楚。”韩朔道,“若不是当时凤熙想拉我去刑堂帮她撑场面,就是事情了结了,我恐怕也会像其他人那样只知道盛怀楚辞了掌门而已。”

“这事怎么还牵扯到我姨姥了?”轻什怔道。

“陆思远那回有点过火,把一个刚入门的小弟子生生给玩残了。偏那小弟子并不像表面那般清浅,祖辈里曾出过一个元婴长老不说,还有一个金丹期的长兄也正在我仙楚门里修行。他那兄长得知逞凶的乃是盛怀楚的座下弟子后,立刻带着自己半死不活的弟弟去了刑堂,向宗门讨要说法。正赶上那时刑堂堂主出缺,凤熙按门内惯例兼着堂主一职,这事便直接落在了她的手上。”说到这儿,韩朔低头看了轻什一眼,轻笑道,“凤熙听说这事的时候,那脾气发的可比你今天大多了。”

“我姨姥最厌恶这种事了。”轻什撇撇嘴。

“是啊。”韩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过她毕竟也不是个鲁莽的,虽想给那小弟子和他兄长主持公道,却也没有直接跑去和盛怀楚要人,而是发了一张传音符请我过去帮忙。”

“然后您就帮我姨姥抓人去了?”轻什眨了眨眼,不无怀疑地问道。

“没。”韩朔果然摇头,“我把她的传音符转给了恒楚真君。”

轻什不由**了一下嘴角,“您倒是……聪明!”

“不是我聪明。”韩朔笑了笑,“我师尊离世前叮嘱我最多的就是让我莫要参与宗门俗事,实在摆脱不了的时候,就往恒楚真君那里推卸,我不过是遵命行事罢了。”

“听您这么一说,那怀楚仙君倒未必是真的引咎而辞,更可能是恒楚真君借机夺权,逼他让位。”轻什撇嘴道。

“这我就不清楚了。”韩朔淡然道,“反正最后盛怀楚辞了掌门,陆思远被押入思过崖面壁,十三楚承了掌门之位,凤熙得了正直之名,那被玩残的小弟子和他兄长也没再提出异议。”

“那名小弟子如今怎样了?”轻什问道。

“不清楚。”韩朔摇摇头,“那件事之后,我便再没听人提起过他,他那兄长,也在一次外出游历的时候不幸身陨,说起来,我甚至都不知道陆思远是什么时候出的思过崖。”

轻什此刻的心情已和面色一样冰冷,咬了咬嘴唇,低声道,“亏我还一直以为仙楚门门规森严,人人自律,原来……也不过是比别的仙门更会遮掩罢了。”

“你就直接骂天下乌鸦一般黑好了。”韩朔却被他这副愤懑的模样给逗笑了。

轻什也撇了撇嘴,自嘲地叹道,“也是,表面上再怎么仙风道骨,囊子里面装的也依旧是凡人肚肠,否则哪还用得着去‘修’呢!”

“你也不要对此事太过介怀。”韩朔抚着轻什脸庞,淡然道,“天地本不仁,我等修真之人,哪一个不是历经磨难才能成就大道,跨过去便得生门,熬不住就落死穴。无论是当年的那名小弟子,还是如今的苏方,若他们自己行得端立得稳,一心苦修只求大道,那陆思远恐怕连见到他们的机会都不会有,又何谈祸害?”

——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轻什并不认同韩朔的观点,也不指望他这般有师尊看护,自己也天赋异禀、一路顺畅的幸运儿能明白自己到底在厌恶什么,但轻什同样也不是真的同情那名小弟子和如今的苏方,真正让他闹心的,是陆思远这个渣滓已经成了于伟的师父!

轻什简直不敢去想余望知道此事后会有怎样的反应。若是于伟也如苏方一般被陆思远……不,不用真的被怎样,只要陆思远玩弄弟子的事传扬出来,余望就得冲到怀楚仙君的长老殿和陆思远拼命!

——他奶奶滴,真想直接动手宰人!

轻什正低头烦躁,忽听韩朔开口问道,“对了,你不是说这苏方和十三楚的弟子有私情吗?怎么又变成和陆思远了?是你搞错了?”

“没搞错。”轻什转头埋在韩朔怀里,闷声闷气地答道,“不过一个是私情,一个是奸情。”

韩朔不由蹙眉,“……十三楚的弟子不知道他和陆思远的事吧?”。

——这个还真不好说。

想起西门郝在苏方离开后的变化,轻什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虽说他已记不清所谓真爱应是什么模样,可西门郝在苏方面前表现出的那种几乎无可挑剔的宠溺眷恋,却让他怎么看怎么别扭,而且越琢磨越是难以相信。

“应该不知道吧。”轻什含糊地答道。

“那你也全做不知道吧。”韩朔道,“这事也不要宣扬,自己心里有数,以后离陆思远和他身边人都远着点,”

“不这样,还能怎样。”轻什闷闷地应了一声,忽又想起一件事,抬头问道,“您还没说陆思远为什么闹了这么大的事却只是面壁思过呢!他可是害怀楚仙君失了掌门之位,怀楚仙君就不恨他?”

“他姨母是盛怀楚的侍妾,而且据说在盛怀楚尚未结丹的时候就跟在他身边,情分非常。”韩朔无奈地说道,“你若想知道更详细的,不如去问凤熙,她和盛怀楚的关系还是比较亲近的。”

听韩朔提到凤熙仙子,轻什不由眨了眨眼,略带猜疑地继续问道,“说起来,我姨姥在这件事里也是大大地得罪了怀楚仙君,可如今看来他们却也不像是有过芥蒂的,好几次过年的时候,姨姥都带我去怀楚仙君的长老殿拜望,让我得了不少红包呢。”

“这个,你还是直接去问凤熙吧。”韩朔面上闪过一丝尴尬。

“难道就像我姨姥和孟森仙君的关系一样,也有什么暧昧不成?”轻什忍不住追问。

“凤熙年轻时的容貌,并不比无忧差上几分。”韩朔很是谨慎地答道,然后便话音一转,反问道,“你这左一句姨姥右一句姨姥的,倒是叫的亲密,难道凤熙还真是你姨姥不成?”

“她养了我二十年,又对我那么好,就是让我叫娘亲,我也自是心甘情愿的。”轻什扬头道。

“二十年,若是你能再早来个二、三十年,你就能领略到凤熙真正的风姿了。”韩朔不无遗憾地说道,“自成为峰主后,凤熙便停了驻颜术的修炼,也不吃驻颜丹之类的东西,如今看上去倒是比我还要老成。”

“有什么关系,等姨姥结婴的时候,自然又能恢复当年的花容月貌。”轻什倒是不以为然。

“你俩还真像是一家人,脾气和品性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韩朔失笑。

“这便是缘分!”说话间,轻什已伸手扶住韩朔肩膀,从他怀里站了起来。

“又要做什么去?”韩朔皱眉问道。

“去睡一觉。”轻什打了个哈欠,“等睡醒了再来占您的器房用。”

“那我就等你来占了。”韩朔露出一丝轻笑。

轻什哼了一声,转身出了器房石室。

苏方给沈沉舟下绊子的事明显是出自西门郝的唆使,跟陆思远无关,如果没有于伟这个家伙卡在中间,轻什肯定是恶心一阵儿也就过去了,毕竟苏方被逼无奈也好,自甘堕落也罢,都和他扯不上关系,他也犯不着去趟陆思远的那摊子污水。

可如今多了于伟这个麻烦,他就不得不顾及到余望的感受。若是让余望也因为于伟去刑堂闹上一通,和怀楚仙君结下梁子然后被宗门踢入弃子的行列——不,变弃子倒还好了,反而更方便他用余望做事,怕就怕余望根本不记得仙楚门里还有刑堂这玩意,直接跑去和陆思远拼命然后被人家群殴致死,那他这十来年在余望身上花去的辛苦可就全白费了!

——这小鱼尾巴简直就是扫把星降世,专给他找麻烦来了!

轻什虽然烦躁,一时间却也想不出什么法子,只能在躺在**咒骂于伟。

骂着骂着,法子还是没想出来,睡意倒是上来了,轻什斗不过几日来积攒下的困乏,很快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再睁眼已是第二天晌午,轻什也不再去重温昨晚的烦心事,伸了个懒腰便从**爬了起来,简单地洗漱之后,把自己今日要用的东西收拾一下,然后动身去了上面器房。

看到韩朔仍然坐在里面,轻什不由得佩服起他的耐性——难怪他六百岁便能进阶化神,光这份毅力和恒心就不是一般人比得了的。

“韩长老,让个地儿。”轻什招呼道。

“你要用地火坑?”韩朔挑眉问道。

“嗯,炼制个小东西。”轻什点头。

“介意我旁观吗?”韩朔一边问,一起闪身移到旁边。

“随便啊,只是个小东西,不怕您看。”轻什迈步走到地火坑的旁边,坐在了韩朔原来的位置上,拿出两块金属质地的薄片、一块拳头大小的墨色石头以及一个比手掌大不了多少的小巧箱子。

紧接着,轻什又拿出一个锅子模样的盛具,个头只比那墨色石块略大一些,然后将石块放在这个锅子里,递给韩朔,“帮个忙,化成汁。”

韩朔的嘴角不自然地**了一下,但还是默不作声地从轻什手里接过,调动灵力施展驱物术将锅子和石头一起浮在地火坑上方,引出地火灼烧起来。

把最费事的活儿交给韩朔,轻什便伸手打开旁边小箱,从一堆模样古怪的工具里挑出一个又尖又细的钻子,然后捡起一块金属薄片,用力一掰便将其一分为二,接着便拿着钻子在其中一块薄片上刻画起来。

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锅子里的墨色石块已完全化成了一摊黑水,轻什也将四块金属薄片都刻上了一套一模一样的符纹。韩朔辨不出那到底是什么符纹,但轻什都说了要做灵器,所以这符纹也不外乎是炼制灵器所需的架构法阵。

“差不多了,让火小点吧。”轻什看了一眼锅子里的黑水,同样施展驱物术将四块金属薄片都浮在地火坑的上方,然后从韩朔手里接过锅子的控制权,将其略略倾斜,使其中的黑水沿着一条细线从锅子里流了出来,缓缓落在一块金属薄片的符纹当中。

当四块金属薄片里的符纹全部被黑水注满后,轻什将锅子放到一边,再次引大地火,用灵力驱动引拨,使其包住四块金属薄片,继续熔炼起来。见差不多了,轻什从自己的百宝囊拿出一个平日里用来装灵果的玉盒,放在膝盖上,接着又拿出一个小巧的瓷瓶,拔下瓶口的木塞,将里面的乳白色粉末撒在四块金属薄片上,然后便停了地火,对着这四块金属薄片施了一个凝冰诀,然后便手指翻飞,眨眼间已将四块金属薄片塞进玉盒,并将玉盒的盖子关得严严实实。

“呼——总算做完了。”轻什长出了口气。

“这到底是什么?”韩朔疑惑地问道。

“声卡,原理类似传音符,可以将周围足够大的声音全都记录下来,待录满后便可输入灵力重复倾听。”轻什一边解释,一边将瓷瓶塞好收回,然后又拿起装黑水的锅子对韩朔道,“这东西就是做传音符时必用的长空石,不过做传音符的时候都是将它碾碎混入灵墨里,不会这么直接融掉。”

“这都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韩朔不由挑眉。

“怎么可能。”轻什笑着用灵力将剩余的长空石的黑水包裹起来,从锅子里移出,然后又施了一个凝冰诀,将它重新凝成石块,连同锅子以及装工具的小箱子一起收了起来,“其实声卡出现的时间比传音符可早多了,那时候还没有纸,更没有纸符这种符箓呢!不过我做的这个声卡也不是古方里记载的那种,而是简化过的,做起来比真正的声卡简单,只是效果也远不如正品持久耐用。”

“你怎么会想起要做这么个东西出来?”韩朔没再追问声卡的来历,转而问起了它的用途。

“我准备把它放西门郝身上去。”轻什也没隐瞒,直言道,“每天盯着他太辛苦还容易被他发现,把这玩意放他身上,待时候差不多了再去取回来,就能知道他在这段时间都去了哪里又做了什么了。”

“……你这是又和他较上劲了?”韩朔一脸无奈。

“您就当我是赌气好了,反正我是不相信他竟会干净的像个圣人一般。”轻什耸耸肩,“再说,我已经知道就是他算计沈沉舟的了,不找出他算计的原因,我着实无法安心。”

“真是他?”韩朔微微一怔。

“嗯,我听他亲口说的。”轻什点点头,又补充道,“在他和苏方说话的时候。”

韩朔不再阻拦,想了想,开口道,“那你便去做吧,若真得到什么结果,记得告诉我。”

“只要别再是像陆思远这样的恶心事,我肯定说。”轻什撇嘴道。

“是也要说,更要说。”韩朔认真地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星期日,俺够准时吧?

再次感谢所有为此文掏了腰包的看官大人,在此郑重拜谢,俺会继续认真码字,还望诸位继续包养。

也感谢所有收藏留言给分的看官大人,本周没有申榜也能在自然榜上挂着,同样少不了您的功劳。

最后吐槽晋江的全勤奖,真不人道,把日更改成日均不成嘛?!

反正俺是跟这份奖金无缘了,挥泪相送之……

最后的最后,晋江啊,请不要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