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蹄齐发,轰鸣震天,喊杀声弥漫整个战场的惨烈气氛下,龙骧、虎翼军以惊人的高速从两侧迂回,遁由完美行军的路线,有组织的向敌军冲刺。

阵势在行军中迅速变化,前数排的骑士左手持盾,右手持枪,以挡挑敌人零星发射箭矢,后方的战士或弯弓搭箭,或擎起标枪,准备一到攻击的距离即射进敌阵之内,掩护前方战友破入敌阵去。

其余骑兵在杨延昭、杨延德、穆桂英、杨宗保的带领下全面出击,递补往两翼龙骧、虎翼军原本的位置,以防辽军虎豹骑肆无忌惮的进行边路冲击,龙菲芸等一众将领则率领中军的五万余人,徐徐推进,支援强攻的前锋锐骑。

足足二十四面大鼓,敲得隆隆作响,更添主动进军的天极军威势。

军有千军万马,事有千变万化,指挥平戎万全阵决非麾左而左,麾右而右,击鼓而进,鸣金而退这么简单,龙菲芸身在中军,不断发出命令,随在他后的旗手便不断以不同手法打出各色旗号,而两侧的翼队即以旗号相应。

天门阵内的辽军顿时失去方寸,盖因已方有三方人马正和铁甲军短兵相接,站在一处,他们手中纵有弓矢也不知该射还是不该射。

不射,龙骧、虎翼君轻易就能冲到阵前,砍瓜切菜般把他们屠戮殆尽。

射,杀死不光是天极军,还有他们自己的三万弟兄。

“将军,怎……怎么办!?”一员副将惊慌失措的问道。

“你问我?我他妈问谁!”耶律俨破口大骂,声音却瞬间被喊杀生淹没。

大战终全面展开,辽兵军心已乱。

“冲,快冲!”秦襄、张风一马当先,领着麾下骑兵扑向天门阵。

眼看再有一百多步,两支斗志昂扬的百战之师就要攻入天门阵中,前方蓦地杀声震天,弓弦绷紧地嗡嗡声绵绵响起,成千上万支锋利的狼牙羽箭呼啸着破空而起,在空中飞行了百余步距离之后,漫延成浩瀚一片,像雨点般从天上扎落下来,挟带起一片锐利地尖啸,顷刻间降临两军头顶。

“噗!”

一支狼牙箭冰冷的自头盔的空隙钻进了一名铁甲军的头颅,锋利的箭簇自他的下巴穿出,殷红的血液顿时自箭簇上滴落,这一箭竟是生生贯透了整个颅腔。那名铁甲军带着惯性往前奔行两步,然后直挺挺的栽倒在的。

“呃啊——救命!”

一名辽兵滚倒在地,声嘶力竭的惨嚎起来,双手痛苦的抱住自己大腿,一截羽毛露在外面,殷红的血液正顺着他地指缝溢出,他的求救声根本就没人听到,身后如潮水般涌来的大军无可阻挡的将他踏在了脚下,很快,辽兵就没了声息。

“咻!”

“咻!!”

“咻!!!”

伴随着刺耳的尖啸声,一轮又一轮的箭雨无情的从天空上倾泄而下,铁甲军列成阵势,又有盾牌防护倒还,背对天门阵的辽军却完全无法抵御箭雨的袭击,俨然像是被割倒的麦子般,一片一片的倒了下来。只片刻功夫,原野上就躺满了辽军的尸体,还有更多地人倒在血泊中,哀嚎求救……

龙骧、虎翼军防备不及,霎时也有百多骑中箭堕马。

“怎么回事!?辽军莫非疯了,连自己人也不顾!”

所有人都大惊失色,不能置信辽军疯狂的举动,尤其是正和铁甲军厮杀的三万余人,他们至死都不敢相信,友军的箭矢会射在自己人身上!

“变阵,变阵!”秦襄、张风临危不乱,一边抵挡箭雨,一边指挥着全军。

他们的阵型看似锋矢之阵,就是全军配于中央为锥形成阵,以锥尖为最强的攻击点,力图突穿敌军阵营,攻势强劲,侧翼的防御力却极其孱弱,易被攻破,但要是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在左右各一个大的锋矢阵里,又分为九个小锋矢尖锥阵,每个小锥阵里又细分为六个小三角阵,而每个三角阵里皆以十二名骑兵组成。

这是诸葛武侯独创的阵型,攻势取锋矢阵之长,守势则更近于鹤翼之阵,同时具有一字长蛇阵便捷灵动的特点,盖因每一名天极军兵士,只需要紧跟在三角阵尖上的什长身后行动就成;而每个三角阵前的什长,只要紧跟在小锥阵前的伯长身后行动就成;而每个伯长,只受令于大锋矢阵前的统领,且统领指挥其往左便左,指挥其往右便右,所以它看起来是个大锋矢阵,但只要身为统帅的秦襄、张风伸手一指,锋矢马上可以变做它阵,瞬间化攻为防!

比如现在要把这极具攻击性的锋矢阵,变做抵挡箭矢的圆盾阵,只要九个尖锥上的队伯长在一起,反过来把各个三角倒开便成,而其他的变化也一俱如此。

——这就是诸葛武侯的无双智慧,诸葛武侯的绝世神通,同时也是天极军以多胜少、赖以击垮辽军的第二依仗。

第一依仗是谁?任逍遥!

任逍遥在天门阵内左突右杀,同时依靠第六感全面掌控战场的一举一动,甫“见”辽兵不顾友军生死,强行以弓弩施射立刻猜到是耶律长胜下的命令。

只有他,才会这么心狠手辣!

只有他,才会为了胜利不惜一切手段!

然耶律长胜身为辽军主帅,必定在主阵中央总揽大局,没有时间也不可能亲临第一线指挥,那么他的命令是如何迅速传递过来的呢。

任逍遥极目远眺,远远的瞧见一座木头搭建的高楼,楼顶一员辽军将佐不时挥舞着各色旗帜,鲜亮醒目,隔着数十里外都能看清。

“唔,原来是高楼传讯,难怪天门阵内的百万大军如肩使臂,如臂使指,军令传递的如此迅快。”

任逍遥心念微动。

“好,待我拆掉高楼,毁了辽军的指挥中枢,看耶律长胜的军令如何发布!”

主意一瞬间便即决定,任逍遥再不管周围发射箭矢的辽军,提韁策马,挥舞着豪龙胆直朝高楼杀去。前方两将杀来,试图把他截住,任逍遥大喝一声挺枪便刺,

左首那将挥舞狼牙棒来迎,两马相交只一合便被任逍遥刺于马下,右首那将刚要逃走,被他凌空一指,弹指烈焰的灼热真劲自枪尖迸出,一瞬间穿透那将的背甲,震得他连人带马到在地,口中鲜血狂吐转瞬没了声息。

高楼周围有十万辽军重兵布防,眼见任逍遥杀到个个胆战心惊,待要逃走,无奈军令如山,溜了反而会死得更惨,只能硬着头皮迎过去。

“哼,不自量力。”

任逍遥冷笑一声,连豪龙胆都懒得用,拔剑、挥剑、收剑,冰魄玄霜剑只在空中挥舞了一瞬间,前方数将人头猝落,莫说挡架连动作都来不及出。

一名辽将斜里杀到,手中大刀呼啸斩下。

任逍遥看都懒得去看,空出左手来就那么轻轻的一拨一带,刀锋顿时转向“唰啦”把那辽将斩成两截。

任逍遥连败三将,轻描淡写,辽军见者哗然,声势顿弱。

“拦住,给我拦住,不许退!”

辽军将官拼命呼喊,越来越多的辽兵迫于军规如潮般向他涌来,却无一人能挡一招半式,哪里阻得住他片刻。

眼见任逍遥越冲越近,辽军纷纷喧嚷,统兵大将太平王罨撒葛挥舞麒麟牙朝任逍遥攻来,任逍遥左手持枪隔过长刀,再一剑把对方宝刀削成两段,劲力所及罨撒葛惨叫一声跌落马下,摔在地上断气而亡。

辽军将士耸然惊呼,那罨撒葛乃威震西北的一员猛将,不意在任逍遥剑底竟全无招架之力。

辽军越聚越多,以血肉之躯堆成人墙,死死扼住通往塔楼的通路。

任逍遥要冲不时冲不过去,天下间有谁拦得住他呢。

但时间紧迫,他这里多拖一刻,天极军将士就多受一刻弓矢的威胁。

任逍遥猛勒缰绳,豪龙胆环弧一扫,百鸟朝凤枪发动,方圆二十丈内霎时飞沙走石,人仰马翻,辽军纷纷退避,畏惧不敢近前。任逍遥将豪龙胆往地上一插,缓缓取下背负的偷天弓,运劲张开,弓弦“崩”的一声扯直时,大喝道:“众军听着,看着我箭射榻辽兵塔楼!”声音以臻至阳中之阳的浑厚内劲遥遥送出,犹如隆隆雷震,贯透云霄。

方圆百里,包括天门阵里外和还没有冲进来天极军全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所有的厮杀喊叫仿佛在一瞬间停止,百多万双眼睛无论看得清他的,看不清他的全都朝这边望来。

射楼!?

现在的任逍遥距离塔楼足有八百步,这样的距离是人力能够达到的么。

周围的辽军将士全都被他出人意表的言行惊呆了,愕然盯瞧着他。

任逍遥深吸口气,缓缓抽出一支换日箭.

这是三支箭中的第二支,第一支被他半个月前在城楼发射,隔着足足五百步射死指挥攻城的辽军上将萧挞凛

萧挞凛死,辽主耶律隆绪为之恸哭,辍朝五日,契丹三军震凛,同时也使今日的决战辽军阵中少了一员堪比耶律长胜的虎将。

任逍遥弯弓搭箭,左手执弓,令上梢略倒,右掌托靶内,食指钩靶外,如鹰嘴状,余三指与大拇指紧执靶如拒,右首注换日箭于弦,食指掩大拇指,另三指紧执手心兜弦掠胸而过,以肘紧夹后肋,轻轻松松的拉成满月。

辽军将士想要阻拦,却为他劲气所慑,硬是不敢冲前半步。

弓弦爆响,弦上劲箭射出,以肉眼难以看得清楚的高速,闪电般横过虚空。

八百步,这是他和塔楼的距离,是人力无法达到的范畴。

然后为了大宋江山,为了天下百姓,为了江湖,为了武林,为了千千万万的义勇的捐躯英烈,他没得选择一定要射。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任逍遥深吸口气,精神高度凝聚,毕生修为的纯阳功力融汇忠君报国之心、爱妻惜子之情涌向换日箭尖。

“呼啦——”

偷天弓弓弦爆响,换日箭劲射射出,以肉眼难以看得清楚的高速,闪电般横过百步的距离,正中高楼主梁。

高度凝聚先天无上罡气奔涌而出,由箭尖散射,瞬间蔓延往四周。高楼当空一滞,似从虚无和另一世界闪掠而至的闪电劈中。

轰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