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逍遥惊得差点没从椅子摔下去,三招啊,那是什么概念,穷凶极恶、令中原武林闻风丧胆的大魔头只需一个照面便挂点,那还举行社那公议,要什么中原武林盟,那还召集什么天下群豪,那还……

瞧着众人惊骇欲绝的样子,吴涵宇笑道:“行了,别在这大眼瞪小眼了,此武功别说心法口诀已经失传,就算没失传你们也找不回来,就算找回来这位姑娘也练不会,还是谈谈正经的吧。”旋即笑得更响,面泛红光,须发拂扬,失态处完全不像个年近百岁的老者,“虽然老夫解不了五绝王蛊,终究能救活中蛊之人,应该也算达至医道巅峰,应该有资格去寻怀卿了吧,哈哈哈。”

“可是……”苏涵碧不无担忧的道,“木宝异果生长在峭壁之中,三十年开花,三十年结果,而且一株只结一枚,稍有外力触碰便会化为汁水……此果可遇而不可求,仓促之间上哪去找。”

“傻姐姐,吴前辈不是说他就差癖毒天珠了么,木宝异果肯定已经有了呀。”

“木宝异果摘去后只能保留一个时辰,如何……”

“姑娘可知老夫为何选择花萼谷作为隐居之所?”吴涵宇迎上苏涵碧充盈好奇光芒的两对眼睛,微笑道。

“此处坐北朝南,地气阳暖,四季如春,地下……”

“错。”

“此处多产名贵药物?”

“错。”

“难道……”

“花萼谷里就有木宝异果,老夫守在这里只等癖毒天珠。”吴涵宇莫测高深的报以一笑,油然道。

“在哪,带我去!”任逍遥“霍”的站了起来。

“急什么光是调配好其它药物,至少需要五天,到时候再摘不迟。”

“那也告诉我地方,我去守着,不能让飞禽走兽把它叼走。”任逍遥爱屋及乌,想也不想的大吼召来水芙蓉大大的两个白眼。

“飞禽走兽?”吴涵宇哈哈笑了起来,“木宝异果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树异果,天地间凡此类宝贝,必有护宝之物,否则也不会活六十年而不备飞禽吞食。”

“为什么一定是飞禽,走兽难道不行么。”水芙蓉问道。

“木宝异果生长在百丈峭壁之中,四面无处着力,就连猿猴也无法攀登,当然就只有飞禽了。”吴涵宇解释道,“那树周围全是毒物,对木宝异果发出的气味和枝叶上凝结的露水一特别偏好,可是又不敢直接触碰,所以就在果树周围聚集,人畜接近,必死无疑,这就是飞禽无法吞食的原因。”

“当然,有了癖毒珠,毒物什么的都要退避三舍,只是这峭壁的高度……轻功上去是不成的了,得借助绳子从峰顶坠下……唔,普通绳子受不了那的环境,得用龙血树的树藤,龙血树江南没有,要去北方——臭小子,该你显本领了,天极教、听雨轩能派多少人去就派多少吧,半个月内做不出……”

“无需绳索,我能上去。”任逍遥信心十足的道。

“记得听凤仪小姑娘说,你能凌空换位,练得应该是飞仙化羽吧。”吴涵宇瞧向任逍遥,见他点头默认,自己反摇摇头,“太高了,飞仙化羽也上不去的。”

“多少丈?”

“两百多,其间借力处不超过五个,换句话说一次纵身得越四十丈。”

“以前的任逍遥或许不行,但现在……哈哈哈,别说区区四十丈,就是四百丈在我眼中又有何难。”任逍遥仰天大笑,豪气干云的说道。

吴涵宇大愣,愕然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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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月当空。

玄清秋来到花萼谷已有三日。

这晚,只有她和苏涵碧待在谷中,吴涵宇独自去了四十里外的五云山采集炼制九转乾坤丹的草药。

苏涵碧忙了一整日,早早睡去,玄清秋却躺在床头辗转反侧,久不能寐。

忽然,窗外传连串的夜枭鸣叫,三长一短,持续两轮后变成三短一长。

玄清秋爬起床来,取过枕边的衣衫一一穿好,蹑手蹑脚地悄悄出了屋子,行动时速度不快,但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猫眼石般莹光水润的瞳眸在夜色中闪闪发光,有种勾人魂魄的奇异魅力。

来到草屋后一棵大树下,玄清秋的脚步呼止,轻喝道:“出来,一切安全!”

大树的枝叶微微一动,一道黑影自上而下,掠至跟前,赫然正是陈亦希。

较之那日被“燕返秘剑”惊走,此刻的他更显狼狈,披头散发、满脸尘土的且不说,夜行衣破了七八处、两脚尽是草屑,简直像在泥巴堆里打过滚。

“你……你怎么搞成这样子?”

“这个样子?哼!”陈亦希双目圆瞪,咬牙切齿的道,“师妹,你是不知道啊,任逍遥这畜生把天极教驻扎在江南所有教众一齐调了过来,花萼谷方圆二十里到处都有明桩暗哨,为免你泄漏身份,我又不能大开杀戒,只好翻山越岭,尽拣无人小道,这不……天杀的任逍遥,有朝一日我非将他千刀万剐!”

“既然‘全’都来了,你就从‘自己人’那过。”声音尽管被压得很低,玄清秋语调中的轻鄙仍横露无疑。“哎,别说这些年我们安插的探子,就连五云山大战前绝杀布置的内应也被任逍遥一网打尽。”陈亦希恨的牙痒痒,满脸杀意的忿忿道,“这家伙真是大手笔,仗着自己在大宋朝廷的声望和爵位竟然调来数万朝廷官军……”他简略的把经过一说,最后道,“他表面封锁听雨轩,唬得里面几千人有多少招多少,暗地里却用飞鸽传书把消息放出去,两浙、河东、陕西、淮南……总之,才一天半功夫,收到消息的地方全乱套了,十个内应里八个乖乖交待,剩下两人直接领着同门师兄弟端了绝杀的分舵,现在……真是……十几年苦心经营毁于一旦。”

玄清秋黛眉轻颦,樱唇却飘出一丝难以察觉得淡淡笑意:“不愧是他,好一招‘反客为主’——你说什么,一天半!?“

陈亦希“嗯”了一声,忿忿道:“我不是让你把任逍遥拖住,第二天无论如何别让他回去吗,你倒好,傍晚才同他来这,第二天他便生龙活虎的在那主持公议,你你你……你倒底按没按我说得做。”一副想要发怒又舍不得的样子。

“他今早才走。”

“你说什么!?”

“任逍遥今早才走。”玄清秋熏眉轻锁,俨然隐忧在怀。

“胡说八道,昨日我混进会场,看到情况不对才溜出来的,怎么可能认错?”

“难道我会错?”玄清秋,身子微一**,显是五绝王蛊又要发作。

陈亦希瞧在眼里,痛在心里,方才的怒气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连说话都结巴起来,关切之情溢于言表:“不、不……不是,师妹……我不是……不是这个意思……我……我是看见任逍遥了呀……你、你没事吧。”

“没事,蛊虫是我下的,能、能控制一点。”玄清秋声音越来越低,眼帘慢慢闭了起来,娇躯倚着大树,两手捏了个奇怪的姿势,开始运气调息。

饶是未施脂粉,饶是中毒在身,她逼人而来的秀气和风韵,仍把美女的魔力发挥得淋漓尽致,长长的睫毛覆在眼睑上,轻轻颤动着,看得陈亦希呼吸顿止。

过了好一会,玄清秋才睁开眼睛,花容仍是惨白,呼吸却平稳许多,盯着陈亦希一字一顿的沉吟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看见的不是任逍遥,是龙菲芸。”

“龙吟啸的千金、天极教教麒麟堂堂主龙菲芸?”

“对,我千算万算就是算漏了她——易容术之高号称天下第一,曾经女扮男装十八年,骗过天极教无数元老耆宿的凤舞公主龙菲芸。”玄清秋瞳仁收缩,精光迸射,令人感到她除美貌外,还有高深的心机,绝非徒具迷人外表的尤物,狠狠道,“这次的计划本来天衣无缝,先从安插在听雨轩扶桑分店的探子那里得知任逍遥一行返程的具体日期,利用时间差对中原武林展开行动,挑起一系列的争斗和内乱,并且由我伪装出海骗取他们的信任,设法勾……设法使任逍遥沉迷美色不能自拔,置前来求救的数千群豪于不顾,彻底毁掉他在中原武林的声望和地位,进而覆灭整个天极教,去除扫荡中原的最大障碍。”

陈亦希不自觉的接口道:“运气好的话把如日中天的其余三秀也给扯进来,连带丐帮、十三省绿林盟、泰山派一锅端。”

玄清秋目射出深刻的自责,喃喃道:“本来我早该想到龙菲芸不可小觑的,但她在扶桑三年碌碌无为,一路上又对任逍遥言听计从,我只道……只道她被调教成了柔顺乖巧的小妻子,再非当年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所以才……唉!”

陈亦希森然道:“事已至此,不如找个机会把任逍遥给杀了,一了百了。”

“杀?我拿什么杀。”玄清秋震动的神色一闪既逝,心中没来由的泛起一阵连自己也无法解释的凄酸,俏脸却无表露,冰冰冷冷的道,“我给自己下了五绝王蛊,十成功力剩下不到半成,而他呢?修为比起云坞之战(玄清秋是当时的蒙面女子)时激增十倍有余,一身不知从哪学来的强横内劲(众女没有提起“先天无上罡气”的名头)堪与师父比肩,即使用偷袭、下毒的伎俩也休想伤他分毫。”

“这……”陈亦希为之一塞,“这样一来,我们的计划不是彻底失败了?你就让那畜生白占便宜,你就让他……”话语中醋意十足,神色俱厉地握紧拳头,咬牙切齿道,“不行,我要找他算帐,我要杀了他!”

想起在船上任逍遥为她化解雪山无影毒时的旖旎一幕,玄清秋俏脸迅速升起两朵红云,连她自己也弄不清楚是恼、是恨,还是羞,又或介于三者之间,好在月色昏暗,陈亦希又不敢直视她的绝世玉容,否则怕不立刻要找任逍遥拼命。

“说啊,师妹,你我联手,想个法子把他骗出来,然后……”

“哼,就凭你?连无妄血咒都没练过的你?”玄清秋稍稍抑制住心中激荡,冷笑道,“前天若非我装作蛊毒发作,任逍遥径直追过去,用不了二十招就能把你生擒活捉,你还敢在这大言不惭的说要杀他?”

陈亦希唇角**了两下,半晌说不出话来,一双拳头却握得紧紧的,双眸精芒凝然,闪烁着深刻的恨意。

“行了,你回去吧,以后没事别来找我。”

“要走一起走,我去抓几个武功高强的女侠,让你用‘移宫转穴’**和她们精血互换,去掉身上的五绝王蛊。”

“‘移宫转穴’一旦施展,至少减寿三十年,而且会把我苦心修炼的阴修罗刹功一并带走,即使你能找来尹双双、独孤虹这样的女中高手,把她们的内劲换给我,一样得不偿失。况且吴涵宇已经想到解毒之法,足以确保我安然无恙,更能提供给我一个超越师……任逍遥的天大契机。””玄清秋以一个妙至难以形容的姿态,旋身面对重树掩映后的草屋,秀眸射出难以言愈的炽热神色,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到了五个时辰前——在窗口听见吴涵宇同苏涵碧之间对话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