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凤仪附耳道:“你是圣上御封的冠军侯,怎么着也得自重身份,盗银子的事我看就算了罢,咱们暗中帮徐大人找找证据,不是一样能收拾钱逸么。”

任逍遥仔细想想,觉着南宫凤仪说的合情合理,正待答应时掌柜忽然冒出一句:“别看钱逸在扬州作威作福,讨好起太子来就像条摇尾巴狗,无所不用其及,珍宝古玩什么的没少送,甚至逼迫翩跹阁交出冷艳佳人周碧筠,准备献给太子。”

此话一出,任逍遥立刻收回原本冲口欲出的话语,冷冷道:“多行不义必自毙,钱逸今番定在劫难逃。”

南宫凤仪见他态度骤变,愕然道:“逍遥,咱们……”

任逍遥长身而起,淡淡道:“不急,回客栈再说。”

“小二,结帐。”南宫凤姿随手丢出张银票,柔声道:“拿去吧,不用找啦。”

“五……五百两!”店小二接过一看,咋舌道。

“别嚷嚷,又不是给你的。”南宫凤姿嫣然道,“这顿饭最多才六七两,你取十两走,剩下的用来接济东郊的穷人。”

“几位真是菩萨心肠啊。”掌柜动容道。

“少侠且慢!”任逍遥正欲下楼,中年人忽然把他叫住。

“先生有何指教?”任逍遥心中焦急,却不好表露,抱拳道。

“少侠仗义疏财,佩服佩服。”中年人拱手笑道。

“在下不过为百姓略尽薄力,如何当得起先生谬赞。”任逍遥淡淡道。

“年纪轻轻却心系万民,江湖中若是多几个少侠这样深明大义的青年才俊,武林兴旺指日可期。”白发老翁欣然笑道。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我辈武林中人自当将此诤言铭记于心。”任逍遥挂念周碧筠,哪有功夫搭理,勉力振起精神,正色道。

“好一句‘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中年人两眼射出锐利神光,盯着任逍遥道,“不知少侠对当今政局如何看待?”

任逍遥随口敷衍道:“国家大事岂可妄议。”

白发老翁油然道:“少侠若是觉得不方便,尽管换个地方。”

任逍遥待婉言谢绝,一个随从打扮的侍者忽然跑上楼来附耳对中年男子说了几句,中年男子神色微变,朝白发老翁使个眼色,后者立刻抱拳道:“老夫身有要事,今日恐无法敬听高论,还请少侠留下姓名,日后好再行请教。”他一个年近花甲的老者却向任逍遥说出这番话,实在让人哭笑不得。

任逍遥心念电转,含笑道:“在下姓孟,草字非图,不知两位……”

中年人抢先道:“我姓宋,名祖生,这位是我老友曹钟程。”说罢匆匆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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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就近找了家客栈,甫一进门,林毓秀便问道:“大哥哥,人家诚心诚意向你请教,你为何胡乱捏个假名呢?”

任逍遥微微一笑,解释道:“常言道‘逢人且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

何况现在是非常时期,很多事情不可不防,我们的身份岂能随便曝露。”

南宫凤仪嫣然道:“其实逍遥他也没说谎,孟非图即孟飞徒,他原本就是师承孟大侠的嘛。”

水芙蓉笑问道:“呆子,你准备何时动手,带我去好不好?”五女均冰雪聪明,知道任逍遥准备盗取钱逸贪污的银两,用于救济东郊的穷痛苦百姓。

任逍遥傲然道:“我的习惯嘛,当天到当天就去查探,然后决定盗宝日期,不过区区扬州府衙哪用得着多花心思。”

林毓秀撒娇道:“大哥哥是说今晚便去?好呀,算我一份。”

任逍遥沉声道:“哼,凭他钱逸还不足以让我坏了规矩,待会我去送逍遥笺,顺便吓吓他,明晚咱们一块……”

话未说完,南宫凤姿已高兴的跳将起来,抚掌道:“好啊,好啊,逍遥哥哥,我去问掌柜借纸笔。”说着蹦蹦跳跳的出门去了。

南宫凤仪还待相劝,柔声道:“逍遥,我总觉得以你现在的身份上门盗宝不太合适,还是另想办法的好,你说呢?芸姐。”她满以为龙菲芸会赞同自己的关点,岂料后者竟道:“逍遥所以成名,全凭行侠仗义、盗富济贫八字,即使如今封侯拜将,但也不能忘记根本。”

林毓秀娇笑道:“就是嘛,秀秀也想体验窗墙入户的感觉哟。”

说话间纸笔送到,任逍遥取出短笺,提笔挥毫道:本侯初至扬州,本欲携美一饱游兴,奈何闻汝恶名,心头甚恶。为官者当廉洁奉公,泽及百姓,汝竟擅立名目,私征税款,贪赃枉法,欺压良善,坏我大宋吏风,实乃人神共愤,天理难容,当重惩之!明晚亥时,吾必踏月而来,取汝不义之财。——风流盗侠任逍遥。

交待完例行事宜,任逍遥独自离开客栈,没走几步倏地发觉龙菲芸跟在后头,尚来不及开口,后者已饶有意味的笑道:“知府衙门在南,你往东走作甚么?”

任逍遥故作惊讶道:“不会吧,我记得是在东街啊。”

龙菲芸淡淡道:“少装啦,你要去的是翩跹楼,对不对?”

任逍遥脸上震动的神色一闪即逝,以微笑掩饰内心的惊骇,淡然自若道:“翩跹楼!我去翩跹楼干嘛?实话说自从认识凤仪、凤姿后我就再也没进过那种地方,何况芙蓉是个醋坛子,要是被她发现,我非给撕了不可,你啊,想得太多啦!”

龙菲芸冷冷道:“我随口问问,你就答个五六句,还说其中没鬼。”

任逍遥尴尬道:“没有,真的没有,相信我。”

龙菲芸“噗哧”笑道:“倒底是老相好啊,为个冷艳佳人周碧筠你连我都骗。”

任逍遥故作惊讶,愕然道:“什么老相好,你别瞎说。”

龙菲芸黛眉轻颦道:“撑,你就死撑吧,看看能瞒多久。”

任逍遥双手一摊,苦笑道:“得得得,我走南街,免得你胡思乱想。”

龙菲芸幽幽浅叹道:“唉,倒底是人不风流枉少年呐,初出茅庐几个月就让周碧筠周姑娘把女儿家最宝贵的东西心甘情愿地献给你,事后立即奔赴杭州,半日都不停留,浪子,果然是浪子啊!”

任逍遥听得神色大变,失声道:“那晚的事你……你怎么知道?”

龙菲芸不搭理他,自顾自的说道:“从此你和周姑娘再无联系,直到方才听说钱逸要把她献给太子,这才牵动旧日情愫,不惜自降身份往知府衙门盗宝,为得就是尽快扳倒钱逸,以免周姑娘被送入深宫,从此失去自由。”

任逍遥默然不语,但从面部表情看便知龙菲芸所说一句不差。

龙菲芸幽幽浅叹,续道:“你前往翩跹楼探听情况,然后决定如何惩处钱逸,若是他曾对周姑娘动手动脚,或许不用经过朝廷审判你就一剑把他杀了——敢打任逍遥女人的主意,就得付出代价,即使是曾经的女人,对吗?”

任逍遥冷笑道:“没错,我说过的钱逸今番定在劫难逃。”

龙菲芸秋波流转,露出个迷人至极的笑容,微耸香肩道:“还好我对你的过去了如指掌,要不然也给瞒过了。

任逍遥讪讪道:“菲芸,你不会去芙蓉那胡乱饶舌吧?”

龙菲芸美目一转,反问道:“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