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城时天色已晚,无法欣赏到“街垂千步柳,霞映两重城”美景,众人索性酒楼找了家酒楼先行用膳,待酒足饭饱后再去游一游著名的二十四桥。

龙菲芸、南宫凤仪、南宫凤姿、水芙蓉、林毓秀依次而坐,五女有说有笑,开怀不已,显见心情十分舒畅。

“大哥哥,吃鱼。”“呆子,喝汤。”“逍遥哥哥,来盅燕窝粥。”甫一上菜,任逍遥的碗便给堆的满满的,周围食客见罢,俱各倾羡不已。

“凤姿,你最爱吃的西湖醉虾。”“凤仪,这糖醋鲫鱼不错哟。”“芙蓉,尝尝看,似乎比不上你的手艺。”“秀秀,银耳莲子汤很和你口味的。”任逍遥运筷如风,四面兼顾,看得龙菲芸忍不住掩嘴娇笑。

“芸姐,你笑什么?”林毓秀天真烂漫的问道。

“光你们四个逍遥就手忙脚乱的,以后要是七个八个怎么办?”龙菲芸吃吃笑道,“到是非得把逍遥扯腾死不可。”

“啪——”水芙蓉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杯盘碗筷险些跌落满地,狠狠瞪着任逍遥,嗔怒道:“他敢!他敢再招个女人回来我非把他……”话来没说完,楼下忽然响起一阵喧哗“杜老板,知府大人要包下你的淮月楼,把客人给我通通赶出去,半个都不许留。”几个如狼似虎的官差咆哮着冲上顶层。

“官爷,钱知府他啥时候要用……”掌柜小心翼翼的问道.

“三天后。”为首的胖大公差显得有些不耐烦,大咧咧的答道。

“那……那几位官爷也不用……不用现在就来赶客人啊。”掌柜嗫嚅道。

“你他妈懂个屁!”胖公差低斥道:“荆杨都部署(荆杨军区总司令)徐仁徐大老爷三日后要来扬州巡查,他老人家可是朝廷高官,要是招待不周被钱知府怪罪下来,你我可都吃不了兜着走。”

“是……是,小的知道。”掌柜忙不迭的答应道,“不过……几位官爷好歹让我做完今晚的生意。”说着他从怀中摸出定银子塞给胖大官差,陪笑道:“小小心意,还请官爷们拿去喝茶。”

“算你识像,待会快些收了啊。”胖大官差接过银两,领着众官差下楼去了。

“哼,什么东西,狗仗人势!”水芙蓉看不过眼,低骂道。

“小心,隔墙有耳。”身旁的伙计提醒道。

“怕什么,区区一个知府,七品而已嘛”南宫凤姿傲然道。抛下任逍遥、龙菲芸的尊贵身份不说,就凭她听雨轩富可敌国的家财,逢年过节上门拜谒的官吏最少也是三品,扬州知府什么的她哪放在眼里。

“姑娘,话不可能这么说,钱知府他好歹是朝廷命官。”临桌一人道。

任逍遥循声望去,但见说话者年约三十五、六岁,身穿儒服,外披锦袍,身形高挺笔直,潇洒好看,白皙清瘦的脸上挂着笑容,完美得一如大理石雕像,虽出言谴责,说话仍是从容不迫、慢条斯理的。表面看似是个文弱书生,但任逍遥却从他精芒闪闪的眼神感受到一个不同寻常的王者之气。

与他同桌的是位峨冠博带的白发老翁,留着三缕长须,面容古雅朴实,身穿宽厚锦袍,谦和中隐含高人一等的傲气,更有一对使人望而生畏精明而眸神深逢的眼睛,颇有出尘飘逸的隐士味儿。

林毓秀没好气道:“朝廷命官怎么了,府里的衙役如此专横跋扈,他自己也决不是个好东西。”

白发老翁笑问道:“何以见得?”

南宫凤仪嫣然道:“上梁不正下梁歪,若没有一个贪赃枉法、为祸乡里的知府,如何养的出这帮蛮不讲理、欺压百姓的恶吏。”

伙计插言道:“姑娘说的对,知府钱逸真就不是个东西。”

中年人饶有兴致的问道:“小二哥,此话怎将?”

伙计讪讪一笑,不敢言语,倒是掌柜看看四下无人,轻声道:“钱逸仗着他干爹王若钦是太子身边的红人,根本不把朝廷律法放在眼中,成天就知道巧立名目,大肆搜刮百姓财产,就拿我的酒楼来说,每月除上缴税银外,还得额外孝敬他百多两银子。”

水芙蓉好奇的问道:“大不了不给呀,他能把你怎样。”

掌柜苦笑道:“要是不给,他定扣我个窝藏侵犯的罪名,把我关到大狱去,到时候想要赎出来花得银子更多。”

龙菲芸淡淡道:“难道徐仁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钱逸胡作废为吗?”

掌柜叹气道:“哪的话,徐大人可是好官,原本也有心处置钱逸,无奈王若钦掌管律政司,没有御使敢上本弹劾,徐大人自然也就无法公开审问。”

中年人寒声道:“如此说来,他就放手不管了?”

掌柜的摇头道:“不,徐大人一直在暗中收集钱逸贪赃枉法的罪证,只待时机成熟就像八贤王和寇大人告发。八贤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德高望重、公正无私,寇大人身居相位,素来疾恶如仇,不惧权贵,有他二人出面,圣上亦要忌惮三分,何愁收拾不了钱逸。”

林毓秀追问道:“那钱逸为何要包下你的酒楼,用来招待徐大人?”

南宫凤姿续道:“对啊,他们应该势成水火的。”

掌柜低声道:“姑娘有所不知,钱逸为人狡猾奸诈,行事极其隐秘,徐大人派手下几次察访始终找不到可靠证据,这回定是亲自出马来抓钱逸把柄的。钱逸嘛肯定想花银子买个安生,所以包下我的酒楼想要把结徐大人……徐大人为官清廉,公忠体国,岂会与他同流合污。”

白发老翁忽然问道:“钱逸究竟贪了多少?”

掌柜想了想,皱眉道:“这……这我哪知道,怎么着也有个十几万吧。”

“岂有此理!”中年人听罢,猛地一拍桌子,厉声道:“七品知府一年的官俸也就几十两,他搜刮的民脂民膏竟数以百倍。”

“可不是,咱扬州繁华富庶,位列荆扬七郡之首,光每年的烟花税便不下二三十万,钱逸只要私自加收一成就够他贪的了。”掌柜据实答道。

任逍遥放下筷子,双目精芒烁动,沉声道:“掌柜的,东郊三岩井至西华门一带是扬州的贫民窟吧。”

掌柜点头道:“嗯,那里的百姓多半交不起租,田产、房屋又给钱逸霸占,生活很是困难。”

龙菲芸坐直娇躯,明眸闪闪生光,轻声道:“逍遥,你莫非想……”

任逍遥微微一笑,并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