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都给我进来。”林非凡字字清晰,掷地有声的语音遥遥响起。

“任逍遥,你等着。”陆岩、王超等人不敢违背掌门之命,讪讪丢下句话。

趁着众弟子入内的当儿,卫思函悄然走到任逍遥身边,压低声音道:“昨晚等到亥时,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我怕打扰你和秀秀……所以先离开了,谁知道……唉,竟然发生这事。”

“他们凭为什么认定是我做的?”任逍遥愕然道。

“一言难尽,你还是听掌门说罢。”卫思函轻叹道。

任逍遥追悔莫及,聪明反被聪明误,造谣者没能擒住不说,反被人家将计就计,诬陷一把,这个跟头栽得够大。

“掌门,求您为师父作主。”李良斌门下二十七名弟子齐齐跪倒,哭告道。

“你们放心,李师弟遇害之事我一定会彻察清楚。”林非凡仰首望天,双目射出莫以名状的悲恸,肃容道。且不说李良斌位列衡山三剑,乃本派举足轻重的人物,单就他俩几十载的同门情谊,便决不容凶手逍遥法外。

“邓风、高强,昨晚负责值夜的是你俩吧。”独孤虹沉声道。

“正是。”邓风、高强越众而出,回禀道。

“说说具体情况。”林非凡面色铁青,示意道。

“昨晚戌时前后,李师叔独自返回卧房,我俩本想上前请安,却见他面色阴沉、艴然不悦只得作罢。”邓风回忆道,“三更时分,李师叔卧房内突然亮起烛火,接着便传出零零碎碎的声音,似乎……似乎是在和谁争吵。”

“似乎?不能肯定么?”林非凡正色道。

邓风、高强同时摇头。

林非凡知他二人武功低微,本也不抱幻想,追问道:“后来呢?”

“我怕有甚意外,急忙上前探问,李师叔含含糊糊的答应两句,便吹熄了灯。”

高强皱眉道,“过得约莫盏茶功夫,弟子突然瞧见有个人影从后窗窜出。”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不及时入内查探。”陆岩气急败坏的抓住高强衣领,大吼道,“或许……或许你早些进去,师父他还有救。

“不是弟子不肯入内,实在是……实在是……”高强满腹委屈的说道,“唉,李师叔的脾气大伙都知道,休息时万万容不得旁人打扰,否则非把我俩骂个狗血淋头不可。”

“再说,我也只是隐隐约约的瞥见,根本就拿不准。”高强哑声道。

“是啊,人影一晃而过,瞬间便没了踪迹,我俩……我俩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所以没太在意。”邓风讪讪道。

“你……你们这是渎职!”王超大怒道。

“师兄误会啦。”高强陪笑道,“我和邓师弟怕出甚岔子,特意打起灯笼四处查探,直到把方圆十余丈地段寻了个遍,确认并无歹人躲藏后,这才回去休息。”

“凶手作案后肯定逃得无影无踪,会呆在屋舍附近让你们逮么?”林非凡虎目精芒电闪的打量着二人,顿足道。

“弟子知罪。”邓风、高强吓得跪倒在地,磕头求饶。

“陆岩,你是几时发现李师弟死在屋内的?”独孤虹勉力提起精神,问道。

“今天一大早,我去向师父请……请安,谁知敲了半点大门都不见他老人家来开。”陆岩痛哭道,“我在外头试探着喊了几句,师父也没答应,后来进去一看……”说到这他已泣不成声。

“李师弟遗体现在何处?”林非凡转向王超、李哲,哽咽道。

“正在殿外。”王超颤声答道。

“抬上来!”林非凡压下内心剧痛,沉声道。

威震江湖的“落雁剑”李良斌已经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从他**僵直的脸部肌肉上,从他已经变成灰白色的眼珠里,从他近乎歪曲的口形中,无不透出一股恐惧,一股某可名状的深度恐惧,在场弟子大半受到感染,不由自主的发起抖来。

林非凡、独孤虹相顾骇然,以李良斌的江湖阅历和武学修为,若非遇上极其骇异的事情,决不可能会有这样的表情。

“任逍遥,你做的好事。”李哲大怒道。

“李前辈之死与我何干?”任逍遥愕然道。

“杀死师父的就是你。”李良斌门下弟子齐声喝道。

“诸位师侄,说话得有凭据,不能平白无故的指责任少侠。”林非凡肃容道。

“衡山上下只有任逍遥一个外人,不是他还能是谁?”陆岩脱口便道。

“对,把他拖出去取心沥血,凌迟碎剐,为恩师报仇。”王超、李哲齐声道。

“这也算是证据?”任逍遥冷笑道。

刘东明朗声道:“李师兄武功大伙是知道的,要在毫无声息的情况下将他击杀,只怕鬼冥神君亲临也未必能够。”

“刘师叔在替任逍遥开脱?”陆岩忿忿道。

“我只是就事论事,陆师侄且先听完。”刘东明沉声道,“据邓风、高强所说,李师兄遇害只是刹那间的事,我怀疑对方是否使了什么阴谋诡计……”

“没错。”王超恍然道,“师父的表情十分蹊跷,内里定有古怪。”

“纵有古怪,也是他任逍遥一手设计的。”陆岩不分青红皂白,低斥道。

“笑话,我与李前辈无冤无仇,何必杀他。”任逍遥不屑道。

“昨日大会上,李师叔还向任少侠连声道谢来着,诸位可都看见了罢。”卫思函立刻帮腔道,“大家说任少侠有伤害李师叔的理由么?”

“哼,没过两个时辰,师父便当众对他吹胡子瞪眼,你以为这事瞒得过我们。”陆岩驳斥道,“至于其间发生了什么,稍有头脑的人都能猜到吧。”

众人议论纷纷,多半认为任逍遥与李良斌之间定然产生某些新的矛盾,任逍遥一怒之下,这才将他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