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兄,你……你误会啦。”任逍遥苦笑道。

“任少侠若不出手,岂非有负‘风流’之名。”卫思函失笑道。

“秀秀她天真烂漫、童心未泯……”任逍遥正待澄清,卫思函倏地压低声音,正色道:“任少侠难道忍心师妹的终身毁在陆岩、王超这帮黄口小儿手里么?

“可是……”任逍遥生平第一次嗫嚅起来。

“任少侠为何犹豫?”卫思函追问道,“是不是担心师妹年纪太小,是不是……”

“唉,我怕自己给不了他全身心的爱。”任逍遥想起南宫姐妹、水芙蓉,满怀感触的打断道。

卫思函笑问道:“这么说你与听雨轩两位千金的风流韵事都是真的了?”

任逍遥老脸微红,略带尴尬的点点头。

“好,果然人不风流枉少年。”卫思函出乎意料的笑道。

任逍遥听得满头雾水,按说卫思函该慨叹所托非人,勃然大怒才对,何以……

“任少侠英雄盖世,前途无可限量,又是天下女儿深闺中朝思暮想的情郎,若说今生从一而终,只怕没有人会相信。”卫思函敛去笑容,正色道,“我想与其让师妹嫁个碌碌无为的凡夫俗子,倒不如成为任少侠诸多娇妻之一。”

“卫兄就不怕我辜负你的希望?”任逍遥双目神光电射,淡淡道。

“看得出,任少侠乃怜香惜玉的性情中人,师妹若委身相从,日后决不会受任何委屈。”卫思函充满信心的笑道。

“你当真放得下?”任逍遥察觉卫思函眼中隐隐透着泪光,怕他口不对心,坦然问道。

“爱一个人不是要得到她,而是希望她能得到幸福。”卫思函长叹道:“我敢断定任少侠的垂青就是师妹终身幸福的所在。”卫思函一语终了,转身离去。

任逍遥呆呆的站在原地,内心思潮起伏,卫思函固然对林毓秀情根深重,却在此刻主动退让,一则不用成天同陆岩、王超等人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二则了却多年来纠缠不清的心结;三则说服他打定主意,全力追求林毓秀,真可谓一举多得。

“任少侠,想什么呢。”片晌后,林非凡踱到任逍遥身边,含笑道。

“哦,没什么。”任逍遥随口答道。

“方才我见你和思函攀谈许久,是否在说有关秀秀的事。”林非凡一手搭上他肩头,正色道。

任逍遥知他内力深厚,早将自己和卫思函的对话听在耳中,所以有此一问无非是想探询自己对林毓秀的心意,当即肃容道:“卫兄所托,晚辈谨记在心,还请林掌门作个见证。”

林非凡拈须微笑道:“秀秀的终身托付给你,我自然放心的很。”是时男女婚嫁,首重父母之命,任逍遥无论身份、地位、品貌、学识、武功等俱在年轻一辈中数一数二,女儿若能嫁给他,真不知让自己省心多少。

任逍遥暗自感叹,怎么林非凡也像南宫不败一样,这才认识半天就把自己当成了未来的女婿。

殊不知独孤宇将林非凡夫妇留下正是为了告诉他俩任逍遥的身世,同时商量着是否要把外孙女许配给他,一来为林毓秀找个好的归宿,二来断绝其余弟子的妄念。林非凡夫妇早对任逍遥慕名已久,见面后更平添几分好感,再一得知他是任憔悴之子那还不立刻着手安排。

“任少侠觉得思函品性如何?”林非凡突然问道。

“遇事沉着、处变不惊、机敏睿智、聪慧绝伦,为人坦诚敦厚兼温文尔雅,做事八面玲珑且顾全大局。”任逍遥眼中闪过神驰之色,坦言道,“最重要的是拿得起,放得下,不失为衡山派诸多弟子中出类拔萃的佼佼者。”

“句句中肯,字字珠玑。”林非凡双目闪过微仅可察的喜色,欣然道。

“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任逍遥高深莫测的微笑道。

“任少侠但说无妨。”林非凡笑道。

“晚辈行走江湖也有些日子了,自忖积累下不少阅历见闻。”任逍遥双目异芒剧盛,沉声道,“恕我直言,当今天下堪与卫兄比拟的青年才俊除‘武林四秀’外很难找到第五个,林掌门是否考虑对他委以重任。”他很少夸奖别人,唯独对卫思函格外看重。

林非凡呼吸不受控制似的微微急促起来,脸色忽晴忽暗,缓缓摇头。

任逍遥不以为忤的肃容道:“当然,衡山派内务晚辈不便干预,但量才而用的道理想必……”

林非凡挥断道:“唉,思函的心性人品我何尝不知,但……”他几番犹豫,最后似是下了很大决心,方才续道,“但思函他却是契丹人。”

任逍遥虎躯剧震,愣立当场。

自太祖皇帝立国以来,宋辽边境一直战乱不息,兵祸遗害数十载,彼此积怨甚深,卫思函若确系契丹外族,能够留在衡山派习武已是万幸,更惶论拔擢重用了。

“我瞧卫兄眉眼,似乎与中原人士一般无二,林掌门该不会弄错吧。”任逍遥默死片晌,沉吟道。

“思函是我亲自从大辽带回来的,怎么可能弄错。”林非凡仰天长叹,不由自主地陷入对往事的回忆中,“那是十六年前的冬天,我和虹儿前往幽州寻访老友,途中路过个荒无人烟的小山村,在一片杂草丛生的废墟旁,我俩发现了思函——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小男孩。”

“寒风刺骨、冰雪满天,面黄肌瘦的他孤零零的缩在墙角,弱小的身躯不停的颤抖着。”独孤虹不知何时出现在二人身边,缓缓续道,“非凡上前询问这才知道半个月前村子里发生瘟疫,孩子的爹娘都因病去逝了,村子活着的人都远远逃走,只留下无人照料的思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