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国这些年始终被笼罩在北方帝国的阴影之下。WWw,QUanbEn-xIAoShUo,cOM/首/发

这一点在襄阳城陷落时就注定了,赵昀一向信任的史嵩之也死于乱兵之中,这让秦国掌握着一个随时南下的突破口。不过,秦军起初并未趁热打铁,赵昀后来才知道赵诚这是忙于登基称帝,当然也包括要恢复河南的元气,大宋得到一个喘息之机。

宋军不止一天要夺取襄阳,秦国虽暂时无力南下,但是史天泽将襄阳经营得如铜墙铁壁,因为有赵诚的命令,史天泽不敢擅自出击,而是依山势水形构筑工事,即使是汉水之中也是遍立暗桩,让宋军无法走水路北上。至于陆路,襄汉平原上的野战,秦军铁骑占据着绝对优势。

不过,宋国并非全都是被动挨打。赵诏以八事训在廷,曰肃纪纲、用正人、救币、固边陲、清吏道、淑士气、定军制、结人心。宋京湖制司都统高达与京西马步军副总管张荣等人曾一度占领过郢州、随州等地,就是被许多人瞧不起的贾似道在两淮也有不少功劳。

那贾似道起初被派到黄、去屯田,整秦军郭侃当年扫荡之后的烂摊子,平心而论也有不少功劳。史天泽第二次击败围攻襄阳宋军时,曾提兵进逼鄂州,贾似道表现也还不错。所以他因功,擢为端明殿学士、两淮制置大使、淮东安抚使、知扬州,成了封疆大吏。

两淮防线自宋室南迁以来,就是极为重要,因为一旦被北方军队突破,就可渡江直逼临安。但是两淮有它的防御优势所在,淮东多湖泊水泽之地,则扎寨其间,利用北军不善水战的弱点,恃险抗敌,这些山水寨大的周围七八里,可以容纳数万人,数百人的小寨更是星罗棋布,淮西多山,则“平地并村,高山结寨”,在平地将数个村落连结为一体,然后选择形势险要、地理适中之地筑堡、扎寨,并储备银、钱、谷、米等物资。如果北军来犯,将老弱妇女领入堡中避难,山丁壮恃险守御。高山地区则在险峻要冲之地,充分利用天然条件,采木石筑碉堡,随地形结寨而守。

所以,金军强盛时,即便突破了两淮防线,就会面临前有大江,后有阻兵的危险,不敢停留太久,结果大多只能是损兵折将,得不偿失。金宣宗时,曾不无感叹:江淮人难制,我军攻蔓菁>,其众困甚,胁之使降,无一肯从者。我家河朔州郡,一遇北警,往往出降,此何理也?

贾似道在两淮,不知是忠君为国,还是担心自己的安危,下了不少功夫整饬边防。不过,据小道消息称,他也做过不少冒功之事。秦宋对峙之,秦军也免不了有巡卒被宋军擒获,贾似道就将获得的秦军首级,夸大十倍,向朝廷邀功。这期间,秦军并未大举进功,让他过上不少安稳的日子。除此这外,吕文德在淮西也有功劳。

三年前,秦军在蜀地及西南大举进攻,兵势令大宋举国震惊,可是不久,秦军又悄然退去,而今年来自北方秦国的种种迹象表明,真正地决战将要开始。时光正是大宋淳十二年(1252)地九月,这是皇帝赵的第五个年号,他已经下旨明年改元宝,那将是他第六个年号。

“临安一别,二十年矣!朕欲引兵自洛阳南下,饮马西湖畔,请君备美酒佳肴,脱冠跣地,以待朕亲至也!”

“朕欲效宋太祖与李后主之故事。封尔为江南国主!”

大秦皇帝赵诚地亲笔信。辗转呈到了宋国皇帝赵昀地案前。用着蔑视地口吻。毫不掩饰地表明自己地野心。赵昀铁青着脸在宫内来回急走。内侍们提心吊胆地低着头。不敢惹赵霉头。

左丞相谢方叔。右丞相吴潜。参知政事兼同知枢密院事徐清叟。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董槐等人正陪着小心。赵不是没想过求和。不过赵诚只同意让他效仿李后主。自降为江南主。献国投降。所以求和不过是他一厢情愿。赵昀不可能答应秦国地要求。

郑清之刚死。这人虽受皇帝重视。然而只能上《玉牒》、《日历》、《会要》及《光宗宁宗宝训》、《宁宗经武要略》之类地文章。与朝政并无太大益处。这倒跟赵昀如出一辙。此前。赵昀又用过杜范为相。此人一度让满朝文武怀有希望。不过天不假年。杜范做了八十天宰相就病逝了。过了一个月大臣徐元杰在阁堂吃过朝食之后暴毙。没过多久。大臣刘汉弼也因全身肿痛暴死。一时间朝野惊骇万状。以为有人下毒。大臣们上朝都不敢吃朝廷地饭菜。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诸位对局势有何看法?”赵昀问自己地大臣们。

“据前线来报称。秦主七月已经下令征召各地人马。两淮、襄阳、四川我军边将。均发现秦军探马及小股骚扰之敌明显增多。”左丞相谢方叔奏道。

“两淮制置使贾似道上表称,秦军小股入涟水军,已为他所败。”右丞吴潜道。

他这话让皇帝赵的眉头稍松驰了一番:

“贾似道驻扎两淮,经略有功,可命他兼领淮西安抚使,让吕文德等悉听其节制。赐诏嘉,其将士增秩、赏有差。”

“遵旨!”

“陛下!”董槐奏道,“四川余新获北马五百,欲献于朝廷。余经略四川数年,秦人莫不敢犯,劳苦功高,宜厚赏。”

谢方叔见赵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连忙进言道:“余虽有过功劳,不过臣听说他在重庆,说一不二,又擅杀利州都统王夔,为人专断,川兵苦于征戌,川民困于征求。又常好大言,以为举朝安危系于其一身,常以蜀王吴氏自夸,莫可名状!”

在余经略四川前,蜀地早就残破不堪,又加上三年前秦军一番猛攻,已经不堪修葺。余为了整顿边防,免不了要实施强硬手段,得罪了人。他杀了不听号令的王+后,姚世安想接替王氏的职位,余不同意,但这姚氏向来巴结谢方叔。所以,余也就罪了当朝宰相谢方叔。

谢方叔将余与蜀王吴氏相提并论,这用心极其险恶。当年吴守蜀地是有大功的,在蜀地势力也令朝廷忌惮三分,朝廷耿耿于怀,后吴曦被迫曾以蜀地降金,险些让大宋国国将不国。谢方叔这挑拨地话果然正说中了赵昀的心事,因为近来关于余的传言不少,有人说余有反状,譬如余给自己的长

为余如孙,孙就是孙仲谋。至于余说话不太注意是符合实情,当年余求学时曾失手打死人,不得不远走他乡,即可见其性格秉性。

董槐是朝中的君子,本一直在外为官,很有名气,他遇事并不明哲保身,敢于仗义执言。他见谢方叔欲对余不利,暗自惊心,连忙奏道:

“陛下,余于朝廷有大功,经略蜀地,规置谋划,积粮屯兵,修葺边防,条理分明,巴蜀百姓俱为依赖,秦军亦不敢渡江。况且,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时,尤其是如余这样有武略的帅臣,更应该重用。其人长年与粗人为伍,言辞率直,难免沾染恶习,致有不妥之处,臣斗胆请陛下下令责罚,令其待罪立功。”

董槐企图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居功自傲,其罪更甚!”谢方叔立即说道,“陛下不得不防啊,古有祸事,有目共睹啊!”

“临阵换将,乃兵家之大忌也!”董槐不肯妥协。

“董大人,你这是何意?你未免太看重余了吧?想我堂堂大宋朝,难到就没有人可以顶替了余地帅臣吗?”谢方叔不得不提高了嗓门,“贾似道身为皇戚,不是照样能够镇守一方平安吗?”

“相公所言,恕董某难以芶同。”董槐怒目而视。

两人相持不下,右丞相吴潜与参政徐清叟二人连忙打着圆场,做着和气佬。

赵也没了主张,遂道:“令余赴朝问对!”

这事暂且告罢。

“陛下,听说秦军吸取前代教训,这些年花巨资勤练水师。”吴潜奏道,“倘若敌军欲大举南下,若是自海上突袭……”

赵昀心中大惊,他当然可以想像得到,要是秦国水师自海上直奔临安,从钱塘登陆,后果不堪设想,急问道:“秦国水师战力如何?”

徐清叟奏道:“枢密得到奏报,不久前秦国水师大破高丽水师,杀高丽王。再根据海商地只言片语,依臣等所想,秦军水师不可等闲视之!听说秦军火炮相当厉害,他们战船之上也都配备了火炮,此种火炮,赵葵赵大人当年亦曾有过密折详述其威力,这比我朝霹雳炮威力要大得多。”

“关于火炮,朕早有旨意,命工部、将作监、军器局仿造,可这些年花了无数银钱,却迟迟未能成功。”赵昀怒道,“详查此事,有司官员必须负全责。”

“回回,我朝亦有仿造。”谢方叔连忙道。

赵稍稍缓了口气,命道:“诏令各江海州郡,修葺战舰,勤练舟师,构筑江海堤防,日夜巡逻水面,以备来犯之寇,尤其是自淮扬至临安以东海面。再命从明日起,片寸船板不得入海,实施海禁,如有违犯者,当以投敌谋逆大罪论处!”

“遵旨!”众臣应道。

此时赵诚还在洛阳。

早在七月,他就准备就绪,各路抽调的人马,征召的蕃族人皆去集在指定地点。他毫不掩饰他地攻略,甚至故意让普通百姓也知道,他在等西路军抵达指定地点。因为这一路人马,要翻雪山过大江,道路极为艰险,一旦西路军发动进攻,他才会命中路军与东路军正面发动进攻,吸引宋军绝大部分的注意力。

西路军二十万人马,自陇右与青唐间集结,八月十二日出发,经青、川与吐蕃交界处的草原,这一条路他们曾经走过,而此地地部落已经在几年前就臣服在秦军脚下,那些不肯臣服的部落,在大军毫不留情地征伐之下,迅速土崩瓦解。

二十万人马,加上各部落加入地人马,浩浩荡荡,无数战旗飘扬,不过这当中,担当辎重的军队至少要占一半以上。因为人人都知道,前路将会更加艰险。雄壮地军队,不可阻挡的豪迈气势,令征战了一辈子地蔡国公张柔处于亢奋之中。

张柔是西路军的监军,这是他争取来地,当主帅罗志与张士达、西壁辉意见不一致时,他这位监军是起着仲裁的作用,不过目前看来,他还未能体现出自己地作用。他最乐于做的事情,是在一次次长途行军之后,在京师武学派来的见习校尉和参谋们面前大谈自己荣耀的过去。每每在吹嘘一通之后,免不了要补充一句:

“将来还是要看你们的!”

在短暂休整时,罗志召集主要将帅,围着地图议事。

“蔡国公,我西路军如此南下,进程太慢。

”罗志道。

“你想分兵?”张柔问道,又笑道,“老夫虽是监军,并不是主帅。你尽管做主。”

“正是!”罗志道,“我军一分为三,分别以熟悉地理的蕃人为先导,一路为右路,自西边草原地带南下,由旦当岭(云南中旬),入大理。一路为左路,由松、茂二州,出岷江故道,经成都南下,由白蛮地界南下,这一路可能会遇到宋军抵抗,也可能不会遇到,听说宋军已将兵力龟缩在东川。中路军则沿大渡河西岸南下,招抚鱼通、长河、宁远等地部落,再东渡大河,进入宋边州黎、雅,这一路道路最为艰难。然后三路会于大理国北部。”

“这样也好!”张柔略想道,“老夫料想,我军在抵达大理前,不会遇到太多强敌,唯一要注意的则是路途的艰险,尤其是中路,山径盘屈,谷深路险,一不小心即会粉身碎骨。”

“正是因为如此,我们这一路人马才都是由习惯于翻山越岭的勇士们组成。”汪德臣道。

“若诸位没有异议,不如就如此分兵吧?”罗志道,“我既为主帅,当为中路军。”

西壁辉抱拳道:“总帅既然挑了最难的,在下那还有何话说?在下愿领左路军。”

张士达见他们二人抢了相对较难地行军路线,将最容易的一条让给了自己,他也是豁达之人,并不推辞,高声说道:“二位元帅厚爱,张某感激不尽,唯愿我们三部人马早日再会,为吾皇再立新功。”

当下,几位商议了进军路线及消息传递等细节,第二日便相互道别,踏上各自的征程。张柔随罗志的中军南下,九月,便有一座雄伟壮丽的大雪山挡在将士们地面前,大渡河自北向南,激撞直下,夺人心魄。

江山如画,但将士们却无暇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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