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小村,风别云一路南行,身无分文,又不认识路,难免要风餐露宿,受些日晒雨淋,但农户出身的他,从小混迹山野,对这些也并未在意。转眼间,已是半个月后,在节气上应该是越来越冷了,但地域上却是越靠南方,越显的炎热。慢慢的,路上的茶楼酒肆也跟着多了起来,行人也越来越密集。这无不预示着,前方有一座大城。

步行不过半日,前方一座雄伟的大城映入眼帘。城墙高三仗有余,是用一块块青色大石块所垒成。城墙已不知经历了多少年的岁月侵蚀,大石块上已出现了浅浅的裂痕。裂痕与石缝间已长满了各式各样的植物。远远看去,整个城墙呈现一种暗绿色。在拱形城门之上,绿草环抱着三个大字“落梅城”。三个字写的高挑俊秀,鹤骨仙风。城墙之上有一座三层小楼,城楼四檐翘起,檐尖尽头,各盘踞着一个青色石狮子。在小楼的顶层屋檐下,挂有一个牌匾,上书四个大字“文脉永昌”。

看前眼前的城楼,风别云一阵激动,恨不得立刻跑城里去瞧瞧,但一看自己这身破烂行头,却又犹豫了起来。就在此时,风别云觉得有人在拉自己的衣服。回头一看,是一个只有八九岁的小姑娘。

“哥哥,给点钱点吧,我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饿的前心贴后背了,哥哥,你就行行好吧!”看着小女孩水灵灵的眼睛,风别云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衣兜,无奈实在是身无分文,也只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蹲身道:

“小妹妹,你父母呢?”

小女孩突然闭住了嘴,开始向开周寻视起来,好像是在找什么人,又好像是在躲什么人。就在风别云惊奇于小姑娘的举动时,城门口却传来一阵**。门口的守卫极力维持着秩序,但那些路人,还是死命的往城门里挤着,倒好像城里出了什么宝贝似的,便是城外的茶客和水果摊老板也都垫起脚跟,伸长脖子往城里看着。吵闹声中,一群身着褐色紧身衣的大汉簇拥着一顶小轿走出城来。

小轿走出城门,在距离风别云二十几步的地方停了下来。一名锦衣大汉急忙上前撩起轿帘,之后便恭着腰木然的站在一旁。良久,周围没有一点声音,本来很是热闹的城门口,一时间变的针落可闻。一声幽怨的叹息中,一支如美玉般白晰,似柳条般轻柔的手伸出了轿门。立在一旁的大汉立刻上前搀扶。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围观的市井小民都突然紧张了起来,偶尔一两声粗重的呼吸使原本庄重的场合变的有些狂热。看到这一双玉手,风别云本来淡然的表情立刻换成了一脸藐视,心道:这一定是个土财主的女儿了,既无勋爵,又无名分,恐

怕也没有什么德行,靠着爹妈的几个臭钱,便要这样摆排场吗?

排场还在继续着,那女人半身走出轿门,一股浓浓的、温婉、华贵还有一点诡异的香气便飘散开来。众大汉心神一震,齐齐单膝跪地,高声道:

“大小姐!”

“嗯”

女子轻声答应。众人随即起身,后退一步,低头垂手,侍立两侧。

女子站在轿前,软软地朝风别云这边走出几步,随后抬头朝他看来,同时,风别云也朝这女子看去。

这一套不合礼法的排场,虽令风别云倍感厌烦,但这女子的容貌,却实在是叫人说不出什么违心之言。只见此女子,年龄约在二十出头,一身大红锦袍,头带赤金凤冠,肌肤之白胜北国冰雪,皮肉之嫩如早春翠叶;身材之婀娜仿佛处处都在向你招手;轻移莲步,如风中垂柳;身姿摇曳如雨打花枝。

再看脸上,细长的眉毛如一弯新月,眉梢略向上翘起;长睫毛,丹凤眼,眼角直拉到鬓角处。英挺的鼻子,红润的嘴唇,无不闪耀着点点光芒。就在风别云出神之时,那美丽女子瞪了他一眼,接着道:

“小雨,过来,别在那站着,那里不干净。”

“不嘛,姐姐,我不想回家。”

小女孩紧抓着风别云的衣角,怯生生的说道。

“小雨啊,咱们黄家的人,是不能在街上胡乱玩耍的,你丢尽了黄家的脸面!快跟我回家领罚!”

女子一副冷俏的模样。

“咳咳!等一下!”

风别云急忙插口道,同时心中想着这女子虽生得一副好相貌,可实在是太不懂礼貌了。风别云一出声,周围立刻有几十双刀子般的目光向这边射来。风别云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拱手说道:

“姑娘,你刚才说哪里不干净?还有,你是在隔着我说话吗?你没看到我站在这吗?你喜欢隔着人说话吗?”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哪来的混小子,不知死活的东西,看我活剐了你!”

“敢这么和我们落梅城黄大小姐说话,我看活腻了吧,哈哈……”

一时间,四面都是叽笑声。

那女子僵了一下,又伸手止住想要上前的家丁,同时好像没有听见风别云的话似的,又一步步走向小女孩,伸出双手,道:

“小雨,快别闹了,快跟我回家,整天在外边瞎闹,专和一些低贱的东西鬼混,你不知道咱们和那些庸人的区别吗?快过来,不要和那乞丐站在一起!”

此女的举动,让在场的

众人一下肃静了起来,众人一副怜悯的神态看着风别云。还有人在低声的议论着:

“我看这小子就是想出点洋相好引起黄大小姐的注意,哼哼,被无数人玩过的把戏了,真是不够丢人的!”

话音虽低,却着实刺耳,风别云一下子涨红了脸,从小到大,他还从来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被如此奚落过,一时间,不禁恼羞成怒,对着周围的人群高声喊道:

“你们这群无知匹夫笑什么!她不过是个空有几个臭钱的**奔放浪之人,值得你们这么奉承吗?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话一出口,全场鸦雀无声,围观众人都惊的张大了嘴,还有个别人摇着头摸着自己的耳朵,好像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似的。

就在这时,那红衣女子霍然直起身形,抬起气得发白的玉手,指着风别云厉声道:

“你说什么?你说谁**奔放浪,本姑娘哪惹到你了?再说,我们黄家的钱来的堂堂正正,从未取过一分不义之财,你凭什么说我们的钱是臭钱?你 算个什么东西,在这乱学狗叫!”

话没说完,身后一锦衣大汉上前道:

“大小姐,别和这疯狗一般见识,他是穷急眼了,见着富人就气的要死,明里暗里,总要诋毁几句,心里才安声。这样的人,不值得大小姐和他动气,还是让我来教训他吧!”

没等大汉把话说完,风别云又冷笑道:

“没有一分不义之财? 哼!谁也不会承认自己的钱是偷来抢来的。”

话没说完,那锦衣大汉猛向前冲,伸手向风别云的衣领抓来。风别云脚一点地,向左平移了两三步的距离,又冷笑道:

“怎么?被我说着了是不?这就要动手了是不?自轻自贱的走狗,滚远点,你还不配站在我面前。”

不管大汉的满脸怒意,风别云又对那女子说道:

“且不说你的钱是脏是净,单说我‘**奔放浪’四个字,可说错你了?仗着有几分姿色,便极力在人前搔首弄姿吗?被一群男人意**,你觉得很自豪吗?你还知道什么是妇人家的本分吗?圣人有言‘人不可以无耻’,这话,就是对你这样的人说的,哼!就你这样的贱人,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我?我衣着褴褛,那是我不得志,我身无分文,可我有德行,我……”

“啊……”

一声尖叫打断了风别云的长篇大论,再看那女子,涨紫了脸,颤着手,喘着粗气,大吼道:

“你这畜生,今天,我非宰了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