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拉着他的手,呜咽着说道:“这话是谁告诉你的?上帝对你关上了那道门,同时为你打开了另一扇窗。”

他满脸诧异。“原来,这个道理你也明白啊。就是这句话了。姐姐你说得一点都不差呢。”

我点点头。我明白,我实在是太明白了!

林云狐疑地看着我,“姐姐家乡到底是何处?听口音,不是江南人士吧?怎么看你说的话里有些字眼我不是很明白?”

我朝他翻翻白眼。刚才说得太快,加了不少现代词汇,他不明白是正常的。

他突然紧张地抓住我的手,声音有一丝异样,颤抖地问道:“莫非——姐姐是罪臣之女?家门被灭,只有你逃了出来?现在被官府通缉,所以你才无家可归?”

我不由嘴角直抽搐。这小子,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

看他一副紧张的模样,眼神变得凌厉起来,看向我的目光也多了一分探究和审视。而抓住我手腕的那只手,力道逐渐加大。

于是,我决定考验一下他,抬眉讥诮地反问:“如果我说是,你打算怎么处置?”

他的眼神中有怀疑,有不安,更多的是犹豫不决。

挣扎了半饷,他慢慢放开我的手,垂头丧气地说道:“你走吧。走得远远的,就当我们从来没见过。我也不会向官府举报你的行踪。”

嘿嘿,挺讲意气嘛!孺子可教也!

啪!我双手拍在他脸上,把他的脸抬起来,与我平视,然后我把额头抵上他的,跟他眼对眼,鼻对鼻。他没有反抗,只是有点阴郁地看着我。

我咧开嘴坏笑,“你就这么不待见我。你哪只眼看见我象带罪之身了。姐姐我可是根正苗红祖国大花园里的奇花异草一株!谁敢给我抹黑?我就敢给他写大字报拉横条幅穿小鞋带绿帽!”

说完,我在他的嘴上吧唧地亲了一口,又在他的两边脸上各啃一口。真是——好可爱!吃一把滑嫩嫩的豆腐先!趁他没反映过来,我笑嘻嘻地离开他一米远坐在安全地带,欣赏着他那傻愣愣的表情。

数到十下,他才倏地涨红了脸,一下子往后退开,挪到了墙边,然后用袖子捂着嘴,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温如海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诡异的画面。

某色女贼兮兮地笑着,摇头晃脑的,象只偷腥的猫,洋洋得意地看着他们。少年紧捂着唇,羞涩得满脸通红,泫然欲泣地看向他们,满脸无辜和无奈。

他微皱眉头,婉言转告:“二位,该下山了。再不走,天就要黑了。山路难行。”

林云倏地一下窜到他们身边,跨出门去,巴不得快点离开这是非之地。

我撇撇嘴,磨磨蹭蹭地从塌上爬下来,捡起地上随手乱扔的两只绣花鞋套上,然后又低头扯了扯衣服。刚迈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我狠狠地跺了两下脚,嘟囔了几句。

温如海在一旁看着,惊得捏了一把汗。这身衣袍是大了点,可是没办法,寺院里没有更小的衣服给他们更换了。为了避人耳目,他们已经把那两身血衣烧毁,现在换上的都是干净的长袍,还是前两个月刚订做的。只是,如今自己长高不少,少年时期的服饰不能再穿,便一直放在了马车上,忘了收起来,没想到今天倒派上用场了。不过,穿在这两个活宝身上怎么看都显得怪异。

他手抚额头,无奈地摇摇头,不期然对上秦风似笑非笑的目光,只好给了个苦笑。两人相对无语,一起跟着走了出去。

没想到,飘云竟存了这样的心思……其实他们刚才并未走远,就站在院墙树荫下,把这两个惹祸精的对话全听了去。没想到,自己一昧的施予,只顾着对她好,倒忽略了她的感受。他一直以为,女子都需要男人来宠爱和呵护的,却忘了,飘云不同于他认识的任何一名女子。她……性子太直,太好强。自己今后该如何安抚她让她放下戒心,打消离去的念头呢?

……之后,大师又交代他们一些事情,以及路上需要注意的安全问题,亲自把他们送出寺院。

大家寒暄几句,客气地跟大师辞行。我不由得多看了这个帅气的光头叔叔两眼。

真是浪费了,长那么帅还来当和尚……来的时候走前门,从山脚爬到山顶,累。

回去的时候走后门,才出了寺院,下一个坡,就有一条山路。而温如海的马车正好端端的停在那里。

我无言。不管哪个时代,走后门都比走前门要方便。

默不作声地爬上车,从橱柜里拿出枕头,垫在林云身后,让他靠着舒服些,然后我紧挨着他坐下。他戒备地盯着我。我也毫不示弱地回瞪他。

僵持了一会儿,他终于是妥协了,靠着我坐下。

对面,坐着路人甲乙。

一路上摇摇晃晃,无事可做,我只好闭目养神,自顾自的小声哼曲消遣。整个车厢安静得出奇。可是……也太安静了吧?我不由得睁开眼。

结果我的歌声一停,大家纷纷看向我。

三双美目直视的压力不可谓不大。我感觉身上要被射出六个窟窿了。

晕,当我是活体MP3啊?

我不满地撇撇嘴,“我渴了。”

沉默了一会儿,对面伸过一只纤纤玉手,递来一杯清茶,仍是我早上来的时候用过的那只。因为,上面还留有淡淡的唇印。不过,壶里的茶水是怎样保持温度的?

我小心翼翼地接过,一口喝完,不够。于是提出建议:“以后能不能拿个大杯给我装水喝,这么小的茶杯,要解渴的话我得喝上四、五杯。倒茶的不累我这喝茶的昂脖子都觉得累。”那只莹白的玉手顿了一下,又帮我斟满。

秦风很适时地嘲讽:“水牛。”

我气结。

侧过脸拍拍林云,“弟弟,等你伤养好了,帮我教训教训秦风。他嘴巴太坏了,平时老是欺负我。”

秦风挑挑眉,嘴角噙笑,不置可否。

温如海——默。

但是,我感觉得到林云的身体僵了一下。

我不解地看着他,他也一脸郁闷,表情复杂地看着我。

“弟弟,别跟我说你那把镶满宝石的刀只是拿来看的。怎么说你们也以三敌十了不是?虽然最后弄个十一死两伤,但是好歹你也是个练家子的!”然后我指向秦风,“别看他长得比你高,不过就是个茶楼的老板、一介书生而已。你不要打他的脸,照他身上打几拳让他在**躺那么几天,给我图个安静就行了。”

半饷,林云总算开口了,但不是对我,而是对秦风闷声说道:“秦大侠,这个笨女人说话不经脑子,还望大侠海涵,莫与小妇人一般见识。”

我咽咽口水:“大……大侠?他要是大虾我还是鲸鱼呢!”

“鲸鱼是什么?”林云问道。

“就是世界上最大的鱼!”

“也对,你的饭量是够大的。堪称世界第一。难怪会自诩为最大的鱼。”秦风又笑了。他的嘴巴确实够毒!

没等我发飙,林云转过脸来怪异地看着我。“姐姐,你真不知道这两位是什么人?”

我一头雾水,为他介绍道:“温如海,杭州城东瀚海药馆的老板,目前是我的雇主。秦风,藕香居的老板,他那里的东西很好吃。”

林云不敢置信地盯着我看了半饷,终于说话了:“就这样?”

我点点头,“就这样。难道我说的不对么?”

“你……你这个笨女人!听到他们的名字你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林云怪叫。

我狐疑地看向他们,又转向林云,摇摇头,“名字起得很不错,但是,我以前从来没听过啊!他们应该很出名么?”

默……林云张口结舌地看着我,艰难地吞了吞口水:“难怪……你……你这个笨女人……”他抓起我的手,“姐姐,到了城里,我带你走吧。他们不是你惹得起的。”

“慢着,”秦风沉下了脸,灼灼逼人地说道,“在下并非有意隐瞒,只是飘云姑娘所了解的,确是事实。在下的确是藕香居的主人。况且,飘云姑娘不谙世事,又非江湖中人,不知道亦不足为奇。了解太多,反而对其无益。”顿了一顿,他又戏谑地笑道:“林公子今日遭人追杀,想必身份亦不简单。你自信带着飘云姑娘离开,可以护其周全?”

林云的小脸刷的一下白了,抓着我的手紧了紧,又松开。

“其实,飘云——姑娘,也有事瞒着我们吧?”温如海终于开口,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我,只是在念到我名字的时候停顿了一下。飘云姑娘?叫得好生分啊!不过,为什么心里会有那么一点点刺痛呢?

我撇撇嘴,敛目低语,“每个人背后都有故事。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又不是我要刻意隐瞒,实在是说出来了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车厢里再次陷入沉默。

半饷,一个柔和的声音轻轻说道:“你不说出来,别人永远也不会懂……”

我愕然地抬眸看向温如海。他毫不掩饰地直视着我,目光坚定而温柔。

我心虚地闪躲着他的目光,垂下了眼帘。

可是……为什么心跳那么快?!脸上有点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