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是个大晴天,天空碧蓝如洗,鸟儿叫声清脆悦耳,潘越帆清早起来心情就十分舒爽。以往不把他放在眼里的那些下人现在全都毕恭毕敬,伺候他的时候小心翼翼,现在潘家已经变天了,原本坐稳了下一任家主的大少爷现在入了大牢,老爷子一气之下卧床,现在很多重要生意都交给了潘家二少爷,虽然没有明说,但实际上已经将他当接任者培养,只要是有点眼色的,都该跟着舵转向。

用过早饭,去给爷爷和爹请安,然后潘越帆到醉湘楼点了十多个精美的菜带走,一路悠闲的到了县城大牢。禀明来意,塞了银子,一主二仆在简单的搜身之后顺利的到了牢里。

他们来的早,许多犯人还在呼呼大睡,整个牢房散发着难言的腥臭之气,就连两个随从都不由得皱眉掩鼻,潘越帆却像是丝毫没有闻到一般,脸上保持着一贯的笑容,闲庭漫步般往里走。

到了牢房最里面,这个关押犯人的囚牢明显比外面那些要大也整洁,七八糟的草垫子甚至换成了木板床,**有着与这环境明显不符的被褥和毯子,隐隐还有股淡淡的熏香,这个味道潘越帆并不陌生,常在他大哥身上味道。

这就是说,他到地方了。

看到里面只着白色单衣的人,潘越帆微微一笑,“大哥,别来无恙。”

一向锦衣玉食的潘越明这几个月瘦了很多,才清醒就看到一张不愿意见到的脸,本来就不好看的脸色又暗了几分。虽然竭力不想露怯,可是眼前自己深陷牢狱,而这个一直以来被他当做废物的浪荡货色却在外面继续花天酒地,这强烈反差让他倍感屈辱,忍不住开口道:“可真是稀客,听说爷爷把生意交给你不少,这个时候应该忙的不可开交才是,怎么有闲工夫来这里?”

“越帆天生愚钝,比不得大哥聪颖,冷不丁的接受这么多东西确实有些吃力,不过为了潘家上下几百口人,我必须得尽心尽力。”说到这,潘越帆挥手,让随从将食盒交给旁边的狱卒,又道:“我一直惦记着大哥,所以特意来瞧瞧你,这些都是你爱吃的菜……顺便看看缺不缺什么东西,我下次来的时候送来。”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以后还是别来了。”潘越明冷冷的看着他,不屑的开口道:“这才几个月就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你真觉得下一任潘家家主就非你莫属了?”

他说的这么不客气,潘越帆却是不恼,微笑着看着他,一脸谦逊的开口道:“大哥,你误会了。”

说完,好似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开口道:“哦对了,大哥,这次过来还有个消息告诉你,秦州府那边好像出事了,单家二爷被大理寺请走了,大夫人也回去了,现在还不知道最后……”

“你说什么?恭亲王不是说过只要我认罪伏诛就不怪罪其他人,为什么、为什么要对单家下手!”

潘越明兀然变了脸色,他倒了大霉撞上恭亲王这座大山,就指望着单家助自己东山再起,现在舅舅被抓,他、他岂不是连最后的希望都没了?

看着他这幅吃惊绝望的表情,潘越帆便觉得自己没白跑这一趟,心情更是愉悦,解释道:“这事跟恭亲王没有关系,好像是被扬州刺史的案子给牵连了,听说太子怕牵连其中已经同单二爷撇清了关系,具体的还得等大夫人回来才知道。”

“怎么、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潘越明双手抓住自己的脑袋,痛苦的呻吟出声,娘每隔三天就来看他一次,这次半个月都没来,他心里就有不好的预感,昨天妹妹来探监,明显有心事,他还以为是为自己担心,她怕是已经知道了这事。

看着他这样子,潘越帆恍惚又回到了小的时候,那时他们母子在大夫人的**威下整日活的战战兢兢,那种绝望的心情他到现在还记的清清楚楚,时刻提醒自己,要忍要变强,现在挡在他前面的庞然大物终于倒下了,奄奄一息,心里畅快的简直要飞起来。

从大牢里走出来,潘越帆遇到了叶静月,手里拎着个篮子,一瞧就是来看人的。潘越帆微微一笑,他从前可没看出来这姑娘是个痴情种呢。

人多,又做好了完全的准备,盖房子简直是再简单的不过的事情。按照当初计划的那般,三十多座功能各异的房子落成之时,座椅板凳以及书本笔墨就已经全都买好拉回了村子,新私塾晾湿气的时候,各个村子已经统计好了该入学的孩子名单,夫子也到齐了。

金秋飒爽,刚经历了丰收的喜悦,又迎来私塾开学的日子。在凤栖村和西关村两片土黄色之间,族学私塾显得格外与众不同,红砖绿瓦、错落有致,干净整洁,开半开的窗子可以看到里面执着书本来回走动的夫子,以及一张张稚嫩的脸庞,清脆郎朗的读书声在乡间回荡着,那一双双求知的眼睛载满了希望的寄托。

参与盖建的人们站在远处看着,即便找不到自己孩子的身影,脸上也不由得露出由衷的笑容,日子越来越有奔头了。

众人激动的想要找到叶静客答谢的时候,却扑了个空,她已经在前往京城的路上了,虽然没有见到那些人,可是胸口一直发烫的印迹却早就让叶静客收到了他们的谢意。

笑着把人送走,回到家,温氏就红了眼圈,呆呆的坐在那里,许久才开口道:“孩子她爹,我、我真舍不得静客,她自从伤好,都没怎么在家呆过。以往出去都有静楷和静宁他们在身边,这次只有自己,我实在是有点不放心……”

“孩子已经长大了……”叶知学将难过的人儿揽在怀里,轻声道:“我也舍不得,可是舍不得也没有办法啊,她们早晚有一天会离开我们,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早。”

温氏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淌了下来,喃喃道:“

我、我知道,我知道……”

她知道,小女儿这半年以来一直很拼命,也隐约猜到她这么急切是为了什么,无数次想过劝慰,可是看到她日渐消瘦的身体,却怎么也张不开这个嘴。她是过来人所以明白,放她走才是对她好,拘在家中怕是就像花儿一般很快凋谢。

她明白,所以才那么痛快的让小女儿一个人远去京城,留在家里看着她焦急自己也难受,还不如遂了她的愿,成全她。

别人赶路会累,叶静客出门就是一个字……睡。许是这段时间太过于操劳,又或者是即将要去有那个人的地方心终于安定下来,她一出发眼睛都闭上了。迷迷瞪瞪下船,上了车继续睡,下车到了客栈继续睡,仅有清醒时间就只剩下吃饭了。有秦少年在身边,叶静客也安心,俩人在一起一年多了,她一个眼神秦少年都知道要做什么。

吃了睡,睡了吃,直到离开了秦州,叶静客才发现潘越帆竟然同行,恭亲王将潘家大少爷送进大牢,许多不知道内情的人纷纷猜测是潘家招惹了恭亲王,以往那些合作的商人都不敢触霉头,宁愿少挣钱也不敢再和潘家合作。潘越帆接手一些生意之后不但没有进展还更糟糕了,所以他此番去京城便是寻求新的商家。

叶静客吃惊,潘越帆更是觉得意外,同行了这么多天,基本很少见这人有清醒的时候,自己几次搭话她都眯着眼睛,要不是旁边那人说她正在睡觉,他真得给叶静客找大夫了。

休息了这么多天,叶静客终于稍微精神些了,不过潘越帆还是觉得有点不放心,问她身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这人比上次见看上去瘦了十多斤,又这么嗜睡,怎么看都不是身体安康的征兆。

这话叶静客在家里的时候不少人同她说,都懒得解释了,把潘越帆面前的筷子和自己那双攥在手里,一用力,四根筷子便应声断了,懒洋洋的开口道:“放心,我身体好着呢,就是走着去京城都没有问题。”

她这话并不是吹嘘,每次莲花盛开空间开放,她的体质就有明显的提升,所以每天操心那么多事情睡不足觉也不耽误干活。至于为什么会瘦,可能是苦夏吧……

叶静客露了一手,潘越帆便不再废话,随着车队一同向京城驶去。

那厢,叶静逍拿了银子去活络关系,银子送出去了,可还是没有什么动静,他不由得着急了,私下里找人打听。原来扬州刺史一案,牵扯到了许多太子一派的人,周家虽然这次没有被查出来有什么问题,可现在正是风口浪尖,人人自危,自然不敢顶风作案,所以他的事情怕是要等到风头过了才行。

可是随着一个个贪赃枉法、徇私舞弊的官员被揪出来,这案子不但没有消停的迹象,反而愈演愈烈,现在所有人都提心吊胆,不敢越雷池一步,叶静逍根本不知道自己要等到什么时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