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担心还没有问出口,就有伙计飞快的跑进来,语无伦次的开口道:“王爷、王爷来了,掌柜的,外面好像来了个王爷……”

叶静楷和叶静荣俱是一愣,什么王爷?

“恭亲王。”叶静客率先起身,出门迎接。

还没到门口,就看到陆昶灏身边围了许多人,看穿着像是三石县的县衙里的人,一个个岁数都不小了,可是对着年轻的王爷像是直不起腰一般,他们这里许多人一辈子可能连五品官都没见过到,现在冷不丁的冒出一个王爷来,慌的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小心翼翼的,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惊扰到恭亲王。

一见着叶静客出来,陆昶灏立刻向前走了两步,语气亲昵的开口道:“静客妹妹,你可出来了,为兄不日回京,怕是又好久见不到你了,这几日你便陪本王在这里走走……”

叶静宁、叶静楷和叶静荣等人:“……”这是什么情况?他们怎么不知道静客有个王爷兄长?

他一开口,叶静客便知道这是楚天逸安排的,借这位恭亲王的手,想要让那些觊觎莲墨方子的人死了那条心。想到楚天逸,叶静客心中不免涌入一些难以名状的东西。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她勉强压下那些情绪,微笑着迎上上前去,恭亲王都肯赏脸了,这场戏自然要演下去。

此时的单家上下一片悲楚,大少爷认罪伏法抓紧了大牢,不日即将正式审讯,王爷虽然说了会秉公执法,可是谁知道会不会难为潘家。潘家大宅上空仿佛盖着一只大手,随时都可能会拍下来,无论是主子还下人,人人自危。

单氏精致的妆容早就哭花了,眼睛红肿,狼狈的坐在地上,喃喃道:“为什么……怎么会这样?把我的儿子还回来,他是无辜的……”

潘中庆好像一下子老了二十岁,腰背也塌了下去,他比单氏更加痛心。长子这事一出,不但这辈子完了,潘家定然也会遭到沉重的打击,他们潘家惹怒了恭亲王,以后谁还敢同他们做生意,潘家偌大的家业怕是都因为那个小畜生而毁了。

他是潘越明的爹,更是潘家的长子,潘家这棵大树要是倒下了,他就是潘家的罪人啊,想到这里,潘中庆眼睛就红了几分。

单氏爬过去抱住他的大腿,再也没了潘家主母的风仪,哭求道:“老爷,老爷,求求你救救儿子吧,他不能就这么被关进去啊……”

潘中庆麻木的站在原地,好似没有听到她说的话一般,如果能救,他会在旁边干看着吗?他自己觊觎人家的墨锭方子,强买不成就要绑人相逼,结结实实的撞在恭亲王的刀口上,他上赶寻死还要搭上整个潘家,这么个畜生,还救什么救!

他一言不发,单氏更是急了,挣扎着起身,道:“我回秦州府,去找人帮忙,子陵是太子面前的红人,他一定能有办法的,即便是求太子出

手,也要把越明救出来……”

不提单家还好,一提这个,潘中庆更是气急了,一脚就把单氏踢倒在地,赤红的眼睛看着她道:“你是不是嫌潘家死的不够快非要再补上两刀?如果越明这次不是从单家借到了人,他会铸成今天的大错吗?你们单家骨子里就一个个是土匪,万事都威逼利诱,越明也学会了那一套,结果现在被关进了大牢!早知道我就应该听爹的,不跟单家走的那么近,也许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

“这事怪单家什么事?谁知道那小贱人竟然攀上了恭亲王的高枝!”单氏像是被激怒了,一个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手指颤抖着指着潘中庆,尖声道:“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用的着单家的时候就笑脸迎人,现在出了事情开始埋怨了,你还是个男人吗?”

单氏之所以会嫁给潘中庆,始源于早些年潘家遇到一次大麻烦,去单家请求帮忙,潘中庆年轻时也是喜欢拈花惹草,他生的好,嘴巴又甜,单氏喜欢上了他,便趁机要嫁给他。当时潘中庆已经有了婚约,那人便是潘越帆的娘亲。单氏性格强势,得不到的偏要得到,使了些手段,到底嫁入潘家当上了潘夫人,潘越帆的娘忍气吞声做了妾室。

总的来说,单家比潘家生意稍微大些,再加上这些年攀上了太子,势力更是不可同日而语。娘家厉害,单氏腰摆也硬,再加上儿子争气,所以对潘中庆的妾室们打压尤为厉害,潘越帆他们二房这些年没有少受侮辱,潘中庆吃喝玩乐行,正经做生意完全不中,所以气势上一直没有单氏厉害,知道她做的那些事情,也只能私底下给其他人补偿。

单氏厉害惯了,所以现在敢跟潘中庆呛声。

潘越帆站在客厅外面,冷眼看着里面的打闹,心里既有大仇得报的痛快也有一丝丝的难言的怅然。他忍辱负重这么多年,装出一副浪荡的样子是掩人耳目,然后私下里培植自己的亲信和生意,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从潘越明手里将潘家家主的地位抢过来,可惜并没有亲手扳倒他。

原本他赌一把想要借助叶家背后的力量重创潘越明,然后自己再出手,没想到竟然引出恭亲王这么一尊大佛,直接就把潘越明给按在地上,潘家被牵连是始料不及的,如果真的就此分崩离析,就算到了他的手里也千疮百孔,那他这么多年努力到底是为了什么?

客厅里,单氏跟潘中庆吵的正厉害,不经意的瞥见他站在外面,单氏登时就脸色更差,矛头立刻指向潘越帆,“这事你也脱不了干系,你不是跟那个小贱人走的近吗?是不是你下套,故意惹怒越明,让他动手,然后你坐收渔翁之利,你以为这样潘家就会落在你的手里?你做梦吧,这辈子你都只有在旁边看着的份!”

她现在样子早就没有了曾经颐指气使的架势,潘越帆自然不怕她,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听着身后气急败坏的

骂声,他不由得加快脚步,走出去好远,抬头望着天空,所有的事情里,他觉得最不应该的就是利用叶静客,事到如今,他也不后悔。

这一天,他等的太久了。

陆昶灏当众说在秦州游玩几天,竟然不是随口说说的,还真叫上叶静客在附近几个县城转了转,他有专门的大船,从三石县的码头出发,与其说逛,实际上坐船的时间比走路的时间还要长许多。

叶静客一开始还绞尽脑汁的想秦州哪里有什么好玩的,结果跟陆昶灏走了半天,她就不用为这个发愁了,这位恭亲王在哪都不停实际上是想避开求见的那些官员。

叶静客原本以为楚天逸也会跟着,没想到根本看不到他人影,不免有些失望,陆昶灏看在眼中,只觉得这俩人真是好笑,一个个都是聪明人,幼稚起来让人忍不住想要发笑。

虽然没见到楚天逸,不过叶静客却从陆昶灏的口中知道了一些楚天逸的事情,譬如他现在是少林寺的人,但杀起人来却眼睛不眨一下的,还有他的兄长身中剧毒,前阵子得了些灵药才勉强吊着一口气……说这个的时候陆昶灏像是不经意的看了她一眼,叶静客袖子里的手不由得握成了拳头。

楚天逸没有跟他说自己的秘密,可是这人好像知道那东西是出自她的手里,想到在百宝阁卖的那个玉瓶,叶静客不由得叹了口气,她自以为做的隐蔽,结果兜兜转转还是被人发现了,可真是……

叶静客受了陆昶灏的恩,但是跟他不熟,所以话并不多,大多数时候都是陆昶灏在说,她在听,只有问她的时候才开口。那人对她算的上和颜悦色,一点都看不出王爷的架子,慵懒的模样一如在扬州城初见时候。

离开的前一天,叶静客再次郑重向他表示感谢,陆昶灏却是摆手道:“这是本王与楚天逸之间的事情,你要谢就谢他吧,不过我在京城用过你制的墨,觉得甚合心意,这次走了这么远的路,也不能空手回去,厚着脸皮向你讨几块墨带回去吧。”

“是,王爷……”叶静客一边应下,心里却是不解,她的墨都卖到京城去了?

好似看出她的纳闷,陆昶灏开口道:“本王从太傅家沈公子那里得了两块,他说那墨是此地所出,我猜便是你做的吧,墨锭上没有字只有一朵莲花。”

叶静客又是一惊,原来沈白竟然是当朝太傅之子,虽然当时看他的谈吐和举止并非是寻常的书生,可也没想到是那般身份,这可真是太让她意外了。

傍晚,叶静客把秦少年喊进来,让他把桌上的东西给楚天逸送去,秦少年看着她,大概是想说什么,半天没出声,最后抱着那两坛子灵液离开了。

那两坛子灵液是没有经过任何勾兑的,全是纯花瓣灵液,用了三百多片花瓣和三根莲蓬,她能为楚天逸做的,眼下怕是只有这个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