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在花逢春和冬瑞雪的身上这句话得到了充分体现。看小姐俩现在正在亲密的聊天呢。冬瑞雪到别样醉的第二天,她们居然一起喝起小酒来了。看桌子上有模有样的摆着三四个碟子,一个里面放的是紫衣花生仁,(这种小花生最是滋养调气,由扶余传过来的种子,因是移植,植物水土不服,产量极低,一般的富贵人家也只是过年才购置一些。)一个里面放的是素烧鱼,另外一个装了满满的陈皮话梅豆。酒壶里被烫得刚刚好的女儿春散发着迷人的香气。

“咱们边喝边聊,酒能促进血液循环,少喝几口,只为应个景,暖暖身子。”

冬瑞雪的眼睛绽放出光彩,压制不住内心的狂喜:“姐姐这些宝贝从哪里来的?”

“只管吃,不许问。”

“在家时,常觉得这个不好,那个不好的,上了岛才明白,在家再不好,也是呆在天堂里呢。”

“吃吧,这些还赌不住你的嘴?”

冬瑞雪坐在**,小炕桌摆在中间,她们对坐着,你一杯,我一杯的由着性喝着。酒一下肚,话就有些收不住,该说的不该说的没了概念。身上热了,花逢春一个忘情,把上衣脱了,指着胸着的伤口说:“你看,你看,三十鞭子,都快把我打死了。那时死的心都有。”冬瑞雪抬眼看到已经结疤的伤口,联想到上岛前,花逢春当众受刑的情景,酒醒了一半。啊了一声,痴痴呆呆的看着对面的她。花逢春的身体微微发红,皮肤白里透红的煞是诱人。前胸的伤疤触目惊心,象是一幅名画被人扎了几刀,与这幅让人消魂的极不协调。外面一阵风吹进来,花逢春只顾转身关窗,酒力浑身燥热,忘记披上衣服,也没觉得冷。“啊,姐姐背后为什么要纹刺上孟境儿的名讳?”听到这声惊呼,心中一颤,打个了冷战,五味瓶全都翻倒,笑容也慢慢的僵硬起来。

“姐姐怎么了?别吓我,快把衣服披上。真冻到,会得病的。”

“妹妹说,在我背后刺了孟境儿的名字?”

“是的,刚才是看见了,这会儿又没了,许是眼花了,没看清楚。”看着花逢春还没披上衣服,变得惨白的后背,冬瑞雪又仔细的看了看,用手摸了摸,奇怪的说:“真是我看错了,姐姐背上什么也没有呢。”

花逢春笑道:“我说呢,妹妹的眼花了。快些睡吧,我来收拾。”

冬瑞雪安安稳稳的进了梦乡。

花逢春不但酒醒无痕,而且心事沉重。幼时的生活一幕一幕的在眼前走过。

六岁时吧?父亲在给她讲故事。那天难得父亲下朝回来心情好,高兴的逗她,享受天伦之乐。“雪儿啊,给你讲个传说,很吓人的,你怕不怕?”,我抬头看着父亲,眼睛里读出的都是慈爱,小手一伸:“爸爸抱!”达到目的后,接着说:“讲故事。”

“那你怕不怕啊?”

“爸爸抱着什么也不怕。”

“哈哈,好闺女。”

那天故事讲的什么来着?怎么想不起来了呢?天啊!扶柳有个传说,女儿过关前如果想为其祈福,一个邪庙很是灵验的。一传十,十传百的渐渐的大家都去,都想着自己的女儿一定要过关成人。去的人多了,不是每个人都得到了赐福。有人问庙里的高僧,得到的答复是,要看你的诚心。心越诚,越灵验。庙里心诚的表现就是多给佛捐银子。几十年过去了,大家一直信奉这个邪庙。有那么一年,有人发现这里的和尚在外面喝酒吃肉。扭送到官,几十板子一打,官员本想着给他们个教训,谁知受了刑后,他们一致的嚷着要招供。喝了点酒的和尚,能有什么口供?连记录员都没叫,就糊弄着他们讲。等他们说完,官员变颜变色的请了记录员出来,又让他们再讲。他们以为是少女成人礼的事败露,官员让他们再说,以为还有事什么没有说清楚,又说了一堆的吓人的幕后。原来,他们利用邪术,帮助花钱多,互相有默契的人家过关。先是用药毒哑备用的替身,在其身背后纹上要过关女孩子的名字。事先喂好慢性药,到了岛上发作。身背名字,是扶柳对哑女的一种保护。没想到被别有用心的人如此利用。刚才冬妹妹说看到了我的后背上有孟境儿的名字。这,……会是真的吗?万岁到底是心疼女儿的很啊!什么事都事先想好了,看来这备用替身的身份才让她孟境儿对我不离不弃的。呵呵,可笑,我居然还真以为她是好心与我结拜呢,原来姐妹除了吃以外,还可以用来替死。……

住在别样醉小筑里的人,在了解了冬瑞雪的经历后,心理上多多少少的都起些了变化,或许连他们自己都没觉察出来。

姚承水越看刘若寒越象是要杀他的原凶。来扶柳的第一夜大家都睡得极死,为什么僦他一个人被官差叫醒了?回答官差问话时为什么他要极扯清与我的关系?花逢春是越看孟境儿,越觉得这位三公主外表纯真胸藏沟壑。我后背什么什么时候被刺上了她的名字?真是冬瑞雪眼花了吗?当众行刑时,把我绑在柱子上,原来是为了保存一个完好的后背。要是鞭子把刺的字抽得不清楚了,不是白费事了?这样算来,应该是在行刑前动的手脚。

刘若寒和孟境儿没那么心事,孟境儿因为看到了冬瑞雪的惨状,取消了放粮的计划,闲来无事的常找姚承水,姚承水只推说身体不舒服,让她别处去寻玩伴。境儿倒也听话,与刘若寒没心没肺的混在一处。至于雨,三四天了,一直没有停过,只是有时大时小的区别。

花逢春、冬瑞雪,越发的相熟了。

“雪儿妹妹,咱一组十个人,那边,还有四个是赵钱璐、李荡苒、冯青青、周筌。既然他们对妹妹下手,妹妹能逃出来是命大,也得对得起她们。”

“恨不得吃她们的肉,喝她们的血。可惜已是残废,只能想想了。”

“妹妹,我帮你。”

“咱俩个,她们四个,还不是赔了姐姐的命进去?算了吧,要下地狱还是我自己来吧。”

“信不过姐姐?”

“不是。她们毕竟人多。因一起对我下了死手,已联成一气。若对付她们,先要分裂积化她们内部的矛盾。然小岛求生,一个人的生存可能性是没有的,需要团队齐心合力。四个人,已到人数最少的极限,再少一个,别的小组会打她们的主意。生存机率极低了。心理都明白事,要想报复只能求过关后,她们分开了,一个一个对付,成功的机率会大增。”

“妹妹的见识,都赶上那些个机谋百变的大臣了。”

“历经生死后,突然豁然开朗,想明白了很多事。活下来,也许是我最大的不幸。今日之我,已非昔日之我了。”

“活着,才有希望。”

“姐姐真坚强。”

“哪里,那是我上岛前,一个朋友来看监时说的。当时并不理解其深意,现在想来,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确实是,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两个人无话不谈,越说越近,花逢春看着冬瑞雪,颇有些同病相怜的意思,犹其是看到那双空空的没有了双脚的腿,每一次心都不由一颤。对她的爱怜随之多增一分。“你们还是拜了姐妹的,怎么下得去手?”

“姐姐不必挂怀,这几日,我想明白了。今年过关的比例是十分之四,五个人在一起,总有一个过不去关的,反正也过不去,当然是越早定下来,人心越早的安定。谁都不想提心吊胆的。说起来,她们要捆绑我时,我想的是,第一个抽签,不会那么巧就中,所以任由她们绑了。谁承想,冯青青一句挑唆的话,说中的大家的心事,都不想自己中签,我已被绑,处于劣势,却是她们四个共同的最好选择。若是一刀毙了命,也没有我的今天。”

“妹妹日后都能当一国之军师了。”

“只是想明白了而已,把生死看的淡了。”

“我有办法,可以制她们四个。就是不知道,妹妹的意思。”

“我心理是想制她们的。只是她们现在齐心的很。”

“咱们,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好,姐姐的主意好,只是费些功夫。应该让她们也尝尝被人设计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