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假云涛和云红红走的远了,蝶舞才凑到上官茹身旁低声问道:“娘,你怎么看出那个人不是爹爹?”

上官茹脸上微微带上了些许红晕,笑道:“你爹爹是个榆木疙瘩,老实得很。舒榒駑襻在外人面前,都不敢多看我两眼。绝对不会说出那种话。而且,你爹爹身上,自左肩盘腰纹着一条青龙。你或许没有见过,我却见过无数次。”

“爹爹身上竟然还纹了一条龙?是什么样的龙?”蝶舞回想了半天,发现自己的记忆中果然从来没有云涛赤着上身的记忆。这种连自己女儿都不知道的事情,别人就更不知道了。

“龙尾在这里。龙神在腰间盘了两圈。”上官茹笑着在自己身上从左肩向斜下方比了比,指到腰间的时候用手指凌空画了两圈,最后指指了指右肋,“龙头在这里。”

看着娘亲说起爹爹的时候,眼眸中闪耀的光芒,和眉宇间不自觉流出了柔情,蝶舞的胸口也不觉随之涌起了一丝暖意:“娘一定很爱爹爹,是不是?妃”

上官茹笑着点了点头,柳眉轻扬,眸光荡漾:“若是不爱,我当初怎么会不惜背叛黑蛇也要跟他在一起?你爹爹是个好人,对我也很好。”

蝶舞盈盈浅笑:“娘,这些年爹爹也一直这样想着你。所以,你一定要跟爹爹在一起!”

上官茹摸了摸蝶舞的头,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她并不知道蝶舞所说的话是认真的。只当她是对自己撒娇罢了。若是想在一起,便能在一起,自己又怎么会于云涛分在玄天大陆的两端,天涯相望人两分,空怀相思徒伤神窈?

耳畔依稀传来空灵的琴音,曲调低回流转,若丝丝情愫缠绕,悠扬中带着挥之不去的淡淡幽怨。回环心间,撩拨起游子的乡愁,挑弄着离人的相思。

侧耳倾听了一身,上官茹问道:“这是……凌天痕的琴音?”

蝶舞点了点头:“娘怎么猜到这是天痕所奏?”

“早就听说,圣花神殿圣者的琴音可以颠倒天地,能够翻转乾坤。传闻,当年凌天痕便是以一曲《萧瑟吟》倾倒所有森丘王族,一举登上了圣者之位。我想,这人世之上,除了他,再没有人能够弹出这样的曲子了。”上官茹望向女儿,“蝶舞,你是不是喜欢这个凌天痕?”

“嗯,喜欢!”蝶舞的回答没有一丝犹豫。

上官茹不禁蹙眉道:“可是,他是圣花神殿的圣者,你是圣水神殿的准圣女,你们两个……”

“娘也是,黑蛇也是,总是执着于这些条条框框的规矩。规矩是人定的,既然有人定,就可以有人改。何必用这些束缚住自己的手脚,白白流逝了自己的年华?圣花神殿的圣者,天痕可以不做;圣水神殿的圣女,我也可以不当。什么圣者圣女的,都不过是虚名罢了。只要两个人想要在一起,便没有什么可以阻挡的。”

直到看着蝶舞的身影消失在树林之中,上官茹还在回想着女儿刚才所说的话。还记得自己像女儿现在这般年纪的时候,也是这样义无反顾地想要跟在云涛身边。可是后来,为何又退却了?难道,随着年岁的增长,想得事情多了,顾及的事情也变得多了,不知不觉就将自己束缚住了?

树林之中,小溪之畔,紫藤花下,凌天痕轻拢慢捻抹复挑,弹奏着膝上那具深紫色的古琴。阳光从树叶间的缝隙斜洒在他那深紫色白银绣花的长袍上,将他整个人都笼在一层淡淡的光辉之中。眼帘低垂,掩著了他淡紫色眼眸中的邪魅光芒;长发散落,遮住了他半边绝美的容颜,却给他整个人更添了几分沉静与安宁之气。

缓步走到凌天痕身旁,蝶舞驻足倾听,闻着他身上淡雅的香气,良久才道:“为什么,今日的琴曲中有几分离愁?”

收住琴音,凌天痕笑道:“因为,我要与蝶儿分别几日。”

虽然已经习惯了送凌天痕远行,蝶舞还是忍不住问道:“天痕要去哪里?”

将膝上的魔音琴顺在身边,凌天痕拉蝶舞坐在自己身旁:“我要先回圣花神殿一趟。将那里的力量暂时压制住。以免黑蛇行动的时候,他们出手帮助公孙王族。”

“嗯……”蝶舞沉吟了一阵,才幽幽道,“我听说,上三界的魔神是不应该随便插手下三界的事物的。若是强行插手,就是违反了天条,是不是?”

“是又怎么样?”凌天痕的嘴角露出一丝轻狂的笑容,“我违反天条又不是第一次,谁又能拿我如何?”

蝶舞笑道:“天痕的性子还真是狂傲。”

“不是狂傲,是自信。”凌天痕紫色的眼眸中闪动着桀骜的光芒,“我凌天痕做事,一向敢做敢当。既没有找理由推脱,也不会找隐蔽之处躲藏。我的命就在这里,只是他们没有本事来拿罢了。”

蝶舞捂着嘴笑道:“听天痕话里的意思,在这六界之内,便没有人是你的敌手了?”

凌天痕笑着摇头道:“那倒也不是。在六界之中,有资格做我的对手,并有机会取我性命的,虽然不多,倒还有三个半。”

“三个半?是哪三个半?为什么还有半个人?”

凌天痕凝望着蝶舞的双眸,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这三个半人里,蝶儿只认识其中的两个。那一个半人,现在说了蝶儿也不知道。以后自然会明白了。

“噢?我认识的人中,居然还有人有资格与天痕抗衡?是哪两个?”

“第一个,就是飞云兄。”凌天痕的笑容变得有些复杂,“神界的那些所谓的上神大多都是只懂得明哲保身的鼠辈。其中许多人,看上去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实则都是包藏祸心的小人。为了提高自己的力量和等级,他们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蝶舞点了点头。凌天痕的话让她想起了欺骗十日,迫使他成为剑灵的那个上神;也让她想起了欺骗飞烟,生生抽离了她三魂七魄的那个法印。虽说,以这两个上神的所作所为去评价所有上神,有些以偏概全。但是,神界的上神数量屈指可数。其品行如何,可见一斑。但是,蝶舞比明白,天痕为何唯独说飞云有资格跟做他的对手。

“蝶儿觉得惊讶,是因为。你失去了作为蝶依时的记忆,没有见识过飞云兄的力量。”似是看透了蝶舞的心思,凌天痕淡然笑道,“六界之中,能够让我佩服的人并不多。飞云兄却是让我最为佩服的一个。不仅因为他的力量足以颠倒乾坤,更因为他的品行是六界公认得高洁。最难得的是,他淡泊名利,对六界敬仰的天帝之位亦不动心。这一点,连我也自愧不如。”

天帝之位?在蝶舞心中,这是一个如同传说般,遥不可及的位子:“难道,飞云曾经有机会坐上天帝之位?”

凌天痕深深望着蝶舞,看了好久,终于轻轻叹了口气:“是。飞云兄曾经离天帝之位只有一步之遥。但他最后还是放弃了了。其中的原因,你以后自会明白的。”

见凌天痕似乎不愿意对自己讲起百里飞云放弃天帝之位的原因,蝶舞也不好再加追问,将话题拉回之前的问题上,笑着问道:“那么,第二个有资格做天痕对手的人是谁?”

凌天痕没有说话,伸手指了指蝶舞的鼻子。

蝶舞愣了愣,也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难道是我?”

凌天痕微笑着点头道:“不错!就是蝶儿。”

蝶舞微微蹙眉,嘟起嘴道:“人家正正经经地问你话,你怎么拿人家开起玩笑来了?”

凌天痕摇头笑道:“不是开玩笑。蝶儿可是这三个半人中最厉害的一个。”

“哎?”蝶舞仍然不信,“那就请魔尊大人说说,小女子一介凡人,怎么能有资格做你的对手?”

“这其中的原因可就复杂了。”凌天痕笑道,“这第一个原因,就是,我喜欢你,而且已经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凡是蝶儿让我做的事情,我莫敢不从。蝶儿若想要我的命,根本不需要动手。像上次一样,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说要看看我的心是什么样子,我便乖乖将心挖给你了。你说,你是不是三个人中最厉害的一个?”

“好哇!天痕果然还是在拿我开玩笑。”蝶舞举起粉拳,作势要往凌天痕身上打过去。可是拳挥到一半,就被凌天痕叼住了手腕,将她整个人都拉近了自己怀里,吻得她整个人都酥软在了他的臂弯之中。

“我方才所说的,是真的。”放开蝶舞之后,凌天痕静静凝望着蝶舞,神色也变得认真起来,“蝶儿已经不记得了。你魂飞魄散之前,是六界间唯一拥有两件顶级神器之人。在神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纵横六界,无人能与之正逢。我在修魔之前,根本不是你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