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终于走了,不过是带着满意的微笑走的。

对于张山等人的荒唐,我本来是心事重重的,可是老爷子的那些话,却使我豁然开朗起来。

张山那些人,确实让我有些失望,但当这全天下的人都有私心的时候,我又岂能对他们要求得太多。

我不能因为自己的自私,便想当然的以为,别人都是不自私的了不是?

想想我们曾经遇到的那些可爱可敬的的刁、黎、冒等人民公仆,他们无非是做了些‘量中华之国力,结与国之欢心’,还有我们可爱的大明皇帝,明明外强中干,还要打肿脸充胖子,为了一众周边的友邦小国,勒紧裤腰去支持。而郑和则为了满足成祖的自大的愿望,则一个个挨个的给各个小国家送钱送礼,无非就是内心心虚,就想多几个国际兄弟承认他们的老大地位,却无视国内百姓的疾苦的事情,都敢自比秦皇汉武了,相比他们的卖葛求荣,一味的取悦洋人之举,张山这些人干的这些事情,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段玉山的国家的安全部虽然成立才几个月,却卓有成效,不过短短的时间内,便将各县市领导收贿受贿、滥用权力的事情收集得差不多。

尽管早打算原谅他们的我,看到这一沓厚厚的贪污受贿的材料,仍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群还算为国为民的人都将手伸得那么长了。可想而知,那些连妻儿都已经跑到国外去的果官们,他们的胃口该得有多大。

老爷子瞑之前,还要求,死后,他就葬入汉京的公墓就行了,不象有的移民,就算死了,还想着能归葬华夏的祖地的。

“唉,我也算是看着这片地方在自己的手中开拓出来的,有了感情啊,谁能想到,当年那么荒芜的土地,今天会变得如此富饶,我就葬在这里吧。老家的地还在清鞑的手中,就不回去了。老家应该还有子侄,祖宗牌位那里,有他们就行了,我就守在这里,看着你们,看看能把这里建设成什么样子吧。”老人说完这些,等到我满口应承之后,才满意的闭上了眼。

老爷子说的对,这片土地,可真的是在我们自己的手中建设起来的。

无论是我们初见的时候的情形,还是我记忆中后世的澳洲北部的印象,都已经和我们现在的状况大不一样。

因为后世的经验,我们以为,也只有澳洲的东海岸才是发展经济和农业的黄金之地,澳洲北部不过是不毛之地。我们就算在这边发展,也是迫于无奈的选择。但经过我们亲手十多年的发展,澳洲的北岸,已经完全变了模样。

因为初来的那次飓风,我们主动的将后世的达尔文的地方,选择了建设成为一片广阔的防护林,留下的,也只有船厂及少量的配套设施。如今,这片方圆百里的地方,已经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

想当初,我们刚来的时候,包括整个澳洲北部方圆数百里的地方,可都只是一片稀疏的灌木林和薄薄的草甸的。如今,经过十余年的发展,整个澳洲北部,已经成了一片绿意盎然的美丽景象。

当年的植树造林提议,无非是因为汉口遭受大风之后的无奈之举,如今却被举国上下,列为了一项基本国策,而我们的国民,也正在享受因此而得到的好处。

当年种下的那些油楠、榕树,早已经将以前稀疏的山地河谷盖得密实实的,而刘桂兰当年任性挖来的荔枝、龙眼,也早已经硕果累累,将树枝压得沉沉的,被风一吹,更显得娇艳动人。

不只是各级官府已经将植树造林作为自己的主要任务,哪怕是国民们,也习惯了在春暖花开的时候,给自家前院后屋的种上几棵树,而有那些有机会返故土的兵士和商贾们,则毫无例外的被托付了一个特殊的任务,那就是,将家乡的作物种子,尽量带一些回去:比如家乡的桃、李、梨、枣之类的。当然,因为气候和水土的原因,有些作物并不能在这边生存,但大多数的都已经在澳洲的土地生根、发芽、开花、结果了。

对于许多的人们来说,今生或许也没有机会再返故里了。如今随着日子过得越来越好,就算回不了故里,看看故乡的花草树木,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如今,在帝国上下,沿海各地,北江及北部池道两边、西江及西部驰道(汉京到灵州的运河),到处都是绿色笼盖,除了北江和西江两条主要水系之外,更有无数的溪流、山塘、水库掩衬在绿意之间,虽然后世的我没有来过这里,但我想,后世的这里一定不会有这么好的植被。

用我们许多国民的话说就是:“反正家里的地多,这年头,谁家里没有几百里地啊,家里人少,全部种粮食,谁忙得过来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随便种几棵树下去,多少总有点收获。”

于是,勤快些的,便会在自己的前院后屋,田间地头种上几棵果树,闲暇之余料理一下,不但能偶尔解解馋,还能多少有点收入。

人手不足的,也会多少种上些樟树、油茶树、楠木或者杉木之类的,虽然没有时间去用心料理,但种下去之后,多少也能成活一些。

后世的澳洲北部,之所以会如此贫痟,除了其土地多是沙土之外,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因为澳洲虽然四周为海洋所包围,然其大部分都是干旱或半干旱地区,降水量极其稀少,所以作物难以生长。

尤其其北部一带,一年的雨季和旱季更是十分分明,雨季的时候,一连数天的瓢泼大雨,让人都出不了门,许多道路都会冲毁不见,但一到旱季的时候,便会一连几个月滴雨未下,刚来的时候我们不明白,作物种下去,如果不浇水,根本是成活不了的。

但我们仅仅吃了头

一年的亏,到第二年的时候,我们便着手在旱季的闲余时间内,开挖了多处山塘水坝、人工沟渠。这样,在雨季到来的时候,各种山塘水库蓄积了大量的雨水,不只提供了足够的生活用水,而且足以供应旱季的庄稼浇灌用水。

而后世只是一片不毛之地的外大岛下游入海口,如今在胡昌明等人的努力下,居然围成了几十万亩的良田,已经成为了帝国最大的粮仓。而金山和昌平两县市,也已经成为帝国唯二的稻米基地。

而且,除了汉京之外,后世根本没有几个人的两座岛上,居然是帝国人口最为密集的地区之一。甚至连深山中的土著们都试探的靠近他们,融入他们,学习他们的耕作技术了。

用腿投票的说法虽然很可耻(因为,真的应该用腿投票的人,却苦于没有机会,但享受既得利益的人,却代表人民把自己的腿迈了出去了。殊不知,他们带出去的,还有一部分利益本该是我们的),但却很现实。已经逐步走上资本主义萌芽的我们,对仍处于石器时代的土著人来说,诱惑力确实太大,或许开始的时候会有暴力,但现在不需要我们去深入大山去抓捕他们,他们就主动的跑出森林,选择给人种田耕作,虽然仍是很辛苦的工作,但相对于他们在大山里的渔猎生活,却是好的太多。

以前一直不太明白,欧洲的面积和华夏的差不多,但可耕地应该是两倍上下,差的无非是他们那里纬度稍高,稍微冷了一些。可为何我华夏能养活十几亿人,他们却不到华夏的一半?

以前我一直以为,这些成就的取得,都是因为我们的人民勤奋,现在才明白,这样的结局,不只是因为我们足够勤奋,因为我们的人们,不管在什么条件下,想的都是通过自己的双手去改变命运,但欧洲人想的却是,如何去掠夺人家的来让自己过好日子。

在我们看来,澳洲大部分的环境确实是不适合人类居住,比之华夏的许多地方都不如,但相比于大西北地区来说,还是好的太多。至少,这里没有太多的无边的寸草不生的沙丘,没有那能割伤人脸的风沙。雨水虽然不多,但一年总能赶上几次,总好过西北许多的地方,甚至一年都是滴雨未下。

而这一切的取得,都是我们的人民,在我们的政府官员们的领导下取得的。不说张山这些本来就是农民出身的从来就没有离开过田间地头,就算是曾经的儒门子弟,大明的搞官,已经高居帝汶总督的马得功,都没有离开过生产第一线。

如今的帝国变得越来越富强,人民现在的日子,虽然不富足,至少也算是丰衣足食的日子了。而这一切,都离不开这些一直陪伴着人民努力耕耘的官员们。

想到这些,又想起老爷子的那句话,‘水至清则无鱼’,对于他们偶尔中饱私囊的勾当,我似乎不是那么反感了。

(本章完)